“因为我抱着侥幸,如果不导演出你已经死去的假象、化城和圣上都不会放过你,你已经无路可走,唯有枣阳府是你的归宿。”珙玉说。
“你没有回答最后一个问题。”
“这个不需要回答。你父亲是德高望重的太傅,心怀天下的高人,你母亲是开国郡公的女儿,你是他们的独女,从你父亲给你烙印上藏宝图开始,他托付给您的是对大宋儿女的关切之心,瞭望大宋江山,大宋百姓的守护神之一孟宗政,是我的父亲,你断然下不去手!我父亲不惜将我送给你父亲,警示危险,你父亲也认天命。”孟珙玉说,“我父亲他也是有私心的,怕报复、有愚忠,所以断桥伤害了一个无辜女孩的性命。再宏伟的人,为了所谓的大局,也会牺牲掉最弱势无辜的人。”
“那我并不要遵从父亲教导的国之大义,就算他功德无量又怎样?他伤害了我的父亲,拆散了我的家,一个无辜的女子险些命丧他手,浮萍一样的人生,让我都可怜我自己,你们对他歌功颂德,我呢?就因为没有官职,不是男人参加不了科举,命如纸薄、无父无母、无背景,就可以随意践踏吗?保护了几千万人的将军就可以随意杀一个草民吗?”她眼眶通红,泪水哗哗地流。
珙玉无言以对。
“一个女子的命和一个男子的命、一个将军的命和一个草民的命,一个被冤枉的臣命和一个被器重的臣命,都是人命,都关天命,贵贱平等,生死公平,我只作父亲的女儿,你父亲取走了我父亲的命,我会让他还回来。”她说。
他走近她,用他的手擦干净她的泪,说:“好一个生死公平,我彻底说不过你,你不是最爱我吗?孟老将军是枣阳的守护神,也是珙玉的父亲,他不仅是珙玉的家,也带着大宋的国,你忍心吗?”
她抽泣起来。
夜幕中,他抱着她的头,在这宽阔的马场,他没有忍住,摸了摸她的秀发,吻着她的唇,饮尽这绝代的芳华,突然,感到脖子微微刺痛,原来,她把簪子抵住了他的脖子,人人都说他不风流,不近女色,在星翠看来,他对她风流得很,这样的风流公子哥,一定要给他颜色瞧瞧。
他仍然没有松开,只是愣住了。
“你要是再敢无理,我就先要了你的命。”
他松开了她,淡淡地说:“失礼了。也许是我的错觉,我觉得你甚是爱我。我唯一可以肯定的是,你对我的爱不及我对你的爱十分之一。”
“如果你对我的爱十分之一的内容是想要有肌肤之亲,那剩下的十分之九是做什么?”星翠随口问。
“你说呢?我可以用余生慢慢地给你描述。”他回答说。
最近几日,她看着墙壁竖立的金灿灿的金丝麒麟枪,无法入眠。
其他人都睡着了,双蝶鼾声如雷也没有惊醒她们。
她突然见珍娘从隔壁出来。
“珍娘,你这是要到哪里去?”
“锦姑托人来说,老爷肚子饿了,要我熬一碗肉羹和鸡汤送到书房去。他不常大半夜吃东西,一年难得一两次,这大半夜的,困死珍娘我了,我到现在也没有习惯。”说着,哈欠连天。
“我替你熬吧,珍娘回去睡吧。反正我也睡不着。”
“这怎么好意思呢!那你麻利点哈。”珍娘说着往回走,倒头就睡。
星翠感觉机会来得那么猝不及防。
锦玉楼里,只有锦娘能有机会单独接触到老爷。
被丫鬟领到阁楼前、宽阔的石板路上,她抬头看着贤为居的牌禀,原来,承袭家业并壮大得不得了的大户,书房是一栋栋的。
托盘里的碗里肉羹、钵里的鸡汤散发着沁人心脾的香气。
她走进去的时候大吃一惊,里面围起来的布阵的沙盘占大房间的一半。军事模型摆在沙盘里外。
一排排书桌摆在沙盘外面,桌上地图和兵书摞起来像小山,老爷正用挑棍在沙堆里插棋子。他不喜欢弯腰。所以做了很多小工具。
他似乎闻到了香味,扔了挑棍,拍了拍手上的灰尘,从沙盘里走出来。
从外头的丫鬟给他取来一盆水,他洗净了手,擦净了水,并上书桌开吃。
他没有看她,而是先打开钵盖,闻了闻,笑着说,:“放桌子吧。”然后盯她看了一眼,“哟,这不是为我府上挣足了面子的球头嘛!先等我吃完夜宵,我有事跟你谈。其余的人退下吧。”
“遵命。”领路的丫鬟和送水的丫鬟慢慢退下了。
他兴致勃勃地品着羹,舀了鸡汤咋吧地喝,“这样一个热爱生活的人,要是被我一刀致命,会不会太残忍了?”一个声音在她头顶盘旋,星翠被自己地心软吓到。
他突然慢悠悠地说:“怎么?吃美食、饮酒的时候,人是最没有防备的,你怎么不动手?”
星翠睁圆了眼睛,不敢置信他可以淡然地说出这种话。
他转过头来,郑重地说:“确实,女大十八变,终究,你的长相像极了你母亲,虽没有多少人见过你母亲,但我见过。少女时,你确实像你父亲的模样,太学府,你父亲带着闻名京城的女神童,一展你兵书倒背如流的才艺,引得众人赞叹,众多年轻人中,我可是在角落里为你叫好。如今,你可愿再展示一下你的才学?”
“你是因为我像母亲的容貌而认出我的吗?”
“也不全是,你宁愿放弃做珙儿的妾室,不拜堂,也要金丝麒麟枪的时候,我才肯定的。一,没有女子会抛弃安稳的归宿、荣华显贵,除非她有更大的目标。二,金丝麒麟枪是珙玉蹴鞠获胜得到的奖品,对他来说,是他先师的遗物,他不会送给任何人,你这么有信心,要么是他对你有意,要么是物归原主,你占了两条。三,你蹴鞠爆发的神力和悟性都迫切地告诉我你不是随口说说,你和金丝麒麟枪有关,和登明子有关,再仔细看你这副脱俗不如人间物的容貌,你是谁,我很清楚,登太傅的女儿登星颜。”他娓娓道来,毫不退缩,不知悔改。
“既然你都清楚我的身世了,纳命来,说着取下簪子,甩开之后,是一把双刃细剑,如果不是孟老将军在现场,他还以为自己眼花了。
星翠把骨剑架在他的脖子上,“刃骨剑!我知道它的来历,削骨如泥的刃骨剑!登太傅给爱女生辰的礼物,他在太学司的墨家阁里,从早到晚,陆陆续续,终于三个月完工。可惜,我只见过太傅用它一剑劈开一头猪。如果用来劈开老夫,也是极快吧!”孟老将军仍然自言自语。
他说刃骨剑,她都不知道它的名字。只记得父亲教他打开过。确实是生辰礼物,其他的东西她也不记得,他知道得那么详细,她确信,他父亲确实和孟老将军是挚友。
“如果我当初拒绝圣上的皇命,以我的功绩,最多乌纱不保,辞去刽子手的任务而已,保不了大宋有功的忠臣、我敬仰的师哥,是我私心太重,命我还你。”他的泪珠滚落下来,闭着眼睛接受命运的安排。
“你既然早知道我的身份,为何不取你墙上的玉辰刀杀了我?”星翠问。
“我知道当年,我做错了。大错特错!”他闭着眼睛说,“我已步入风烛残年,已不足惜。”
他说他错了,他流下了悔恨的泪水,她却杀不动了。
劈箭而过,只取了一缕风。
丢下了刃骨剑的她,如遇晴天霹雳一般哆嗦着。
“那你告诉我,谁才是真正的主谋?你说的话必须有凭有据,另我信服,我知道孟老将军不惧死亡,如若你真的知错,就应该让登太傅的女儿,清清楚楚一五一十地知道事情真相。”
“这里所有的文书资料,都会告诉你事实始终末,细节重点。你回去好好看吧。忘记告诉你,我是玄机处真正的主人。”他打开地砖取出尘封信盒,她抱着信盒。
传说中的玄机处管理着天下最繁多最重要的文书机密,没见的人都不信,沾边的人都信。
当她捡起刃骨剑的时候,抱走信盒的时候,孟老将军重重地跌倒在太师椅上,他被吓破胆了。
他说的话,大都是真话,唯一假的地方是,他虽知错,但万不能死也不想死。他的杀金复国的理想还未完成,靖康之耻犹在,任何一个有志之士宁愿死在沙场,也不愿死在家里。
星翠来到柴房,摊开文书,按照书尾的日期,相关度,从右往左依次摆开。
虽然,已经被孟老将军整理过一遍。但她的手不停颤抖,还是打乱了基本文书的顺序。
她挑油灯细细读来,心情愈发沉重。
第一封密信是特泉王给刚刚登基的皇上提供的宇咒及的举荐书。从内容来看,这是特泉王第二次举荐。第一次举荐没有成功。
第二封,圣上密信,回复密造蔽洲地宫事宜。
第三封是一份皇谕,是说圣上在军州视察,入关时被守关军拦住,说进关只依军条不问皇装,让皇帝拿出镇国大将军的通关文书,圣上确实有此文书,行路丢失。守关军不放行。说军事机密之地内当朝天子、平民一律见书放行。圣上要求登太傅严惩。
第四封,登太傅回信说,此人乃抗金奇才,带部军纪严明,前朝皇帝曾赞赏他少年英雄。不应惩罚,反应嘉奖。
第五封,宇咒及从蔽洲地宫给圣上的密信,需增童女。
第六封,陈情书,登太傅请求调查民女失踪案。
第七封,圣上密信回复登太傅蔽洲地宫事宜。让他不准声张,否则取了他的官职。
第六封密信,圣上给泼梦国师提到梦里一黄袍挂在山顶。要国师解梦。
第八封,昭书,圣上给各军州要塞恭卿十八军下达弹劾登太傅的皇命。改编为宗政军。
第九封,请命书,恭卿十八军联名为登太傅辩解。请圣上收回成命。
第十封,请命书,刑大人准请彻查山高县人口失踪案。
第十一封,太学司反应勾栏瓦舍说书人造谣,隐晦暗示圣上服用的仙丹是由人命所造。
第十二封,皇谕,子澈王谋反,圣上派太师和特泉王将子澈正法。
第十三封密信,特泉王献计给圣上,设计诬陷太傅怂恿太子谋反。太子仁义,但不才,圣上怕以后赵家天下落入登氏手上。可解圣上惧怕登太傅军权在握、黄袍加身之梦。
第十四封,皇诏,太傅谋反,抄家,流放。
第十五封,皇命密令,处决登太傅。诛杀九族。
第十六封密信,孟老将军请求三年缓刑,世人淡忘后再秘密处决登明子。急躁行事怕引起军愤。
第十七封密信,圣上回复孟老军准请。
星翠看完,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内心十分焦灼、痛心。
原来父亲说的是真的,孟老将军之所以战功显赫,其中一个原因是,他有一个散落在大宋内外的情报网玄机处。甚至皇帝身边的信使也是他的心腹。他手下的人能一目十行,记忆里力超群,还可照原件仿造留底。
“帝王之心,不可不防,多少人走了岳飞的老路。”
孟老将军在包书纸上题字说,这些登明子的书信有的是化城抄家的时候由他接管的原件,皇上的谕令和密信是仿件,一五一十,照搬誊描。
难怪珙玉的藏宝图可以临摹得如此逼真。
看来也是经过培训的。
议厅。
她向孟老将军求得出去的机会,孟老将军应允了。
她走后,成竹对孟老将军说:啊“将军,她这无疑是去送死啊。”
孟老将军只说:“让一个人不做一件蠢事的方法,是让她知难而退。”
在破败的陆府,星翠抬头望着这满目的疮痍,偌大的陆宅内一件值钱的物品也不留。
空荡荡的宅子内蜘蛛网已经爬上了墙,少了人气只有荒凉。富贵遇寒、官场沉浮仿佛一夜之间。多么沧桑微凉。
听到脚步声传来了,推开门的时候,见到是胜男懵圈的脸,恍然如梦间两人相拥而泣。
星翠找到陆府的师爷,他已经开了一家酒馆。师爷似乎隐瞒了什么,星翠怀疑小北被杀和师爷脱不了干系。
星翠只对师爷说自己进房就被打晕。隐瞒自己知道小北是替死鬼的事情。只问为何有与她一样容貌的女子。
婚礼前期,小北是师爷安插进来的。她的失踪被师爷含糊的借口糊弄过去。师爷竟然说他亲眼所见小北回了家。
在她的逼问下,她找到了小北的父母。一夜暴富的小北父母让星翠更加疑惑。
威逼师爷和利诱小北父母之后,星翠并捋清了真相。
孟珙玉和陆府陆师爷串通一气,打点了银两给师爷,再安排师爷将亡命之徒小北安插在陆府,等陆云和星翠成亲,被举报的陆云还没有行拜堂礼就被抓走。
小北和刘十娘服侍星翠,在外间的时候,小北杀了刘十娘并饮毒酒、安乐而死。被师爷私藏的黑衣人为小北穿上嫁衣,戴上星翠容貌的人皮面具。星翠撞破后被打晕。
惨叫声也是黑衣人制造出来的,引来了宾客和师爷。
其实,黑衣人早就在师爷安排的暗道逃走。
假星翠(小北)和十娘做掩护,在师爷的安排下,在化城的眼皮底下星翠被救走。
所以,化城以为星翠死了。化城终于卸下了仇恨和心魔。
小北的戴罪之身在她自尽后给父母留下了一笔可观的劳务费,可以说孟珙玉将金蝉脱壳的计策导演得太过天衣无缝。
当她一路打听到陆云所在的时候,陆云已经被发配军州。
烈日难当下,陆云被七个押官赶着走路,他们倒是有喝水,陆云半日未进一滴水。
老兵见了陆云疲惫而倍受煎熬的样子很是心疼。押官们茶肆饮茶的时候,趁他们不注意的时候,老兵偷偷给他喂了点水。
边州遥远、行程艰难,押官头子不想干了,想要拖死陆云。
行路在一个荒郊大道处,远处的草寇头子带着一班人迎面扑上来,头子大喊:“小子,你可还记得我?为了抢皇家金车,同是落草为寇的你抢我饭碗、夺我生计,你还杀了我弟弟,我赵草等了整整七年,终于让我等到你落魄潦倒的时候,你已权势不再、武艺无法施展,看你能如何!”几十个强盗蜂拥而上。
其中一个押犯官赶忙给陆云松了锁绑,在挣扎回击中,另一个押犯官被砍刀在地、血流不止。
陆云取来官兵的兵器还击,在一场官兵和草寇的混战中,因为人多势众,强盗把官兵们杀个精光,只有陆云和另外一个老兵支持到最后。陆云因为体力不支而落了下风,被后面的人偷袭后他差点要倒地不起,只得喊老兵赶紧逃,在最后关头,陆云做人肉战斗机,杀得草寇心惊胆颤,一个飞刀将赵草射杀,而他背部也猛地被赵草的手下侧穿肋骨。
后来,等老兵回此地时,陆云已经横尸于此,血泊血流渐渐干结。引来饮血鸦饮食。
在惨痛的心情中,老兵赶走饮血鸦,看着他干枯败落的样子老兵捶胸顿足、恨自己无用。
他死不瞑目的样子让老兵心生怜惜,顾不得自己年老体弱,硬是买了一辆马车将他的尸体载回陆府。
闻官府通讯的倾为从师爷的酒馆出发赶回陆府,他身上的围裙还没有解,满身的油渍和酸楚,
星翠在远处看到倾为抱着陆云已经发臭的尸体痛哭流涕的时候,她整个人也是颤抖得不能站立。她是已死之人的身份,除了陆师爷,谁也不能见她。等老兵走后,倾为做了一些很奇怪的举动。
他把陆云的尸首硬生生地往破败的陆府内拖,完全不顾尸体被石沙磨蹭伤到肌肤。看着门槛将陆云的头撞击了一下,星翠觉得陆云肯定会疼。
当星翠跟着他进了陆府,左弯右拐地进了祠堂,她惊讶的是,祠堂内祖先牌位下竟然有一张华丽的喜床。
星翠在墙角处暗中观察倾为的一举一动。倾为含笑地给躺在祠堂内床板上的陆云穿戴喜服,他则为自己披上了嫁衣。
这举动让星翠惊呆了。虽然卿为每次见他带着愤恨,星翠以为那是恨星翠对陆云的绝情,其实,更多的是嫉妒。
但为了陆云的心愿,他仍然愿意撮合她和陆云。如此决然的爱慕之情又如此纯净。
田园的雪只为来年的丰收,就算融化被虚无也在所不惜,瑞雪纯净一往直前的爱就像卿为对陆云的爱。
飞蛾扑火的爱情,发生在一个男子对另一个男子之间。
一刹那,墙角里星翠偷瞄到卿为眼神里迎面而来的深幽,这让人不寒而栗。她迅速趴在墙壁上,一个躲闪,躲在陆府祠堂墙角里,大气不敢出。一只野猫从星翠脚下跳出来,才让倾为转移了注意力。
“叫你爱一个女子,还不如爱我。最终还是我能陪在你身边。你从赵草手里救了我,又把我当亲弟弟来疼,七年了,我很感激你、依恋你。你酒后把我当做星翠与我风流一夜至今让我刻骨铭心,此后我对你表白愿做你的男妾,让星儿做你的妻,你羞辱了我、打伤了我。你拒绝我的理由是说祖先们泉下有知会蒙羞不已,如今,你看看你的祖先,没有人站出来说他们为你羞愧,如果真这样,倒不如我们先拜了堂再赴死。到了九泉之下,喝了合欢酒米已成粥,祖先们也无可奈何,你说是也不是?”倾为自顾自地诉说。
陆云并无反应,干尸枯骸,形容枯萎,“李老头得了我的钱,看来他没有把你照顾好,不然你怎么这么瘦弱地回来了。也罢,回来了我就有盼头了。”
当倾为饮下合欢酒的时候,他把另一杯酒也倒入到陆云的已经无法辨认形状的嘴巴里。
星翠捂住了自己的嘴,害怕自己哭出声,如果此时打扰了倾为,倾为定会杀了她。因为她总算清楚,倾为等这一刻等了多久,而她也是倾为最恨的人。
当倾为点起火,靠在陆云胸前躺在他身边、他被毒酒折磨得汗水连连的时候,火舌如狂魔一样张牙舞爪地包围了淋油的喜床。祠堂的帷幔也被点了火,和着大风忽地席卷而来。星翠在火焰中痴呆得无法迈步。
“婚礼完毕了,你也该走了吧。”倾为有气无力地说,“我没有想到我的婚礼还有人参加,谢谢你没有阻止我,成全了我俩吧,你走吧。”
星翠拖着沉重的身子往陆府大门走去的时候,她所经受的悲痛让她承受不起。
陆府被大火包围,烧了大半夜。星翠被人发现昏倒在大门不远处,被胜男送医。
一年一度的宫女选拔,星翠买通一户人家,顶替了进去。
只说是流落江湖的卖艺女子,她扮成了一个叫香儿姑娘的卖艺女子的模样。她以香儿的口吻说,想到宫里寻亲。
本来就不愿意女儿成为奴婢,夫妻俩心思单纯,也就应允了。
星翠迅速联系上了之前蔽洲地宫的结实的宫女颦娘,如今她已经是贵妃府的女官。
星翠在皇城屋顶,御书房内灯火通明,见皇上带着侍卫进了御书房,不一会,侍卫又出来了,正如她所料,一群侍女从西墙慢慢地过来,她感觉时机到来了。她脱下黑衣外套,她已伪装成另一副脸孔,等侍女进去之后,她跟了过去,侍卫见落单的侍女腰牌,随便瞟了一眼她手里的腰牌,也没有反应。这些都是她预料之内的。
因为她已经在皇城内整整观察了三个月。
她找到了之前蔽州地宫的宫女们。通过颦娘等的关系,旁敲侧击打探到了一个绝佳的机会。
祭辰当日,圣上子时会呆在祠堂,等到子时一过,侍卫都非常疲惫,夜班的侍卫一般会在御书房等候,此时,侍卫们最漫不经心,因为祭祀活动几天内,多数加班了。
圣上母妃的忌辰,圣上是不会去妃子的寝宫的。
御书房是最好下手的地方。因为四周房子相连。道路四通八达。
侍卫巡逻人数比较起来不多。
西墙子时前一刻准时会走出几个宫女,给皇上送入寝前用的东西。
这些宫女并不警觉,因为子时也有其他宫女进入御书房。
入宫后,宫里给了她腰牌,这次夜里的行动,她悄悄换了新脸孔和假腰牌,就是怕给原来的一户人家惹麻烦。为了不给那户人家惹蛮烦,入宫后,她偷偷和颦娘把香儿带进了宫,所以,就算她逃走,也查不出是哪户人家的女儿。哪个宫女。
“切记,你就是太后宫里新来的宫女。”回想颦娘让她牢记在心。“不可露出破绽。”
等其他宫女退下之后,她没有放下夜宵就走,她见到了圣上,龙椅上的杀父仇人。威风凛凛而狡诈,心性不定而多疑,过大于功。
“你可有何事?”他感觉到有人没走,淡淡地问。
“敏儿有一事不明,你为何因一个梦诬陷登太傅?”
圣上本来翻动书页的手,忽然颤抖了一下,他抬起头的时候,非常恐怖和狡诈地笑了:“丑姑娘,可听说过什么叫高处不胜寒?!”
“你害怕?你贵为天子,滥杀无辜的理由只是因为害怕?望眼朝野,太傅只为大宋社稷、百姓安康忧心,更不会争夺你的皇位!他对我说,频繁易主不是好事,守护好百姓、光复疆域为重。你与他君臣一场,却要无端生疑。”
“哈哈哈!你说的对,他确实是一个忠臣,可他的将、部、队无一不供他为神明,总有一天,大势所趋,他的将士定让他黄袍加身,你要知道,天下只能有一个神明,那就是朕!”
“前宋有靖康之耻,后宋国力孱弱,如果历代君主,都以如此心境处理国事,活在臆想里,长期抑制武将、纳贡求和,后宋也不过百年。”
星翠怒睁圆目:“诽谤登太傅还不知悔改,竟然在太傅家道中落之时,与奸臣化城狼狈为奸迫害他人良妻,支持化城夺忠臣之妻的名声传入三军,不仅是三军,恐怕天下百姓都要臭骂你昏庸无能、懦弱不堪。你不配做天子,更只是残害无辜的野兽,纳命来!”
星翠抽出刃骨剑,一剑刺过去,竟然戳到他的脊梁骨却丝毫不动,她大为惊讶。
圣上随身穿戴防身丝甲,武林神器护体。这历来是一个秘密。
“一个女人胆大包天!竟然敢骂我昏君,来人呐,有刺客!”
阴风阵阵,一个蒙面人从柱子旁如幻影般出现、闪烁,他抱住她,在一群追赶的侍卫前面,洒下迷花粉,冲天破屋顶将她带走。月光下,她见他双眼如鹿般剔透,亮光闪闪。她被迷花粉迷得晕晕乎乎。
等她醒来的时候,只见小屋内布置古朴、优雅、古色古香。好像哪里见过。
连帷幕都是白色素花,这不就是她的小香居吗?
她惊喜地起来,看见盘初端着粥打开帷幕进来了。
“看翠儿你睡得香,不忍心打扰你,没有想到你这么早就起来了。”
星翠望一眼窗外,太阳都已当空,她笑了,说:“太阳都晒屁股了,还早的话,那到了夜晚,岂不是可以醒了。”
“睡到自然醒对身体好,看你气色不好,很是疲惫啊!”他心疼地边说边将粥碗往她手里递。
“昨晚的人是你?”星翠问,昨晚的人有点像盘初,又有点不像。
“是我孪生的哥哥,我从军队跑出来,想要见你,我寻到了异教徒哥哥,打探到你可能入宫,并拜托他找你,说来你也许不信,他秘密给皇上当差,从你入宫那天起,他并观察到你,你隔了这么久才动手,他也是一直正观察你。”
“那你之前为何说你没有亲人呢?”
“道不同不相为谋。”
“对不起,是我多嘴了。”星翠突然觉得自己没有什么分寸,露出了惭愧的神情。
“无妨,等一会我去打猎,你好生休养。”他笑笑说。
她点点头。
看着盘初远去的背影,她惊讶得想起来,她根本就没有带盘初来过小香居,难道他一直知道她是谁。
傍晚。
“在京城认识之前,你怎么知道的小香居。”星翠故作镇定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