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蝶兰依旧想出宫。
深秋劝不住,只得暗道一声恕罪,抓了刘蝶兰的衣袖。
“深秋……”刘蝶兰眼眶红红的,“我真的想见她,我等了这么多年,连见她一面都不行么?”
深秋叹了口气:“娘娘,不是不行,可是太后那边还虎视眈眈的呢!您与她面上看着关系好的很,可是她无时无刻都在监视您啊!您若是出宫,她一定会怀疑您的!”
好像也是,刘蝶兰冷静了些,但还是问道:“今日巳时卷帘是不是负责送女官出宫?”
深秋明白她的意思,点了点头。
刘蝶兰合上眼,心中一阵轻松。
终于能见到她了。
有间茶楼。
玉凝听着张九房间内如雷一般的鼾声,放弃了进去的想法。
易玄烨哭笑不得,这张宿之在山林中是有多放纵自己啊,这都辰时过了都还在睡。
“罢了,就我们几个出去吧,人太多反而招摇。”易玄烨道。
玉凝垂眸想了好一会儿,才道:“嗯。”
“顺便,去找找茴香,”易玄烨想到点什么,“叫她给你看看,你手还是没恢复么?”
说起这个玉凝就有些心虚,前段时间茴香说要她不间断地服药,手三四日便能好。可是她实在受不了那药的苦味,便叫白涟去倒了。于是,都八九日了,她的手依旧使不上力。
没曾想,易玄烨竟是知道的。
眼神飘向远方,易玉凝不敢回答他。
“自己的身子,自己都不爱护,你当初那么刻苦地练武,受过那么多伤都不怕。现在要你喝几服药都不敢,传出去叫人笑话!”易玄烨瞪她。
玉凝真的是欲哭无泪了,她从小最讨厌喝药,所以为了不喝药,便拼命地锻炼身体,以至于她从小到大都没怎么生病过。
白涟在一边,默默地递过去一碗药。
看着易玉凝那被苦到皱成一团的脸,白涟忍着笑,递过去一颗果脯。
玉凝脸色好了些,咬着果肉问:“现在就出发么?”
巳时。
刘蝶兰穿着女官的衣裳走在宫道上,与其他女官一样,微微弓着背,低眉顺眼地走。
易玄烨一行四人在街上逛得开心,应该说是易玉凝和白涟两人很开心,路边一点儿小玩意也能看上半天。
观圻在一边仰头望天,照这速度,怕是明天都到不了陆府了。
易玄烨看她这样,觉得有些奇怪。易玉凝一向不喜欢这些东西,怎么今天这么反常。
另一边,白涟低声问道:“主子,她们应该是快来了。”
易玉凝点头,继续装模作样地看着玉饰。
不出半个时辰,这条街上就热闹起来了。
据说是一个长相极美穿着却朴素的夫人突然冲过来,一把抓住了一个姑娘的手,激动的说不出话。旁边站着的一个男子还上前将两人拉开。周围的人看着看着,觉得哪里不太对劲。突然有一个人说:“他们三人,长得好像啊!”
“哇!”周围一阵哗然,然后一个个都露出一副我很懂的表情。
易玄烨很头疼,母后怎么出宫了?!而且怎么发现了易玉凝了?!怎么会这么巧呢?
心里疑惑,目光自然地就看向玉凝。可那人脸上满是惊慌、恐惧和疑惑不解,看的他收回自己的目光,皱着眉反思了许久。
难不成真不是她?
可是这怎么看怎么像人为的啊。
想着想着,易玄烨看向观圻。
观圻:……
刘蝶兰已经激动的说不出话来了。她紧紧地攥着玉凝的衣袖,一双凤眸直愣愣的盯着她瞧。
而后又发现有些尴尬,刘蝶兰冷静了些,道:“抱歉,是我太激动了。”
玉凝淡淡笑道:“无妨。”
声音也是这么像!她这一开口,刘蝶兰是终于克制不住了,不管不顾地拽着她往马车上走。
易玄烨眯眼,他终于发现哪儿不对劲了。易玉凝看似是在挣扎,实际上压根就是顺从得很。
凭借多年在尔虞我诈的宫里活下来的经验,易玄烨发现,她是故意的。
故意让刘蝶兰发现她,故意玩得一招欲情故纵,这让刘蝶兰丝毫不觉得她是有意的,还觉得对她有愧疚。
脸色一沉,却是想到些什么,他站在原地没动。看着自家母后将易玉凝带上马车。
乾宁宫。
玉凝乖巧地跟在刘蝶兰身后进了宫门。她能看得出,刘蝶兰在很努力地克制情绪,微微垂眸,跟在她身后拜下。
“给太后请安。”
“快起来。”陈梦惜笑道,“咦?这是谁?”
刘蝶兰深吸一口气,答道:“臣妾前几日随深秋出宫过一趟,遇上了这个姑娘,觉着甚是有缘,便想与她聊聊。今日正要卷帘许久未回,臣妾便和深秋去宫门找她,结果又见着了这个姑娘,便带来宫里了。”
陈梦惜心里一跳,姑娘?这不会是那个……
“抬起头来!你叫什么名字?”
玉凝挑眉,幸好鸢儿的易容术极好,在进宫的马车上就给她画好了妆,否则定然会出岔子。如今她这幅样子,保管一点儿不像刘蝶兰。
“民女玉凝。”
微微抬头,陈梦惜眯眼看着她的脸。
一头长发散乱地披在肩上,唇如胭脂,面若桃花。美人腰无骨,娇媚艳三分。柳叶细眉眉心一点,凤眼如玉千种风情。
眉头皱得更深了些。这人虽是不像刘蝶兰,却也是美得不可方物,迟早是个祸患。
不过这么多人看着,该有的场面话还是要有。她道:“既然蝶兰都这么说了,哀家自然不会拒绝,不过既然是你带进来的,哀家也得给个面子吧。桃儿!告诉皇儿叫他下旨,此后玉凝姑娘便为兰太妃刘蝶兰之女,赐姓易,也该是个公主,那就择日给她封号吧。”
刘蝶兰一喜,连忙道:“多谢太后。”
玉凝跟着拜下,红唇勾起一个让人不易察觉的弧度。
凉竹宫。
易玉凝跪坐在刘蝶兰的软榻对面,接了深秋递来的毛巾轻轻地擦脸。
妆容洗去,一张脸没有任何的装饰,却依旧美艳,那眉眼简直像极了刘蝶兰。
刘蝶兰看着,眼睛就又红了。
“你……”她想问,你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可是一看见玉凝那张脸,就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此后,我便是你的母后了……你……可介意?”她问得小心翼翼,生怕玉凝会怪她。
“自然不会。”玉凝依旧轻笑,没说多余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