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心明如镜
“这”
“他会记得我的，胤祥是不会就此把我忘记的！我恨他，很恨他。却又是如同这恨意地爱着他。所以就算是想起了我让他痛苦一世，我也决不能让他这个样子把我忘记。”我坚定地闭上了眼，平复了自己的心情。
是呀，被爱折磨也是我要给他的惩罚，凭什么他就能忘记了一切，活的如此自在？
可，我有不禁小声地问着自己。
你，只是因为想要让他想起对你的亏欠，而在你面前痛苦忏悔吗？还是不想就这样消失在他的心里。
我不确定。
可我知道，无论如何，他！爱新觉罗胤祥，不能，也绝不可以把我忘记！
我试探着走近他，想要问问他是否还记得我们初次相见，的地方。
身后的胤禛看着我，并没有阻止。
近了靠的近了我的心跳也逐渐加快。真好笑，我为什么会紧张，胸口起伏个不停？
本来聚精会神于斗蛐蛐儿的胤祥，突然的抬起了头，目光直直地朝着不远处望去“我那怜人疼爱的娘子、千娇百媚的福晋！你怎么才回来，可想死十三爷我了！”
胤祥突然笑了起来，那明朗的笑容是我从未见过的。
娘子？福晋？
我怀疑地顺着他的视线，转头朝门口望去一抹醉人的翠绿跃入了我的眼前。
是她？怎么会是她？我看着出现在眼前的人儿，忘记了呼吸。刚才剧烈跳动的心也骤然静止。
“宝贝映红！你可来了，想死为夫了！”胤祥欣喜地迎了上去，就想要拉她的手。
映红却娇羞着闪开了，先是在胤禛的面前福了一福。
“映红给皇上请安，愿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起磕吧！”
“谢皇上！”
还没等她起身，胤祥就冲上前去扶起了她。他的那股子热情劲儿犹如烈火般烫烙着我的整个人，我恨不得立刻扑上去，掰开他扶住映红的手。
可我却怎么也迈出出那一步！那不是别人，是映红，我侍如亲妹之人。
我立刻拉上了面纱，遮住了满脸的伤痕，不想被她看见，更不想看见她同情的目光。这是我的自尊，唯一的骄傲。
“天儿这么冷，你到底是去哪里了？”胤祥心痛地拉起映红的小手，不断地揉搓着。“看看看看，都冻成这样子了！十三爷我可以打包票，不出半个时辰你一定变成一串儿糖葫芦！”
“瞧你说的，我哪有那么娇贵？”她嗔了他一眼，不好意思地抽回了手，环视了一下四周，这才发现我的存在。
“这位姑娘是？”她朝我笑笑，一举一动早已摆脱了宫女的自卑，变成了个举止得当的大家闺秀。
青虫在我面前化为了彩蝶，绚烂的展示着华丽的翅膀。而我呢？手不知不觉地抚上了耳际的面纱，生怕它突然滑落，把我的丑陋展现在她面前。
是自卑吗？经历了这么多风风雨雨的我也会自卑吗？我不敢相信，和心底的酸楚越发的强烈。
“你可别看她呀！”胤祥急急地捂住了她的眼。好像是生怕我的容貌污了她的眼。
我神色一黯，垂下了眼帘。
“胤祥！”从来不曾称呼他名讳的胤禛用警告的口吻，训斥的语气，喝止了他冲口而出的伤人话。
我感激地对上胤禛的眼。
“皇兄我这不是没说什么吗！”他委屈地朝胤禛努努嘴儿，又对着映红将。“叫你别看她，因为这位歆梓格格可是皇兄的红颜知己，集三千宠爱为一身，要是得罪了她可是要掉脑袋的！”
映红迟疑了一下，又是朝我望了望，欲言又止。
我知道她是想起了以前在宫中的歆梓格格，她服侍过的主子。
她会认出我吗？我不禁期待了起来。为什么胤祥会叫她为福晋？他们的感情是什么时候变得这般要好？要是有了她的帮助，没准儿胤祥会很快的想起我来。
可我的期待却落了空，映红只是又迟疑了一下，随即含笑地和胤祥对望。“十三爷，我去储宝斋给您挑选了件儿上好紫貂坎肩儿，现在风大雪大的，您穿上了一定保暖！”
“还是我的好映红最善解人意，不会是我的好福晋！”胤祥似是心花怒放，也不顾着我和胤禛站立当场，直接凑到映红的脸颊就是一吻。
别过了头我不想看到他们在我面前的亲亲我我、恩恩爱爱。
“爷，你别！皇上和格格都在这儿”映红又羞又恼地推开了他，可眼底荡漾着的春光是叫人不能忽视的。
她对胤祥的情义，我深深地清楚。为了我和胤祥的关系和睦，她一直都把这份深情压抑在心底深处。在王府里处处小心、时时躲避，不想被我看到，被我发现。
而今她眼底的深情是越发的浓烈了，只是不同以往的是，那份坦荡和那份名正言顺。
到底是什么改变了她？难道说映红背叛了我？
我立刻否决了自己的猜测。她，我的妹妹绝不会如此对我。
那到底是什么改变了她？
莫非莫非她以为我死了？所以才放任了自己的心，也不在胤祥的面前提起我？想要对他好，当然最好的办法是让他不再想起我这个总是对他存有恨意的人！
我心里多少有了些个释然至少，她没有背叛我。爱上了胤祥，是我们共同的悲哀我快步从他们这对儿鸳鸯鸟前走过，一声不吭地出了门，一直在眼眶里打转的泪水终于掉落了下来。
胤祥紧追着我的步伐跟在了我的身后，跑出了一段路，又来到了刚才的梅花树下。我停在树下，闭上了眼。任凭悲伤和无力感逼出我的泪水。
咸咸的泪水浸透了面纱，滑过我伤痕累累的脸颊，丝丝的痛楚也跟着泛起。我抬起了头，透过满院的梅花望向了灰蒙蒙的天空像是感到了我的悲哀零星的雪花儿缓缓地从空洞的天空中偏偏飘落了下来。
一片两片三片片片掉在了我的身上，植进了我的身体。
让那寒冷再来的凛冽一些吧！我张开了双臂在寒风中瑟瑟地发抖着，去迎接那越落越多的雪花儿一把纸伞遮住了我的视线。是胤禛，这个大清朝的雍正皇帝，正矗立在雪中，为我撑起了一把伞。
他这又是何苦？怜悯吗？同情吗？我不需要！
赌气似地，我打掉他手中的纸伞。再次任由身体暴露在风雪之中。
他轻轻地叹息了一声，没有迟疑，弯下了九五之尊的龙体，拾起了纸伞再次为我而撑起。自己则是任由片片雪花落在了身上。
一旁伺候的小太监连忙惶恐至极地为胤禛又撑起了一把伞，口中念的是请皇上保重龙体云云。
“都退下！”像是怕惊扰了我一般，胤禛轻声道，可言语间透露的是不用质疑皇权。“朕和歆梓格格要独处，所有闲杂人等，为召唤不得擅入！”
“札！”
雪花纷纷在空中起舞，几次我都尝试着去推开他的伞，他的庇护。可胤禛却一次又一次地坚守着他的执着，保留着他的固执。
“进去吧！外面的天太冷了，你的身子会承受不住的！”他几近是哀求着，眼里的痛楚因为我几近自残的行为，更加的浓烈没说话，我还是站着一动不动，听不到，也不想听他的声音。
“难道你不想知道，十三弟为什么会和映红如此亲密？你也不想知道我们的孩儿想在如何了吗？”
难道你不想知道，十三弟为什么会和映红如此亲密？你也不想知道我们的孩儿想在如何了吗？
胤禛不愧是了解我之人，他一语道破了我心中的两个弱点。
我那苦命的孩儿，你还好吗？经他一提我迫切地想要知道他到底怎样。三个月的婴孩儿，应该正是学着翻身，想要坐起的时候。我这个亲额娘却不能时刻陪在他的身前。
“走吧！”我缓缓地点了点头，快步走出了他的伞下。胤禛好似早就猜到了我的想法，只消两步又追了上来，又一次替我遮住了飘落的雪花儿。
又回到了我一直沉睡的卧房，屋内早就有两名宫女儿升起了暖炉。一开门那股子让人全身都舒坦的暖气儿扑面而来，一下子就驱散了我身上的寒气。
遣退了宫女，胤禛的手抚上了我的额头。我没料到他会突然出手，被他碰触了之后，才急急地闪开。
“皇上请自重！”我退后了一步，朝他福了福。无疑，他如此亲昵地举动是不合时宜地，这不是大伯对弟媳的关爱，反倒更像是夫妇之间的关怀。
“嗯，还好没有烧起了，我还真怕你的身子受不了寒气，要是感染了什么风寒可不得了！”他像是没听懂我的话，不曾看到我的拒绝，自顾自地说着。
强拉着我的手，胤禛把我轻轻地推倒在床上，扯过了被子盖在我身上。
我不禁有些好笑。对于一个容颜已经毁去的女子，雍正皇帝究竟要卑躬屈膝到什么地步呢？
把我浑身上下包了个严严实实，他这才拉过了张木凳，坐在我床头，悠悠地开了口。
“十三弟醒了一个月之后，大部分的事儿是记起了，可唯独是你，任凭我怎么旁敲侧击他也没有反应。他似乎是忘记了以前在安顺殿里发生的所有的事儿，真真正正地成了那个在人前讨喜的十三阿哥。以为你恐怕熬不过这一关，我私心地没有告诉他你的存在，他也彻底忘记了你是他嫡福晋的事实”
“恐怕不单单是出于对胤祥的一片爱护之心吧！”我忍不住出言讥讽。刚才看到胤祥时，胤禛所说的那番话，我就觉得不对。习惯了揣摩他人的内心，是我多年养成的习惯。常常通过别人的一个动作一个眼神儿，我就能得知他的真正想法。
胤禛当然也不例外！
他停了一会儿，脸上有的是挂不住的尴尬。
“歆梓，我知道你生就了一颗七窍玲珑心，没错！没跟十三弟提你的事儿，我是有私心。我心中所愿的的确是他想不起你才好！最好是这样中此一生。”
对他的坦白，我勾起了一丝冷笑。
“你可知道为什么我会对你避而不见？”
“是怕我坏了你的大业！”
“不！”他对我连连摇头。“去年中秋之时，御花园里，在你和小月儿一同掉入池水之中时，我就知道你在我心中的地位远远超越了我的生命，甚至是这个皇位。想放弃一切同你一起出宫的话也并不是一时的冲动”
我定睛开着他，被胤禛脸上的真情流露吸引了去。
“我只是想着，要是能同你一起，那么这个皇子的身份，大清的江山，多年来积压在我心中的怨恨都能抛开，抛开的彻底！只是十四弟的出现让我明白了，即便是你我和一同出了紫禁城，出了京城。只要他能当了皇上，无论是天涯海角，他都一定会把你给寻回来。胤祯是变了很多，可他看你的眼神里的执着却没改变过。我明白了，只有站在最高处，才能真真正正地得到你。从那一刻起，我的野心不是江山，而是你这个让我牵挂的女人！”
我沉默着，听着他的话并体会着他对我的深情。是什么时候起，他对我情深至此了呢？
“你可知道，每一次的偶遇，我是多想接近你，哪怕是得到你一个眼神的关注也会让我欣喜万分，但我忍受着不敢接近，刻意地回避。怕的是对上了你的视线就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说着说着他的眼角闪现了一下晶莹。
感动归感动，我却在他深情表白的当儿冒出了个不合时宜的疑问。
“不用问了，那映红也一定是你送到胤祥的面前的？”
他没料到我问的如此直接，好一会儿才回答道。“是的，她是胤祥的侧福晋，接来照顾十三也是合情合理。”
“映红以为我死了？”
“不止是映红，我已经昭告了天下。十三福晋姚佳氏不幸染病，甕！”
他坦白的承认，让我大吃了一惊。
“你毁去了我的身份？”
“没错！”
我心里越发的不是滋味。胤禛的突然改变，胤祥的失忆，得知我成了个根本就早已死去的人一时间众多的事情向我排山倒海般地压了过来。
“你怎么可以？我是个活生生的人，为什么你们都宁愿一厢情愿地安排我的命运，却不问我的意愿呢？”
“胤祥他根本就想不起你来，更何况你也看到了他和映红的郎情妾意，品味过了他们的鹣鲽情深。你还指望什么？是他能想起你来？还是能再次爱上你？”
他句句紧逼，毫不留情地揭开了我心上的疮疤。
我不想承认，却也无力辩驳。事实是如他所说，我已经消失在胤祥的记忆中了，那还要去强求什么？何必互相折磨呢？
我面如死灰，眼前的景物都统统失去了颜色“弘历，爱新觉罗弘历。他就快要满三个月了，这几日顽皮的很，总是在大床上翻来滚去。昨天还撒尿在我的身上！”
弘历？三个月？
我瞪大了眼睛，一下坐了起来。
“弘历，是我的儿子？”
“是我们的小阿哥！”胤禛微笑着纠正着。一提起了孩儿，他脸上的线条也柔和了许多。
“歆梓，嫁给我，做我的皇妃，随我入宫。这样你就可以日日夜夜陪在我身边，也陪在弘历的身畔”
孩子，陪在孩子的身边胤禛的话深深地诱惑着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