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林小道,最前面的马车车夫站在踏板上,张弓而不搭箭,弓被拉成满月后松开弓弦,“嗖”,破空声传出去好远。
可是就在放箭的前一瞬间,一匹骡子拖着车闯入马夫的视野,时间差短到马夫都没有时间反应。
马夫手中弓所指方向,雨幕被划破,一道笔直的气劲在空中极速的飞行,眨眼间就已经飞到了柳树下黑白旨瘦小头目脖子前一指处!棕黄色的骡子也已经疾驰到瘦小头目身侧两尺距离
而温良一招“砍死你”,被崩出好几个豁口的钢刀,刀刃距离瘦小头目脖子还有一尺的距离,握刀的右手持续发热,就像是刚出笼的馒头拿在手上,又像是小月氏地界六月天空中炎炎烈日照射在胳膊上。
看到骡车闯入,温良蓄势已久的刀势也无法停止下来。
如果温良可以看到修炼时出现的异象,就会发现,一百零八点亮光中有十一点亮光正在迅速的变得明亮,连接的流光瞬间贯彻这十一点亮光之后,就涌向被一八零八点亮光供养的光点!
“噗!”“咔擦”“哐啷”
瘦小头目本来举刀抵挡,但是突然握刀的双手就失去力气,而此时,温良挥舞的钢刀正好砍在他的脖子上,血水喷到温良的脸上,但是温良明明看到,自己的刀还没有彻底砍到对方,血水就已经飞溅出来!
总共有三个声音传出,第一个声音是马夫无箭之弓射穿喉咙,第二个声音是温良豁口钢刀砍在瘦小头目脖子上,第三个声音是温良的骡子拉车,利用车辕撞击瘦小头目身体的声音。
瘦小头目被骡车撞到在地,还没有来得及发出惨叫,斩马刀还没有落地,就被车轮碾压而过。
运送火油的驽马在驻地的空地上拖着车不停的奔跑,将本来已经倒塌一部分的木墙彻底撞倒之后,就从竹林中四散逃跑,不见了踪影,同样不见踪影的还有安丰租借而来的毛驴。
温良在与熊天钧一起回闻钟城的路上,没有少见战火和鲜血,但是,实打实的杀人却是第一次,至于真相是不是温良杀的,都已经没有关系,温良已经感受到杀人之后的感觉。
大约过了好几个呼吸,温良缓过神之后,转头看向竹林小道,熊天钧的马车以及后面跟随的骑兵已经来到破旧村舍摧毁后的废墟之上,撩起帘子的一角,用极小的声音对着柳树下的温良说道:“温大公子,到这边来。”
马车后面的骑兵自然有人统帅,在马车停下之后,就越过马车,朝着三里坡驻地内部而去。
孟浪一招被诸师元入微境界所破,受了不轻的内伤,诸师元手持问天雷刃不断的朝着孟浪身体各大要害攻击,孟浪虽然低一个境界,而且受了内伤,但是诸师元也刚刚进入入微镜时间不久,而且孟浪如果一直腾挪闪躲,诸师元也不能短时间将其拿下,况且孟浪利用身后箭楼残骸作为障碍物,又加了一道地利优势。
诸师元发现竹林小道上涌出三十多骑兵,立马想到是斧狩望马亭驻地的人来支援,现在黑白旨的人已经战斗了许久,体力和精神都已经消耗殆尽,即便对方只来了三十多人,但是谁能保证大部队不是紧跟其后?
想到这里,诸师元立马变招,对着孟浪眉心、心窝、喉咙迅速的刺出三招,逼迫孟浪钻进箭楼残骸的支架中,然后纵身几个跳跃,就退到斧狩帮众练功的场地。
退后的同时,将地上的三个石锁用脚踢飞,而方向正是孟浪的位置,踢飞石锁之后,诸师元仰天长笑一声,说道:“孟蛮子,我们后会有期!”
孟浪在箭楼残骸支架中,看到朝着自己飞来的石锁,心中焦急不已,这几十斤重的石锁砸在身上,非死即残!可是支架孔隙相对孟浪来说比较小,不可能瞬间逃出来!!!
诸师元几个起落,脚蹬手攀,就纵身上了土楼的楼顶,朝着天井往下说道:“兄弟们,撤了,来日再要这帮杂碎的命!”说完也不管自己帮众能否逃脱,就沿着楼顶走了一段距离,飞身一跃,钻入竹林中不见踪影。
黑白旨帮众见堂主逃走,顿时乱作一团,朝着四面八方疯狂逃窜,毫无章法纪律可言,伤员根本无人管护,只有沾亲带故的才会留下来一起面对即将到来的围捕。
熊天钧叫温良作温大公子,是因为在初次见面时,熊天钧称呼温良作公子,温良觉得很受用,就要求一直这样称呼,而后在逃亡的途中,温良说自己这算是背井离乡,都是熊天钧害的,叫公子太便宜了,得叫大公子才行。
后来,熊天钧就一直这样称呼温良,此时温良听到熟悉而又久违的称呼,立刻瞪大眼睛瞧着熊天钧,惊讶的说道:“‘大明白’!怎么会是你?你知道吗?我刚才都感觉我快要死了,这闻钟城一点都不比小月氏地界安宁。”
毕竟已经过了不惑之年,熊天钧比温良要成熟许多,而且从记事起就在他国作质子,表面情绪隐藏的功夫那是必须练精,所以并没有温良表现得那么激动,语气平静的说道:“是我,倒是你怎么会在这里?你应该在‘锦楚有岸’跟着山博师修行才对啊,早知道你在山博师门下是这样的遭遇,我当初无论如何都要让你留在王宫!”
这么长一段话说完,紧接着熊天钧就开始咳嗽,手中一直捏着得手帕捂在脸上,这一段呛咳持续的时间很长,长到马夫从车厢里的食盒内拿出一个小巧的茶壶,又从食盒内拿出一个精致的小碗,还将小巧茶壶里的褐色液体倒入精致小碗中,咳嗽都没有停止!
望马亭三十多骑兵在看到诸师元越向石锁的时候,有人已经下令,三十多人从马鞍旁边拿出一支儿臂大小的短矛,带头之人一声令下,三十多支短矛朝着带头之人令旗所指方向,奋力投出。
就在石锁刚刚飞出一半的距离时,被三十多支短矛从侧面击中,一时间在雨帘中,放出数十朵火花,每一个石锁至少都受到五支以上奋力投出的短矛撞击,飞行的轨迹立马改变,最后失去后力,无力的掉落在箭楼残骸旁边的泥泞中。
孟浪看到落在自己两尺外的石锁,知道危机已经解除,刚才抱着临死前再拼一把的心思,玩命挣扎,虽然只是一瞬间的事情,但是听孟浪喘气声音已经通红的脸色,就知道刚才挣扎是用尽全身的气力,此刻就像是烂泥一样瘫坐在地上。
黑白旨总共来了一百二十号帮众,此刻除去已经逃走的诸师元和七十四名帮众,还有被熊天钧得马夫孟飞白孟二哥、温良以及温良的骡子合力斩杀得头目之外,剩下得四十四人无论是生人还是尸首,都彻底的留了下来,六十五匹战马除去受到惊吓跑丢的,还有三十匹在三里坡驻地。
三里坡驻地总共有帮众六十三人,除去彻底牺牲的九人之外,还有三十人受伤,其中十四个人彻底的失去战斗能力,可谓是损失惨重。
此时望马亭驻地的一部分人将黑白旨无法逃走的帮众控制在梅花桩上,还有一部分人与三里坡有行动能力的人,从各处打水,开始救火,当时情况紧急,苏南斗为了减少损失,摧毁了部分的走廊和楼梯,形成隔离带,防止火势蔓延,但是也给此时的救火工作造成极大困难。
地面上运来的水只能浇灭一层的火势,对于二层及二层以上的火,因为没有办法顺利的上去,所以无能为力,只能任由其燃烧。
温良看到熊天钧咳嗽不停,叹气的说道:“这次的事情和山博师没有关系,倒是你,王宫中的御医怎么医术不精啊?半年都没有治好你的病,你应该把他们全部抓起来‘咔嚓’了!”
熊天钧的咳嗽声渐渐的停了下来,从孟飞白手中接过精致小碗,没有任何犹豫,仰头就饮下去,舒缓了一阵,长出一口气,可能是强忍咳嗽的苗头,让温良摸不着头脑的说道:“你我的关系,绝非兄弟之情可以表达!“
听到熊天钧说这话,看到旁边斧狩帮众羡慕的眼光,温良的心情都不能用激动感动之类的词语来修饰,就差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抱着熊天钧痛哭。
但是温良的骡子总是在关键时候破坏气氛,温良还没有从激动的情绪中醒来,骡子慢悠悠走到温良身边,发出“嘶吁吁”叫声,温良愤怒转过头,看着骡子,可是它咧着嘴叫的表情,在温良看来就是尴尬的笑容!
孟飞白,也就是熊天钧的马夫,但是他的身份绝对不可能这么简单,单说一手无箭之弓,就可以证明,此时看着温良的骡子,回想刚才射箭时这头骡子的举动,赞赏的说道:“这头畜生倒也通人性,是个灵物。”
温良听了之后,对着骡子说道:“既然你都跟了道哥那么多年,按照你们骡子的寿命,你就是一匹老骡子啦!刚才你又展现出护主的忠心,简直就是宝贝,所以我决定!以后就叫你老宝贝!”
而骡子听到之后,居然又发出一阵叫声,温良再看,居然感觉此时这骡子咧嘴是一种谦虚含蓄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