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钟城作为五大强国之一楚国的国都,城门的气派自是不用多说,一眼看过,极为庄严肃穆,即便天空下着雨,已近夜晚时分,城头上不时晃动的神策军,依然盔甲齐整,握兵刃的姿势也是犹如训练时一般没有懈怠。
已经很多年没有被战火波及的闻钟城,大约有十年左右的时间,没有施行宵禁令,城门也是常年敞开,此刻城门门洞里总共有八名守门士兵,手持长矛,笔直站立,还有刚刚休息完,从城门里侧走出的两名士兵,对着八名士兵的其中两名招呼一声,就有两名士兵转身走进城门,而刚刚出来的两名士兵则接替他们的位置。
从城门去往“锦楚有岸”的幽静阴暗道路上,距离闻钟城两里不到的地方。
温良坐在疾驰的老宝贝背上,眼前三尺侧方有一支电光急速的利箭,还在空中飞驰。
躲无可躲,避无可避!
老宝贝也察觉危机袭来,叫声还没有完全发出,前蹄借着惯性向前又踏出一步。
黑暗中的黑衣蒙面人手中的黄杨木弓弓弦还在抖动,眼神中发出灼热的目光!
可是!就在温良准备做临死前最后一次挣扎的时候,温良的身体猛然下坠,身体因为惯性继续向前冲,还没有来得及将脚离开马镫,屁股已经离开老宝贝背部,整个人短暂的滞留在空中,温良已经感觉到利箭的箭尖触碰到自己的皮肤!
“噌!”电光一般速度的利箭从温良头上飞过,带起一串血珠!
“噗通!”
温良的老宝贝瞬间就倒卧在地,“嘶吁吁……”的叫声只发出一个音符,就断了,老宝贝还在地上滑行,温良因为惯性的缘故,还没有完全着地,继续向前飞冲,直到飞过老宝贝的头部,才落在地上,顺着道路向前滑行近乎一丈的距离!
利箭带着几丝黑发和一抹鲜红继续疾飞,最终扎进道路另一侧一颗银杏树的树干上,箭尾不断的颤抖,发出“噔噔……”的声音。
从没有感觉到死亡离自己如此接近,挣扎着从地上坐起,温良挽起的顶髻因为失去发箍的束缚,长发披散落下,而丝质的发箍此时就落在温良的脚边,身上湛蓝色长衫已沾满泥泞,面庞上的泥块随着长发落下而掉落,留下一脸的泥水。
感觉到头顶火辣辣的痛感传进脑海,一缕鲜血从散乱的长发流出,流过太阳穴,顺着面颊,混合着残留的泥水,慢慢流下。
和温良有一个身位之错的老宝贝,此时也已经挣扎着站起,刚才像是马失前蹄一样,倒卧在地,前肢隐隐受伤,不住的在地上探蹄踟蹰,前肢膝盖位置已经皮开肉绽,鲜血顺着棕黄色的毛绒一点一点的渗出流淌。
而黑暗中的黑衣人本已经收起黄杨木弓,可是看见温良竟然从地上坐起,立刻觉察刚才绝佳的一箭并没有要了温良的命,立刻从旁边马匹身侧的箭筒中抽出箭支,对着温良射出,箭刚离弦,立刻又拿出一支,迅疾而射!
连续射出五箭!然后将黄杨木弓丢在地上,在马屁股上拍了一巴掌,黑马吃痛,向前奔跑,黑衣人拽着缰绳借力,纵身骑上黑马,右手已经探向马鞍旁边的剑柄!
对于已经修行半年的温良,即便此时处于只能算作洞息镜的纳玄镜,面对疾飞而来的五支利箭,也能有仓惶应对的实力,根本要不了温良的小命!
四支长箭分作四个方向,封死温良的所有闪避动作,还有一支,冲着温良胸腹袭来!温良电光火石之间,果断向着右面翻滚,翻滚动作进行到一半,利箭就已经到来!
“噗!”
利箭洞穿温良的左侧肩膀,数十点细小的血珠,溅在温良左侧的面庞。
在躲避箭矢的时候,温良就已经看到躲在银杏树后面的黑衣人骑马奔来,所以箭矢扎进肩膀,温良没有停顿,不顾肩膀上的利箭,双手撑地,弯着腰站了起来,抬头就已经看到黑衣人骑着黑马,飞跃过路边的灌木从,马蹄落在路面上,泥水四溅。
而黑衣人在黑马越过灌木从之际,已经拔出固定在马鞍上的长剑,照着温良的面庞刺来!
温良的骡子老宝贝在黑衣人驾着黑马越过关灌木从的时候,猛然迈开四蹄奔跑,只是因为刚才主动失前蹄,前肢受伤,后腿应该也受到不小的影响,大大的减缓速度。前蹄每踏下一次,前肢膝盖上的血液就往外涌动一缕,胸腹处沾染的泥泞、泥水在不断的奔跑中抖落。
这条路已经奔跑过几百次,路途自然是熟悉,此刻老宝贝奔跑的方向正是闻钟城。
距离城门不到两里的距离,如果按照平时的速度,老宝贝用不了多久就可以达到,可是现在前肢受伤,速度减慢,但是老宝贝并没有停止步伐,道哥那么大本事名声,那么他饲养的牲口自然也不会太差劲。
前肢膝盖上的血液已经顺着毛发流到蹄甲上,和蹄甲上占着的泥泞混成一块,双唇紧闭,牙齿不断的咬合笼头上连着的马嚼,闻钟城的城门就在眼前!
此时城门门洞中的八名守门士兵,手持长矛,笔直站立,八人姿势统一,两眼目不斜视的坚守岗位。
老宝贝走到城门口外三十丈距离的时候,八名士兵听到马匹的奔跑声,才转过头看向城门外面的方向。
三十丈的距离,老宝贝没用多久就已经到达,可是在城门口的时候并没有放缓步伐,从八名士兵中间的通道一跑而过,八名士兵正在好奇骡子的背上并没有主人,本想要将其拿下,等候失主前来认领。
城门后面有一个简易的雨棚,雨棚下面是两张条凳和一张桌子,老宝贝进入城门后没有减慢速度,转了方向冲着雨棚奔跑。
雨棚下是刚刚换岗休息的两名士兵,看见这似乎受惊的骡子奔着自己而来,手中的茶杯都来不及放回桌上,就匆忙起身,向着身后躲避,受惊的骡子就已经进入雨棚,照着中间的桌子就抬起前肢,重重的踩踏在桌子边缘上。
临时放置在此处的桌子质量本就不怎么好,一经踩踏,立刻倒塌,桌子上的茶壶茶杯糕点盘子掉在下来,“乒呤乓啷”碎裂一地,老宝贝并没有停止,接着撞到旁边的条凳,还将简易的雨棚撞塌。
轮岗休息的两名士兵立刻火从心中起,本来应该是老婆孩子热炕头的天气,还要守城门,现在一头骡子都欺负到自己头上来了!立刻拿起城墙边上立着的长矛,捅刺这匹挨千刀的骡子。
老宝贝在两名士兵拿起长矛的时候,就调转方向,从八名士兵中间又一次穿过,此时休息的两名士兵才喊出:“拦住那头牲口!”
八名士兵反应过来,手持长矛,追着骡子而来,休息的两名士兵知道徒步追赶受惊的骡子是不可能的,立刻从马厩中牵出两匹战马,跨坐其上,追赶而出,城墙上面的神策军见只是一头无主的骡子,便没有做任何举动。
温良左边肩膀受伤,疼痛不已,弯着腰看见黑衣人擒着长剑奔着自己面门刺来,温良身靠灌木从,往左闪避是黑衣人寒光四射的长剑,往右是黑衣人座下战马的铁蹄。
没有多做他想,温良向右侧踏过一步!黑衣人骑着黑马就已经冲到温良的面前,温良伸出右手,一把抓住黑马的笼头,腰腿用力,双臂使劲!
“噗通!”
右臂的力量究竟有多大,经过昨天的异变,温良自己也不清楚,情势危急,只能抱着希望试一试,马匹冲击带动的力量有多大?大街上受惊的马基本无人敢赤手空拳拦截,而且黑衣人的黑马明显是受过训练的战马!
黑衣人没想到温良会站在自己的马蹄下,根本就没有来得及变招,便被温良扯住马笼头,也根本就没有想到温良单臂的力气会这么大,冲锋的战马都能正面摔翻按倒!黑衣人被摔进灌木从中。
温良扶着左边肩膀,根本就没有想着逃跑,老宝贝已经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黑衣人有马匹,自己怎么可能跑得过马?从摔翻黑马侧面的箭筒中抽出一支长箭,摇摇晃晃的朝着黑衣人倒下的地方走去。
“你是什么人?为什么杀我?”温良右手持长箭指着黑衣人问道,喘息的声音粗重,几乎盖过说话的声音。
灌木从中无数细枝犹如荆棘,将黑衣人身上的黑衣划开无数道口子,可是黑衣人在掉落之前,头顶用来遮挡头发的黑巾松松垮垮的搭在头顶,黑色的面巾估计被特别处理,并没有脱落,此刻黑衣人正在用长剑拄地,挣扎着站起。
一步跨过灌木从,温良手中长箭就照着黑衣人拄剑的右臂刺去,想要让黑衣人失去战斗能力,黑衣人还没有站稳,躲避之际,被灌木绊倒,有一次摔倒在地,但也躲过了温良刺来的长箭!
两人在灌木丛中你来我往的僵持许久,谁也没有将谁奈何,只是灌木犹如荆棘的细枝已经将二人的腿部划的鲜血淋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