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云瑶没少折腾,一会儿要去继续喝桃花酿,一会儿又要回去睡觉,总之,就是不得安生。
段云心里把她骂了千百遍了,倘若下次再带她出来,他就自断双手。
这个丫头,喝醉了怎么这么没顾虑,这还是大家闺秀吗。
好不容易到了小院里,云瑶已经醉的不成样子。口中嚷嚷着自己是小夫人,然后一把抓住段云的衣服。她脸色微红,如三月初春的桃花模样,含苞待放,又粉粉生黛。
云瑶竟然是先苦笑了一下,然后痴痴傻傻的竟然哭了。
“段云,我知道你待我好,可是我好想我的亲人啊……你不知道我受了多少苦,我好难过……”
云瑶一边说,一边哇哇大哭,弄的段云一愣一愣的。
他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幅样子,还好是晚上,如果是白天的话,府上的人肯定会笑话他,说他堂堂段家的大公子竟然会欺负一个小丫头。
段云知道她喝醉了,现在只想着给她弄回到房间去,让她早点休息。
云瑶却扯着段云的手臂不放,喋喋不休。
“你为什么突然也离开我?云府没出事之前我从来没想过爹娘会死?我不想回到大牢里了,他们会打我,会用火烧我跟姐姐,你不会把我送回大牢去吧?”
云瑶一边说一边哭,期间夹杂着含糊不清的醉话,段云心里咯噔一下,用火烧?她之前有入狱过?
云瑶自顾自的将胳膊衣袖往上拉,手臂内侧有大大小小的淤青,还有几道很深的伤疤,看起来触目惊心。
段云脑子突然嗡了一下,他从来没想过云瑶之前会经历这些?!
“你之前遭受过什么?这些是怎么回事?”
段云询问起来,云瑶反倒是不说话了,只是一个劲儿的摇头抽噎,然后呢喃,“都过去了,段云,你不要离开我好吗?我身边只有你一个人了。”
段云心中很是悲伤,从小,他就是锦衣玉食长大的,就算是在军营生活苦了一点,但是从来不曾遭受过虐打,云瑶这伤势,一看就是被打出来的。
男人心里莫名堵得慌。
王府。
萧策同靑芜回到府上,靑芜一路上并不开心,他不明白为什么要花重金给云瑶找到那只珠钗。
别看萧策说的云淡风轻,说什么是好友送过来的,其实是萧策特意派人去牢中寻访的,毕竟是罪臣之女,云府都已经被抄家了,哪里那么容易找到的,根本东西就所剩无几,这些还是在看守的狱卒手中花了大把银子买回来的。
“主子,你……是不是喜欢上那个小丫头了?”
“她在牢中吃了那么多的苦,遭了那么多的罪,我只是尽我所能关心她。至于嫁给段云,想必也不是她真心的想法,而是迫于王命。我都尚且自身难保,怎么可能对云瑶存其他的心思。”
靑芜拉耸着脑袋,有点不甘心被训斥。
“主子,你可不能被她的美貌所迷惑呀!”
萧策狠狠的瞪了一眼靑芜,“胡说八道什么呢?她是段云的夫人,我怎么可能会有觊觎之心?”
靑芜吐了吐舌头,“可是我也没看出来段云哪里喜欢她啊,如果主子有心,直接将她收到自己身边就好了,况且她还是因为萧国的事情才遭了毒手。”
萧策扬起巴掌,作势要打靑芜,这个小子,最近是越来越乱说话了。
“以后这种话不可说了,人言可畏。”
靑芜点了点头,表示自己以后不会乱说了。
不过萧策回到房间之后,倒是脑袋里满满都是云瑶的模样,他深吸了一口气,用力的摇了摇头。
北荒原,是琉璃国以北的地界。
凡是犯了死罪的都被发配到这里,这里属于北边,极寒,先不说一路上遭受的苦难折磨,光是寒冷的温度,就是这些身单力薄的犯人难以承受的。
手脚都带着沉重的链子,浩浩荡荡的大队从王城出发,一路到了北荒原,只剩下了几十人,期间死的死,伤的伤,跟不上的,早就被路边的野狼给掏了心肺。
今日的风雪特别大,领头的已经早早钻进支好的帐篷,剩下他们这群老弱病残的在寒风中自生自灭。
也许就被冻死了,也许就因为体力不支而死了。
队伍中间有个看起来与众不同的男子!
他像鹰一般犀利的眼睛,警惕的提防周围的犯人,他身上单薄的衣服已经破裂,身后隐约能看见鞭痕和凝固的淤血。
他叫云熠,是云家背地里养的孩子,此次云家出事跟他脱不了关系。
云熠死死的盯着帐篷的位置,前几天,刚刚死了一个一同从王城过来的囚犯,就因为多抢了一个馒头,被领头的活活打死……打死……
“诺,给你的,吃吧。”
云熠猛地被旁边的人打算思绪,他本能的做好防御。
跟云翳说话的是一个瘦弱的男子,看起来年纪跟他相仿,只是过于瘦弱,脸上还有伤痕。
云熠将硬冷的馒头推过去,“不吃。”
男子叹了一口气,然后坐到云熠跟前,伴着风雪,男子很艰难的啃了一口馒头。
“听说流放只是一个噱头,像我们这种穷凶极恶的人,国主怎么可能让我们活下来,等我们走完北荒原,就该都死在这里了。”
男子说着令人绝望的话,放眼望去,整个荒原一片雪白,就像是活下去的生机,一片渺茫。
云熠并没有说话,依旧是一动不动。
男子皱着眉头,感叹自己马上就要死了,“我叫封季寒,柳州人,你呢?”
“该死之人。”
云熠说完这句话以后,就没有再开口。
他一直谋划着离开,别人知道了不是好事。
按照云熠的武功,半路就能逃脱出来,只是他想到自己的两个妹妹,生怕牵扯到她们身上。
现在在北荒原,就算死了一时半会儿消息也传不到王城。
云熠一直在等,等一个可以逃出去的时机。
夜晚的风雪特别大,像刀子一样划过身体,剐下血肉。
几个带着脚链的犯人围在一起,共同抵御风寒,云熠一个人坐在雪地上,低着头,死死的攥着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