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喔唷喔唷,机灵鬼张小田,你小子这些年混到哪里去了?”高个子张来福开心地猛一拍他,“兄弟我可想念你啦!”
张小田一拍胸脯:“哦,三年多以前那次被他们暴动队抓起来,人家蛮够意思,愿意跟他们的就跟,愿意回家的就回家。我呢,提出愿意回家,人家就让我回家喽!”
矮个子王大毛上去对着他就是一拳:“你小子不要瞎编,我到你们碎石村去过几次,根本就没有看见过你人影?”
“啊啊,我家里早就没什么人,我回家也没什么用。”小田看看林志卿,脑子转了转,“我嘛就到处乱跑,在外乡做小生意。哦,我还经常跑县城做生意呢!”他重新搂了搂两个人,“你们在这里干什么呢?需要我帮什么忙?尽管说!”
常文英抢在前面叙述了事情经过。小田拨开两个人,走近志卿,像模像样上下打量她一番,一拍脑袋:“啊,这个小娘子是我们碎石村西北边那个穷寨子小村庄的,我有点面生目熟。”他回头对着两人,“你们让她过去到镇上去吧,出不了什么事!”对方忍不住掩口扑哧一笑。
张来福抓抓头皮,犹豫不决。王大毛掂了掂手中长枪说:“我们随随便便放一个没有良民证的人进镇子,如果让马大队长知道怪罪下来,我们兄弟两个可担当不起呀!”
“喂喂,你他娘的不说,你们大队长怎么会知道?”小田一脸不高兴,“你们两个不给我面子,那可对不起我们曾经兄弟一场哟?”他一只手习惯性摸了摸隐藏在腰间的匣子枪。
文英嘴巴一抿,从衣兜里摸出一大把银元递上去:“哎哎,你们别光顾着叙旧情,我这点钱给你们有机会找个地方喝两盅!”她看看小田,“我跟这两位弟兄熟悉,每次进进出出都看见他们,也是够辛苦的。”
“嗯嗯,熟悉就好,更加平安无事。”小田对着王大毛一挥手,“快点把钱收起来,放她们两个女人过去呗?我肯定会过来找你们俩兄弟喝酒,我这个人说到做到!”
王大毛怔了怔,嘻嘻嘻说道:“我,我做不了主,还是让来福发话吧?”
“这是为什么?难道你小子听来福的?”小田诧异地看看张来福,“你们两个不都是在治安队混日子嘛?”
“哦,小田你不知道。”大毛晃了晃枪,“我们治安大队还缺一个中队长,就等着来福走马上任喽,哈哈。”
问下来才知道,治安大队辖三个中队,倭瓜脸李斗横与红粒豆刁武分任中队长,细眯眼赖兵调至王登魁那里当护卫队长,于是就留下来一个中队长空缺。大队长马世甫露出口风,让相对看得上眼的张来福顶上来。
“好小子,混的不错。就要在治安队弄个一官半职干干啦!”小田对他双手抱拳,“以后请张中队长多多关照!”
文英将银元统统塞在他手里,笑眯眯说道:“都是自己好兄弟,有事情都好商量。”
来福喜滋滋握紧银元,把脑袋一扬:“好说好说,你就跟你的亲戚过去吧,别在这里多费心思!”
林志卿一颗心终于放下,面带笑容,对着张王两人微微一点头,迈着小碎步跟在文英后面进入镇子。
凝望着指导员顺利通过关卡,小田长长舒口气,随即回身对着两人大声说:“这次你们不忘旧情,给我面子,我张小田不会亏待你们。嗯,过两天我就过来找你们,请你们喝酒!”
大毛咧了咧嘴对来福说:“我看为了小田来去方便,你给他弄一张良民证。”对方一点头:“没问题,小事一桩!”
张小田眼珠子转转,这么说道:“我看你们最好给我几个生意上的老朋友都弄好这个良民证。”他一挥胳膊,“你们放心,人家生意人不会白叫你们帮忙,不会少了给你们钱!”张来福定了定神说:“看情形办吧。”
志卿跟着文英安全到了惠宾楼,与常守仁会面。守仁立即让妻子通知萧木尧过来一起商量事情。萧木尧根据实际情况,拟出一份报告,让常文英送出去。三天后,文英带回邓韬新形势新指示。
邓韬所领部队编入新四军系列,在大江南北掀起抗战高潮,取得一连串大大小小胜利。邓韬代表上级发出抗战地下组织以及游击队领导组成决定,正式重新建立地下特委,统一领导赣阳寨与榕岩峪地下工作,萧木尧为书记,林志卿为副书记,下属联络站依然是常守仁为站长,常文英为副站长。改组游击队领导,陈坚生为队长并兼指导员,张兆华为副队长。与新支部委员王铁锁组成支部,陈坚生为书记。三人一致决定,提拔刘计强为第三小队长。
很快传来利好消息。张小田与张来福,还有王大毛在一起喝了几次酒,重叙旧情的三个人已经到了无话不说的地步。担任治安中队长的张来福利用职权给他和林志卿办了良民证,还给所谓生意人办了几张良民证。
通过办良民证这件事,林志卿意识到,这个张来福,包括王大毛是可以争取的对象。于是,她经过与萧木腰、常守仁商量,指示陈坚生让张小田多接触张王二人,觉得时机成熟,就带他们到惠宾楼,由她亲自出面做这项工作。
张来福是汇溪镇边源人,原来跟着父母亲摆摊做小吃生意,一次协同父母给在街上突发疾病的小女子伸出援手,参与送她到门诊所治疗,并垫付医药费。事后,这个来自王家堡的小女子叫王玉勤,她父母亲对他们张家人感激不尽,玉勤的弟弟大毛由此与来福成为叩头兄弟。不久,大毛硬拉着他入民团行列。
王大毛家与财主王贵发沾亲带故,王贵发儿子王小发对王玉勤长期暗恋。玉勤对小发不冷不热,自从来福进入她视野,她对来福触景生情。
在民团队伍里面,两人与张小田相处不错,他俩同情小田家境贫困,也都很钦佩小田的为人机灵与做事慷慨。现在他们三兄弟重归于好,又到了有啥说啥的地步。
当上中队长的张来福用不着在道口把守,也就有空与小田多接触了。这次,两人碰到一起,来福拉他到镇上“小阳春”饭馆,他拍着胸脯说:“这次我请你在这个有气派的饭馆吃喝,一是回报你多次请我跟大毛吃喝,二是我当官加薪,庆贺一下。在这里,你想吃什么,尽管点,不要犹豫不决!”
张小田笑着说:“这么说你是请我在这个汇溪镇最好的对方下馆子喽?你真是慷慨大方呀!”他轻轻一摆手,“我可不点菜,随便来点什么就行了。”
“自己兄弟嘛,应该的。”张来福与几个熟人打招呼,对着饭馆两边吆喝上好酒好菜,然后挨近他,“不过,这也算不上是汇溪镇最好的饭馆,主要是我这里熟门熟路。嗯,特别是这里有一个相当够味的骚娘们经常来光顾,我想让你长长见识开开眼界,嘿嘿。”
“长见识开眼界?”张小田付之一笑,“我以前经常到县城去跑生意,这里小地方的见识,眼界对我来说不当回事。”他想了想,进一步打听,“喂喂,这个小阳春还不算这个镇子最好的饭馆?你说的那个骚娘们跟你是不是有一招?”
“不不,这个小阳春算不上镇子最好饭馆。”来福大拇指翘翘,“你是不知道,在这个汇溪镇最好的饭馆是赫赫有名的惠宾楼,一般人舍不得花钱进去享受。”他一拍他,“你瞎说啥呢?那个骚娘们怎么会跟我有一招?他可是我们大队长的老相好哟!”
张小田眨巴几下小眼睛,问道:“这个娘们叫什么?是什么角色?”张来福一挥手告诉他:“她人送外号水蜜桃,以前在县城戏班子混过,后来弄的不开心,来到这里投奔已经是王家堡女主人的罗小惠,那个王盛廷把她交给镇长吴敬斋在镇上发展,她就凭借她的骚劲混的有滋有味……”
张小田插上一句:“她一定长的很漂亮,要不然你们大队长不会看中她。”
“唔,这个娘们漂亮倒谈不上。”来福摆摆手,“她就是天生有一股骚劲,让男人们魂不守舍。”
“那她为什么经常光顾这个小饭馆?”
“哦,那是饭馆老板李胖子曾经对她帮助不小,她还记得到这来为李胖子捧场助威嘛。”
两人正说着,饭馆老板李胖子大声吆喝着亲自端菜上来。来福笑着对他说:“喂喂,等那个水蜜桃过来,你把她引见给我这个兄弟认识一下?”他手指着小田,“我这位兄弟是做生意的,经常到县城跑生意,钱财可是大大的有哟!”
“好说好说。”李胖子一边放置菜肴一边端详小田,“这位兄弟有点面熟?”
“不可能。”张小田对他一扳脸,“我原来是远在偏僻碎石村的,这些年尽在县城转,这个汇溪镇基本不来,你不可能对我熟悉!”
张来福拍拍他提醒:“哎,胖子,他以前跟我都是在赣阳寨胡大棒的民团里面混的,我跟大毛都是他的好兄弟哟!”
李胖子满脸堆笑,正要说什么?只听到门口传来一阵刺耳的女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