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科学的尽头是哲学,哲学的尽头是神学。
牛顿发现了万有引力,解释了苹果为什么会砸在他的头上,也解释了铜钱为什么会落在地上。
可万有引力却解释不了,苹果为什么不是砸在马顿的头上,也解释不了常白的身上,为什么落下来一个五铢铜币。
这当然可以用巧合来解释,常白是一个坚定的无神论者,他也相信这就是巧合,他相信一切都可以用科学解释,这是他从小就在他当老师的爷爷那里得来的坚定信念——
一切未知的,科学尚且不可解释的,那些所谓神秘超自然现象,实际上,都仅仅只是目前的科学还没有发现其规则。科学家们会出错,但科学在未来所探寻出的真理,一定会解释一切。
可常白实在无法理解,为什么晚年的牛顿会投身神学,就像他无法理解,为什么在自己的身上,会落下这枚铜钱。
他看着两步并作一步,飞快地走过捡起铜钱的老头,不知道该说什么。
“科学是什么?”老头轻声问道。
常白听着这话气不打一处来,但又不好发作,压低着声音咬牙切齿地质问:“你不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吗?”
“你这小兄弟,真会说笑!”
老头呵呵笑着,收起铜币,然后就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两位,祭祀的东西有了,老夫告辞了。”
“喂!老什么夫啊!你不是十六岁吗?”常白高声叫道。
“我等仙人,十年一岁,按照凡世,已有一百六十余载,可称之为老。”
老头一边说着,一边就举起手上写着“紫虚上人”四个大字的幡布,脚下如风。
常白本来就看不惯这老头骗人,此刻见老头要走了还不忘装B,心中更是气不过,连忙追了过去。
“你走这么快干嘛?骗人心虚了是不是!”
常白高声质问,却只见那老头身形忽然一动,就拐入了前方的一个巷口。常白立马提速追去,竟没看到那老头的人影。
这条巷道有五六十米长,自己追过来的时间怎么算都不超五秒,甚至更短,就算是以奥运会冠军的速度,这老头也不该一点影子也看不到。
可事实摆在面前,不禁让常白疑惑了。
“这到底怎么回事!”
他缓步向前,细细观察起了这里的每一个细节,寻找答案。
这条巷道是由四个宅院伫立两旁,以围墙而构成,围墙大概有两米的样子,翻上去倒是不难,可五秒之内翻过去,这难度恐怕不小,更何况,还是拿着拂尘与幡布的老头。
围墙与围墙之间相互隔有间隙,但这间隙实在太过狭小,即便是侧着身子,也很难通过。
唯一有可能进出的两个庭院后门,一个是挂着锁的,都已经起了灰尘,而另一个,则像是从里面堵住了,常白踢了两脚,发现根本根本踹不开。
他回头看了眼巷道的入口,有十多米远,如果那老头跑过来,再用重物把门堵上,且不说时间够不够,自己无论怎样也该听到些关门的动静。
可偏偏,常白什么也没听到。
“这不科学!”
他盯着眼前紧闭的后门,嘴中不禁喃喃自语,他想不到还有什么解释,唯一的解释,似乎也只有——那老头真的是个仙人。
他不敢承认,但他记得在柯南道尔的书上,夏洛克·福尔摩斯曾说过:
“排除掉所有的不可能,剩下的那个即使再不可思议,那也是事实。”
况且,自己本身会出现在这里,也是因为一个无法解释的穿越,魂穿来到了这里。
“莫非……”
他不禁抬头,仰望夜空,低声呓语,不禁对自己信仰有了一丝的动摇:“这个世界,真的有……”
“咯吱——”
一个石子被脚碾碎的声音忽然传来,常白转头看去,发现那老头竟然就站在巷口,对自己呵呵笑着。
“常太守,后会有期了。”
话音一落,那老头便两脚迈开。
常白连忙追出,这次倒是看见了那老头进了一处客栈,可进去一看,里面除开一桌客人,只有一个跑堂的伙计。
那伙计看见常白进来,连忙上前笑道:“客官,你是要用膳呢?还是住店呢?”
常白没心情理他,扫了一眼这个客栈。
这里有一条楼梯通往楼上,左右两个门似乎是通往客栈的后院与厨房。
他也不好判断那老头往哪跑了,只好对那伙计连忙问道:“刚刚进来的那老头呢?”
“老头?”
那伙计不由一愣,疑惑问道:“什么老头?”
“白胡子白头发的老头啊。”常白答道。
伙计点了点头,指向一旁桌子的一个老人,“你找这位?”
常白瞥了一眼,喘着气说道:“不是,白衣服的。”
伙计又指向另一个白衣老妇:“这位?”
常白又看了眼,有些无奈:“男的,老头啊。”
“那是这位?”
伙计指向了大厅里最后一个有些显老中年男人。
“老头啊,算命的见过没有?”常白大声叫道,“就拉块布,拿个拂尘的那种!白衣服,白头发,白胡子的算命老头!”
“哦,明白了。”伙计点了点头,说道,“可今晚进来的只有这三个人啊。”
“怎么可能!我亲眼看见那老头进来的!”
常白指着客栈的大门,忽然发现苍澜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口,而她的脸上则写满了不可置信。
“你怎么了?”常白不禁上前问道。
“他真的是仙人!”她对常白说。
“你说那老头?”常白问。
“我刚刚想起,在十年前……”
苍澜看着手上灰绿色的玉佩,仿佛陷入了沉思:“我和母亲在雒阳街上,遇到的那个人就是他!只是他那个时候,好像还没这老。”
“什么?”
常白不由地又是一声惊呼,连忙再问:“那我刚刚进那条巷子之后,你看到什么没有?”
“我没注意。”苍澜摇了摇头,“我在想当年的事,我记得他好像走的时候,还给了我一个糖膏捏制的小人,我母亲不让我拿,我还为此大哭了一场。”
“什么?”
常白被震惊的说不出话来,愈发地摸不着头脑,这个老头实在太怪了!
他转头看向那个跑堂的伙计,厉声质问道:“刚才你真没看见一个老头进来?”
“真没有啊。”
伙计朝屋里的三个客人笑了一笑,连忙把他拉到一边,苦着个脸,低声哀求道:
“大哥,这里面的三位,大约半炷香之前就来了,在那之后真的没人进来。我求求你了,到别出去找吧,我们还要做生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