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李贤芳见账算得差不多了,就道:“两府恩怨既然已经算尽,那我们就不打扰了。”
说着起身,要回季府。
季芸笙也跟着要走,季原犹豫道:“笙儿今晚……能不能留在侯府?”
没被划名除谱,季芸笙就还是侯府的女儿,住在侯府也是天经地义,可是季原还是用了商量的语气。
他看着她,有些不确定。季芸笙想了想,对李贤芳道:“表哥,今晚我们就不回去了。”
当事人都发话了,李贤芳自然没再说什么。由季贵带着李贤芳、离涯去厢房休息,季原却是带着季芸笙往书房而去。
谭氏不敢跟着,忙回了自己的院子。
入夜本就寂静,一路上季芸笙跟着季原走,倒是有些好奇,季原留下自己的原因。季芸笙不是傻子,她都有了自己的府邸,季原是不会平白无故让她在侯府留宿的。
“你真的要去和亲吗?”季原突然问出声,在寂静的夜里尤其明显。
季芸笙勾起唇角,“两国皇帝都昭告了天下,还能有假吗?”
“那你呢?喜欢那个国师吗?”他顿了下又问。季芸笙突然有些迷茫了,她喜欢厉谨墨吗?连自己都不知道呢……
她垂下头,有些想笑。喜不喜欢他,自己是不知道,但是和亲对象是他的话,也挺好的。
季原看她沉默,也知道了答案,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厉谨墨那个人他也是听闻过的,与玉峥齐名的人物,肯定不是什么等闲之辈。
但如果笙儿真心喜欢,那就极好。
不一会儿,两人到了书房,可是季原到了书房就没了下一步动作。
季芸笙和他大眼瞪小眼瞪了一会儿,实在忍不下去了,直接道:“这大半夜的,承恩侯莫不是就想让我看看你的书房?”
沉默。
“那恕我不奉陪了。”见他还是没反应,季芸笙转身就走。
“等等。”季原出声,季芸笙顿住脚步。
“笙儿……你可以叫我一声父亲吗?”她没有回过头看季原,只听得他的声音有些低、带着小心翼翼和几分期待。一时之间,竟觉讽刺。
季芸笙心里莫名开始烦躁起来,她压了压胸口,更是烦躁,只得道:“你觉得……我能叫出来吗?”
一个十年左右见不了几面的人,一个她从小就没怎么叫过父亲的人,一个身体里已经换了芯的人,如今又让她怎么开口呢?
看不见季原神情,她笑了笑,又道:“或许,有一天对着你,我可以叫出那声父亲的。”
一说完就懊恼地闭上嘴。今夜她是怎么了?看见季原倒霉,自己不是应该感到高兴吗?可为什么连自己的心都有些苦闷呢?
“承恩侯还有事吗?”她问。
“你娘亲……让我把一些东西转交给你。”声音有些缥缈,应该是想起了某个他曾经挚爱过的人。
季芸笙有些惊讶,“娘亲留给我的东西?”她记得李菲儿只留给她一块玉坠啊,而且后来那玉坠还被厉谨墨拿了去,如今也不知身在何处。
难道还有其他的?
季原没再说什么,只是在那些书架上寻着什么东西。过了一会儿,才拿着一个盒子摆在桌案上。
那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木盒,季芸笙看着,心下越发好奇。季原打开盒子,只见里面铺放着一块令牌和一块玉佩。
“这是什么?”她问。
“不陨国火焰令和信物。”
季芸笙猛地睁大眼,看着季原满是惊诧,“不陨国?你知道我母亲是……”
她没有继续说下去,可是季原知道她说的是什么,点了点头道:“这件事你的外祖母知道,我也知道。”
至于其他人知不知道,他就不知道了。
季原打了一个手势,空旷的书房内突然多出了一个人,那是一个黑袍裹完全身,只露出一双凌厉眼睛的人。
“见过小主子。”黑衣人对着季芸笙,突然半蹲在地。虽是下属,却丝毫不显卑弱,反而气势凌厉。
“你叫我小主子?”季芸笙还没从刚刚的惊讶中回过神,又撞上黑衣人的惊天之语,不禁有些恍惚。
焚烈道:“正是。”
季芸笙回过神,皱紧眉头,看着季原和焚烈,有些迟疑。
“你为什么称呼我为小主子?”她问。
焚烈道:“时机未到,焚烈不知。”不知?季芸笙轻嗤一声,哪是不知,怕是不愿告知!
“笙儿,还有一件事没告诉你。”季芸笙看向季原,见他脸上又是面无表情,不禁有些想笑……这句“笙儿”叫得真是有些不适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