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奕也终于搬到樱花街最昂贵的私人花园里。离瑶微家不算远,但也不算近。中间隔着一条十字路口,拐角处载着几棵凤凰树,花瓣纷纷扬扬落满一地,略微显得伤感。
夏奕离开的时候,瑶微笑着为他送别。见他的身影在凤凰花树下隐隐远去,她不禁拽住自己的胸口。后知后觉,笑意已从脸上搁浅下来。
她笑不出来。
心在扑通地跳个不停,她的唇颤了颤,转身便“嗒嗒”地朝楼上跑去。她焦急地推开门,匆忙拉开窗帘,从阳台上往下俯瞰着夏奕坐上车,关上门,然后轰轰地驶去,越驶越远……
那天,她几乎在阳台上发呆了三个小时,房门被父亲敲响,她丝毫听不见。灯是关的,房间十分昏暗,一个人坐在床上望着对面那把门发呆,思绪越飞越远。
心在跳,很响很响。
她感到十分失落,洗澡时泡了半个小时的冷水,回过神来后,身体早已被冻得难以动身。那一刻,她忽然在心里问自己……
我喜欢他吗?
她没有摇头,也没有低笑,只是淡淡地把脸埋在水里,差点淹掉。
第二天,瑶微反常地起得很早,匆忙做完一切事情后,就迫不及待地往学校奔去。
赶到了学校,她扯紧肩上的书包带子,闭上眼,不断试着放松心情,并低低地告诉自己:“我不在意他!”
忍受着内心的膨澎,刚拐到走廊,远远瞥见夏奕的身影,那洁白的校衫以及白皙的白庞,顿时映入了她明澈的眼帘。
静静的,她静静地望着那个帅气的少年,在阳光的爱抚下同一旁的同学谈笑风生。光影在他脸上打转,他的眸子点缀着明净的光泽,在含笑的眉梢下闪烁,颤动。
大脑一片空白,瑶微偷偷抬头瞅着夏奕的身影,纠结着要不要上前去打招呼,考虑了半天,才尽可能落落大方地从他身边经过,然后甩动下齐肩长发,用余光偷偷瞄一眼他的举动。
目光流转到他的脸上,方才发现,他真的在盯着自己!而且,还是一直一直盯着的那种!
耳根不禁发烫,瑶微忽觉得自己幼稚透顶,身后的少年仿佛是在盯着她看笑话。
她生硬地同手同脚钻到教室里。片刻后,夏奕才移开目光,抬头望向走廊外湛蓝的天空,细细回想瑶微的举动,忍不住撇上嘴角。
“你盯着瑶微很久了。”旁边的男生笑道。
“没办法。”声音依稀清朗,夏奕肆无忌惮地笑,双眸波光起伏:“她太可爱了。”
每天每天,瑶微除了学习和听课外,大都会抬眼去瞄那个少年的后脑勺。白色的校衫,黑色的休闲裤和白色运动鞋,打扮得十分帅气。数学题他写的很快,每道题几乎不用几分钟,体育是他的爱好,他每天都花两小时玩球……
似乎再怎么无聊的事情,瑶微都会很耐心地去观察。
她知道夏奕很喜欢骑自行车绕校园转,也知道他很爱喝饮料,甚至还知道他喜欢爬山,跳伞等等。
唯独不知道他喜欢谁。
每天晚上,她都在失眠,她纠结自己对夏奕的感情,纠结自己为什么总是盯着他。有时候因为夏奕的出现,她甚至看不到韩豫的身影。
这是喜欢吗?
她眯下眼,终于强笑出来。
清晨,她像以往一样来到学校。也许是因为几天熬夜思考关于夏奕的问题,使她过于疲劳,走路时伴着一股晕眩。她摸了摸脑袋,缓缓爬上楼梯。一抬眼,就看见夏奕的背影挺直地绕过拐角处。
是……夏奕!
瑶微的心一震,不禁咬咬唇,蹑手蹑脚地跟在他背后偷窥他。
明明知道这种举动很糗。
但她竟然还是傻傻地去做了。
捂住响动心跳声的胸口,她抬眼瞅着夏奕的背影,心像漾起花,很甜很甜。
我这样算不算偷窥?
瑶微细细想了一遍,自答自乐:不会,明明人的脸本来就是长来看的嘛。
如果被发现了,那该怎么办呢?
她迷迷糊糊地皱眉头,实在没法短时间内想出办法来,毕竟能把她看透的,就属夏奕了。
犹豫中,眼前猛然掠过一道身影,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就已经被冷不丁地撞到了地上。
“扑”一声,瑶微吃痛地揉揉脑袋,睁眼望见上头同学展露出抱歉以及惶恐的神色。她张了张唇,在极度疲倦中努力撑起身体,想要缓和眼前同学的情绪。但,身体告诉她,懒得开口不算舍弃良心。
或许是太累的原因,她懒得开口,竟以“撞倒”为理由心安理得地躺在地上睡起来。
上头的同学见状,急得大喊:“救命啊!有人晕倒了!有人晕倒了!”紧接着,同班的,男的女的,高的瘦的都围过来了,越围气氛越紧张,彻底把躺在地上瑶微吓惨了。
“快叫老师!”模糊的视线里闯出一张干净的脸。根据他的音色,瑶微立刻就明白了,站在身边的是夏奕!
感觉想死的心都有了……瑶微的脸顿时黑了下来。
夏奕迅速单膝跪下,一把抱起瑶微朝医务室跑去。身后的班长扬手喊:“需要帮忙吗?”
“你去告诉老师一声!”他的眸子顿时变得十分尖锐,表情很是焦急。
瑶微的心扑通地跳个不停,嘴角偷偷凝起笑。
真没想到出丑也有福利……
偷笑中,她缓慢,很缓慢地紧紧依偎在夏奕的怀里,呼吸他身上的味道。
好开心……
她似乎听到了夏奕的心跳声,很急促,很响亮。如果时间都停隔在这几分钟,该有多好。
夏奕猛然踢开医务室的门,朝医生喊:“先生,有人晕倒了,快给她检查!”他来不及喘一口气,就把瑶微轻抱在病床上。
医生刚要给瑶微检查,瑶微便咳了咳,制止道:“我没事,只是摔了一跤。”
说完就羞红了脸。想想应该没有人摔跤的姿势能像她一样无比丑陋吧!
夏奕偏不信,扯上袖子,从桌上取出一支温度计给瑶微,有些担忧:“乖,检查一下。”他低头注视着她:“你可能发烧了。”
清朗的声音环绕在瑶微耳畔,她顿了顿,不禁羞红了脸,不争气地失去了抵抗力:“……好。”
接过温度计,瑶微不禁在心里给自己三个耳光:活该你败给他。
塞入温度计后,夏奕轻轻蹲在她身前,抬眸望向她,在灯光照耀下,轮廓线轻柔而美好:“灰姑娘,渴不渴?我去买水。”
猝不及防地一顿,她羞涩地撇开目光,不敢与他对视:“不用了。”
呆在我身边,让我偷偷独占你的温柔。
她小心翼翼地望向他,谁知他一笑,意味深长地点头。
“好。”他说。
这份温柔,只许你独占……
医务室窗外蝉声绵绵,紫荆叶香漫溢在清爽的夏季空气里,不知不觉中,医生已完美地以空气的形式浏览了两对情窦初开的少年前后温情脉脉地撒狗粮,整个人开始怀疑人生。
是该跟父母聊聊相亲了。医生想。
以前,瑶微总觉得喜欢是一种盲目的信仰。就像喜欢韩豫一样,因为他在某个雨天送给了她一把伞,此后,只要韩豫做什么,她都会支持他,久而久之,便误以为是暗恋。
但,后来,眼前的男孩让她领悟到了恋爱的滋味。
那一刻,她明白了。
她喜欢夏奕,很喜欢很喜欢。
如果她不喜欢他,又怎么会观察他,又何必跟踪他绕了半天,最终累晕过去?如果她不喜欢他,又为什么要在黄昏时偷偷躲起来数他骑自行车绕了校园几圈?
难道,这些还不够明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