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蓁蓁,我........”他开口,可我更希望他沉默,只要他沉默,有些悲伤就不会被轻易提起。
所以,我打断了他的话,“顾南城,我现在后悔了,我当初不应该心软的,我应该杀了你,我们一起下地狱,这样,我现在就不会痛苦,也不会煎熬了!”
我现在不会杀了他,因为他是馒头的爸爸!而我,还欠这馒头一个家,我无法丢下他,自私的和顾南城一起死掉。
顾南城楼着我,将脑袋埋在了我的胸前,搂得好紧好紧,我一点一点的掰开他的手指,独自笑着,哭着!
然后,留下他,我下车!
穿过人海,徘徊在街道之间!
有些回忆是不该被提起的,可是,有些记忆,就算不愿意被提起,但它还是在记忆里汹涌。
...........................
2009年的最后一个月的最后一天。
距离帝都那场屠杀已经一个月了,我在医院里陪着俞灏养伤。
杨悠然和杨奕帆看了我之后,见我没有多大的事也就离开了。
那天,俞灏说,蓁蓁,你推着我去楼下走走吧!我点头,好的。
我们在医院里漫步,撞见不该撞见的人。
我看着倚靠着许安娜的男人,他脸色有些惨白,整个瘦了一大圈。
“许小姐,顾先生,真巧!”俞灏打破了沉默,开口道。
顾南城一直看着我,一双墨黑的眸子里,是我不懂的情绪,我回了他一个浅笑。
许安娜看着俞灏,脸色带着浅浅的笑,开口道,“俞灏同学,你的腿,还.......好吗?”
自从俞灏没有了腿,我们所有人都默契般的不去问他的腿,许安娜这样一问,我们几人之间的气氛就莫名的有些诡异了。
我怕俞灏才接受了治疗,又出什么乱子,笑着道,“他很好,不劳烦许小姐操心了!”
说完,我推着俞灏错过许安娜和顾南城走去,看着顾南城被纱布缠绕的右手,我心里不知道开口了几百次,想问,你的手怎么了?严重么?
可是,最后终究一个字没有问出来。
“杨蓁蓁!”这是许安娜的声音,她叫住了我,声音透着我不懂的责怪。
我回头,看了她一眼,余光扫过顾南城,语气淡淡道,“许小姐有什么事情吗?”
她回头,死死的盯着我,“杨蓁蓁,你有没有心,你的心里眼里只有俞灏吗?你没有看见南城他现在都伤成什么样了吗?”
我愣住,我看到了,一直都有看到,可是,笨蛋一样的我,怎么也不知道开口去问他,你的伤是怎么回事?
许久,我开口,看着顾南城道,“你....还好吗?”
他看着我,眸子里是失望,低落,还有........痛苦!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一下子生出那么多的情绪,看着他一直沉默。
许久,他忽然开口,“我很好!”
短短的三个字,我心里难受得要命,可是却只能扯出一抹笑,“恩,那我们先走了!”
我没有开口问他的伤,就像,从来没有提起过我的一个梦,这个梦很真,真得我时常会以为它就是现实生活中的。
这个梦发生在帝都暴乱的那天,我身后的那颗莫名的子弹爆炸,俞灏如同野兽般的朝我跑来。
我看着顾南城,画面那么清晰,他搂着许安娜,紧紧的把她护在怀里,我看见他回头,看向我。
我原本以为,这个男人会披荆斩棘的为我而来,可是,我错了,他一直将许安娜护在怀里,从未松手。
我看着他,一直一直看着他,直到俞灏将我扑倒,将我压在身下,炸药爆炸时,俞灏的腿废了,因为,他在护着我的时候,来不及收回自己的腿。
所以,废了。
从此,我欠了俞灏一双腿,顾南城欠了我一个没有承诺的未来。
后来的后来,顾南城彻底消失在我的时间,哦!不能说彻底,也许他只是消失了一段时间而已。
2010年,一切都是新的开始,俞灏回了学校,我每天推着他上课下课吃饭,送他会宿舍。
学校里的人,不轮男生女生老师学生,都夸我善良纯洁,其实他们不知道,杨蓁蓁欠了俞灏一双腿。
照顾他,何止能还清这些?
诺涵去留学了,我一个人留在宿舍里,每天看着妙人和依然的照片哭,哭完了,又继续生活。
2010年六月,我在学校里接到了一个电话,是杨奕帆打来的。
他哭着说,“二姐,大姐快要死了,你快回来!”
我吓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手机掉在地上,不服的弹跳了几下,以表示它的耐摔性!
“奕帆,别哭,姐姐马上就回来。”当然,这句话奕帆没有听见,因为我的手机已经摔坏了。
我连夜赶到了帝都的火车站,买了当晚回安县的车票。
到达安县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回去的时候,杨奕帆小小的身子蹲在门口哭个不停。
张女士裹着被子在床上挥舞,数十平米的房子里都是药味,中药味,西药味。
“二姐!”杨奕帆见到我,扑在我怀里,哭得越发伤心了。
我搂着他,拍着他的背安慰着,“奕帆不哭了,姐姐回来了,大姐呢?她在那?”
奕帆停下了哭,哽咽着,拉着我走了进去,指了指床上。
我愣了愣,“大姐在这里?”
奕帆点头,不停的缩着鼻子。
我愣了一秒,随即掀开了被子,猛然被吓了一大跳,只见杨悠然满身是伤,奄奄一息的躺在床上。
眼睛闭着,若不是摸到她身体的温度,我以为她已经仙去了。
“大姐!”我试着叫了一声她,但是她毫无反应。
出于本能的,我打了120。
拉着奕帆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奕帆只是一个劲的摇头,说他前几天放学回来。
就见大姐满身是伤的躺在家里,妈妈说她死了,所以用被子把大姐盖得严严实实的。
然后每天在床上跳大神,说是要给她超度。
奕帆还小,所以不知道怎么办,但好在他还不傻,拿着我姐给他的零花钱去医院里买药。
他因为不知道我姐怎么了,就跟医生说我姐受伤,很多很多的伤,医生以为是外伤,所以给他开了药。
我看着桌上的那些中药,问奕帆,“家里怎么会有中药?”
奕帆指了指张女士道,“妈妈,好像也生病了,这些是大姐给她找的,我也不知道,就知道姐姐每天都要妈妈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