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风暴般的子弹,若是换作旁人必定凶多吉少,但这些子弹却没有飞到程宗勖跟前,甚到连窗户上的玻璃都没有碰到,飞到中途便消失无踪了。
“啊……”“哎呀……”“有埋伏……”
紧接着便听到对面开枪的帮众传来阵阵惨叫声,不知道为什么从他们手中发射过来的子弹却从背后飞来,射中了自己的身体。程宗勖手下留情,只伤了他们的四肢等不致命的部位。
“啊……”叫声凄厉,不绝于耳,在寂静的深夜可以传出很远。
住在附近的许多人都从梦中惊醒,不知道发生了何事。
“嘟……”“嘟……”“嘟……”
街上随即响起了阵阵警笛声,声音来自四面八方由远而近,显然夜间巡逻的巡捕们听到枪声和惨叫声正在快速赶过来。
对面屋子里黑领帮会帮众情知不妙,只是集体都受了枪伤,就算有心逃走奈何身体都已不听使唤。腿没有受伤的帮众强打着精神挪到门外,躲到其它房间里去了,却不知道地上的血迹已经证明了一切。
巡捕们很快将该楼包围,并对楼内所有房间都进行了搜查,人员全部拘传回去严加盘问。受了伤的帮众自不必说,先进行了包扎才录口供,一份份笔录累积起来有一尺多高,案情也随之水落石出。
东都警视厅立即下发拘捕令,将黑领帮会七当家曹颖并他手下的四位管事,以及师爷跟班等众全部羁押候审。
尽管这起枪击案中没有死者,受伤的也都是持枪的帮会份子,却由于事发地位于东都及皇城附近而倍受观注。东都百姓奔走相告,茶余饭后谈论的都是关于案件的进展情况,大家都希望政府能拿出铁腕手段将黑领帮会连根铲除。
宫墙之内,大泽王朝的立宪皇帝陈自诩震怒,召令政府务必要将事情查个水落石出。
首相董燕禛接到报告后,亲自到皇宫向陈自诩解释,只说是帮会份子火拼,并请“陛下放心,取缔黑领帮会的命令正在下达,这次无论遇到多大的阻力,臣等绝不会再半途而废。”
“哼!”皇帝陈自诩冷冷地哼了一声,他对于这些向来目无法纪的帮会深恶痛绝,诏命董燕禛三天之内务必铲除东都地面这颗最大的毒瘤。
董燕禛躬身道:“陛下安心,臣必定尽心竭力,尽快完成您的旨意。”
皇帝虽然已经没有了实际权力,但号召力还是很强大的,一旦下达了召令政府通常都会认真考虑并尊照执行
黑领帮会的嚣张行径终于为自己带来了灭顶之灾,合帮覆没就在眼前。
召令发回首相官坻,董燕禛立即召开了内阁临时会议,梁外相因为刚好在家,于是也参加了。董燕禛直接向僚属们传达了皇帝的召令,指示东都警视厅负责取缔黑领帮会的工作,“中间遇到的一切事宜,可以直接向我汇报。”
“是!”警视厅厅长欧阳昆澜立即起身答应,“请首相放心,今天一早我便已经安排了两千巡捕奔赴东都各区县乡镇,只等您的命令下达后立即抓人。”
“很好!”董燕禛点头赞了一句,抬手示意他坐下,接着问:“你们警视厅对这个黑领帮会的情况了解多少啊?核心成员的情况都掌握了吗?”
欧阳昆澜点点头,扭头瞥了一眼外相梁岳,道:“黑领帮会盘踞在东都有数十年了,帮内共有九位当家和三十六位管事,大致有三千五百余人加入了该帮会,帮众遍布东都各村镇。”
“很好!”董燕禛再次点头赞道,接着指示:“等会散会后,你马上着手的去办,四十五位核心成员一个都不能漏掉,必须全部到案。其余帮众亦应酌情予以甄别,没犯过多大错误的就地释放,不要矫枉过正。”
“是!”欧阳昆澜再次起身答应了一声,首相抬手示意他先坐下。
待欧阳昆澜坐好后,董燕禛环视了一圈与会众人,问道:“谁有什么好的建议不妨说出来,或者为其中某些人求个情之类的都可以当面谈嘛!”
话是这么说,但是内阁里面除了梁外相外谁又愿意在这个节骨眼上趟这趟混水呢!梁外相都没有说话,他们更不会多嘴了。
梁外相心里十分清楚,所谓求个情什么的纯粹是扯淡,你今天给萧晋笙求了情,明天你的名字就会从内阁名单中删除,像这种自毁前程的事他可不干。
内阁临时会议结束后,欧阳昆澜夹着公文包出外乘车,马车刚跑出首相官坻,忽然听到旁边的马车上有人喊他的名字,揭开车帘瞥了一眼,见喊他的正是梁岳。
梁外相让他不要急着去发电报抓人,先陪自己到食野饭店喝杯茶再说。
欧阳昆澜心知肚明他想说什么,有心不去吧,又知道这次姓梁的开出的条件必定非同小可,所谓机不可失失不再来,略一沉思还是跟他去了。
不过,为了不耽误正事,他还是吩咐秘书先行回去拍发电报,动手抓人。
食野饭店,取先秦诗句“呦呦鹿鸣,食野之苹”之意,是东都最负盛名的饭店,各类达官显贵有事儿都到这儿来办。食野饭店的旁边就是鹿鸣宾馆,多接待要求亲眷和外国友人。
梁岳五十岁出头,虽然比萧晋笙还小了两岁却做了大哥。
“呵呵!”梁岳端起茶杯,没说话之前先淡淡地笑了笑,问道:“欧阳贤弟,咱们兄弟有多久没在一起喝茶聊过天啦?”
这就叫没话找话说,不亲近硬套近乎。
欧阳昆澜跟他完全不在一个系统上,所以平时难有交集,闻言抱以一笑,“呵呵!您的身份太高了,兄弟往常哪有机会跟您一起喝茶聊天啊!”
“哎呀!”梁岳仰天叹息了一声,接着说道:“往后不就有机会了嘛!”
说完之后,抬手示意欧阳昆澜喝茶,茶香扑鼻泌人心脾,正是大河茶厂出产的上品龙涎茶。
梁岳放下茶杯,然后问道:“贤弟知道这龙涎茶来自什么地方吗?”
欧阳昆澜顿时一怔,他常喝龙涎茶当然知道产自哪家茶厂,不明白梁岳为什么这么问,疑惑道:“所有人都知道龙涎茶是大河茶厂生产的极品好茶,难道这里边还有别的说法儿?”
“一点儿不错。”梁岳淡淡地点了点头。
“一个相当可靠的说法是,大河茶厂只出产龙涎茶的中下两品,像这种上品龙涎茶完全来自另一个世界,而负责生产这种茶叶的东家就是眼下这件案子的另一个主角,住在晖升客栈的那位姓程的老板。”
“是他!”欧阳昆澜在案卷里读到最多的名字除了七当家曹颖之外,就是程宗勖了。只知道他曾经与曹颖因为仙人跳和秋风剑的事儿结了梁子,没想到他还是正经龙涎茶的供货商。
“你知道曹颖为什么一定要除掉这个姓程的吗?”
梁岳提到龙涎茶和程宗勖,就是为了提起这件案子,他知道自己不能直接替萧晋笙求情,只能曲线救人。
欧阳昆澜点了点头,道:“当然!那些枪手的口供我都看过了,他们之前结了梁子。”
作为皇帝下令和首相亲自督办要的要案,他还掂量得出轻重,可不能随随便便就被对方拽入彀中。再则梁岳想通过自己为萧晋笙开脱,可谓是错打了主意,因为最终的处理办法一定是首相亲批的。
梁岳接着说道:“他们结了梁子不假,但是像这样明目张胆的剌杀行动绝不是曹颖一个小小的七当家能够决定的,萧晋笙、肖错这些人必定都有参与。”
“哦!”欧阳昆澜没想到他竟然会主动举报萧晋笙,是想为自己的前程开脱吗?于是试着问道:“您的意思是说,萧晋笙和肖错这些人全都罪无可赦喽?”
“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梁岳摇了摇头,端起茶杯呷了口茶。
既然要为把兄弟开脱,当然不会顾意为他填加罪名,他要做的不过是拖延时间以便让萧晋笙逃得远点儿罢了。最起码,少了欧阳昆澜亲自坐镇,手下人即使发现萧晋笙已经逃走了,追击起来也不会尽力。
“据我所知,萧晋笙和肖错本来有意要做极口龙涎茶的第二经销商,专门负责江南和海外的销售业务。没想到,前前后后和姓程宗勖的谈了六七次都被他拒绝了,偏赶上姓程过来查金凤凰的案子,这才动了杀机。”
“呃……”欧阳昆澜并没有在案卷里看到过什么有关茶叶的任何字眼,所以不大相信,不过如果真像他说的有这么个第二经销商,那么能获得的利润有多大可想而知。
“外相是有意要和姓程的谈这笔生意吗?”
“这么大的一块肥肉谁瞧着不眼红呢!”梁岳点了点头,用眼睛盯着欧阳昆澜的脸,看他是否动了心。
“所有人都知道我和萧晋笙拜了把子,大家可能都认为我是为了贪图他那点孝敬钱,其实我并没有收过他多少钱,我们只是合作而已。他要把生意做到海外,我呢正好可以帮他打通关系。”
欧阳昆澜点了点头,“我明白了,您本为是想跟他合作经销龙涎茶的,没想到萧晋笙不成器没有谈成这笔生意,恼羞成怒之下便想干掉姓程的。您就没有问一问姓程的为什么不肯跟他合作呢?”
“嘿!”梁岳十分不屑地撇着嘴,就他而言更想问的是程宗勖为什么没有被曹颖手下的枪手杀死。“还能为什么,姓程的压根儿瞧不上混帮会的,还放话儿说除非是正经大公司否则没资格跟他谈合作。”
欧阳昆澜笑了笑,问道:“您就没再找一家像样的公司谈一谈吗?”
嘴里这样问,心里却想着要是自己家族的企业能谈成这笔合作必定能带来滚滚财源。
梁岳知道他上钩了,当下欠了欠身凑近说道:“要说大公司,在东都除了大河公司之外就数你们欧阳家最大,所我就来找你谈合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