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孩子自中落下,缓步走到程宗勖面前同时躬身行礼,口中称道:“程先生好!”
甚有礼貌,程宗勖和项尤雪同时还礼问候。
宗勖微笑着问道:“请问三个小朋友,找我有事吗?”
町村光政也没想到三个孩子会向他行礼,心中冷哼道:“哼!这叫先礼后兵,接下来可就该算水仗了。”
还是先前那个男孩,上前一步道:“我家长辈听说程先生曾经纵横四海,深得太阳系几大智者的推崇,还得到过西海圣者阿哪吒耶的首肯,不知道是谣传还是真的?”
程宗勖没想到自己最近才处理过的几件事竟然已经尽人皆知,当下淡淡一笑摆手说道:“就当是谣传吧!”
三位孩子闻言对望了一眼,脸上不禁浮起一层失望的神色,没想到长辈们信誓谵谵的说法竟然只是谣传而已。
另一个男孩问道:“请问先生是否去过西海,见过圣者阿哪吒耶?”
程宗勖点了点头,“前不久去过一趟,确实见到了传说中的阿哪吒耶。”
女孩接口说道:“先生既能得圣者首肯,本身的境界必定不俗,家中长辈派我们过来专程拜访先生,是因为有疑难相询,请先生不吝赐教。”
“好说。”程宗勖早觉察到他们有事说,当下点了点头。只因为自己既不是名人,头上也没有顶着智者或圣者的标签,所以才被他们怀疑没有真才实学。
“看你们三个的年纪比我大得多,真有什么想不通地方只怕我也答不上来。”
这就叫做丑话说在前头,就算被人家问住时也有台阶可下,不至于太过尴尬。
首先开口的男孩白了他一眼,接口说道:“曾经,我家有位先人外出时遇到一位口渴将死之人,于是就施舍了一壶水给他救了他的命。那人为了答谢就送给我们先人一代金珠,正好赶上我那位先人要娶妻,于是就接受了。”
町村光政躲在树后,心中暗自冷笑道:“原来你们家不是不要钱啊!还是施恩图报的主儿。”
转念又一想,这些家伙们究竟住在什么地方,为什么找不到呢?
当然没有人回答他的问题,只听男孩继续说道:“等他老人家把金珠送到新娘家里,被问及金珠的来历时,却遭到新娘家人的反对,说他不应该用一壶水换人家一袋金珠,于是就退了婚。请问究竟谁错了?”
这其实是笔糊涂帐,也难怪他们家的人算了这么多年都没有算清楚。
町村光政心中暗骂:“他娘的!就因你先人被人退过婚,传到你小子这一代就来胡乱糟蹋我老人家拼了命才得到的宝贝呀?”
程宗勖点了点头,淡淡地答道:“所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图,对方就是把海角天涯所有玫瑰河畔的全部珍宝搬来送给你家先人也不过分,更何只是区区一袋金珠而已。应该说你家先人没错。”
“嗯!”男孩点了点头,心里觉着特别舒服,总算有人为他的先人说话了。
“请问程先生何为七级浮图?你们为什么要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图呢?”
宗勖望着他的脸停了大约两分钟,然后才幽幽地解释道:“所谓浮图就是宝塔的意思,专指供奉佛、菩萨舍利的处所,七级浮图表面是说七层宝塔,本意则是说修大功德事。功德既然大,得福自然无量,但救人一命所得福德更大。”
三个孩子似乎听懂了,一齐点了点头。
另一个男孩接着问道:“请问先生,如果您明知一个人是坏人,为什么在他身处危难的时候还要向他伸出援手呢?”
这个问题分明是意有所指,町村光政闻言好悬没气炸了肺,担心程宗勖会因此而改变心意把自己留在这里自生自灭。“这帮小家伙,真不是个东西!”
程宗勖当然不会那么想了,略微思考了一下,道:“人本无好坏、是非、善恶、对错之分,皆因心中分别好坏、是非、善恶、对错,才有了这样那样的观念。所以善非善,恶非恶,无善无恶方是人的本性。”
“我救人但凭本心而为,无论对方是好人还是坏人,于我又有何干。不应该因他做了错事就要落井下石,也不应该因他做了好事就要优先对待,坏事该惩是政府事,好事该奖是社会的事。旁人但求无愧于心,做好自己本份事而已。”
“嗯!说得好啊!”町村光政立即竖起大拇指赞叹,想着等回了地球后要不要分一些宝石给程宗勖?“他不是但求无愧于心吗,也就是说不计报酬喽!那么我即使什么也不出,他也不会说什么的。”
男孩点了点头,指着身边的另一个男孩子说道:“前几日,他向你的一位朋友收了水费,不知道先生怎么看这件事?”
既不讲为什么收水费,也不讲町村光政人品如何,直问对错。町村光政的心又提了起来,留神听程宗勖怎么回答。
宗勖依然停了两分钟,淡淡地道:“应该说他收的对,做得也对,如果换成是我的话会把那一包不义之财都踢到水潭里去。”
原先的男孩吃了一惊,没想到他会对自己的行为如此肯定,“还以为你们是同伴,就会护着他呢!连您都认为我做得对,看来是没错了。”
女孩儿冲他摆了摆手,嫣然一笑道:“请问先生,能不能先让我见识一下您从北俱庐洲带回来的那把悬天剑啊?”
程宗勖一怔,没想到她会提出这样的要求,没有多想取出悬天剑连剑带销递给她。
项尤雪就在旁边,夹手抢了过去,笑嘻嘻地说道:“什么好剑,先让我鉴赏一下。”
“唰”的抽出剑身,却是毫不起眼的一把匕首,不禁皱眉道:“师兄,你这也算神兵啊?”
“当然是啦!”不待程宗勖答话,面前的女孩抢着说道。
“这可是阎浮提四大神器之一的悬天剑,威力极大,等闲人不认识倒也正常。”
“你!”项尤雪听她年纪不大,说出来的话确是老气横秋,不大顺耳,抢白道:“你个小孩子懂什么?可别乱说话。”
女孩上前一步,伸手抓住剑柄,笑道:“我没有乱讲,快把剑给我,让我教给你用剑的方法。”
项尤雪松开手,剑被她夺了过去。
女孩将剑平托掌上,连声赞叹好剑。
旁边两个男孩都把头凑过来盯着看,怎么都看不出好在哪里了。
就在他们两个看得入神后,程宗勖忽然感到一阵心惊肉跳,一股不安情绪来得非常强烈,预示着即巨大危险来临。他来不及细想,踏前伸手一气呵成,五指张开抓住悬天剑的剑身。
然而,就在他的五根手指将合未合之际,女孩也在此时陡然发难,手腕微颤悬天剑的剑锋转动向左右一拨,“噗”“噗”“噗”三人同时中剑。
程宗勖五指被剑锋消断,两名男孩子都是脖颈处中招,脸色顿紫胀发怔,很快倒地不醒人事。
女孩见自己一击得手,立即撤剑后退跳出五米多远,冷声道:“哼!真是难为你们两个天天在我面前吹嘘自己的祖先,这回看你们还怎么吹得出来!”
说完之后,身形陡然消失不见,仿佛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
程宗勖佩服的同时,一股钻心的疼痛由手上传来直入大脑深处,不禁“哎呀”了一声。
项尤雪吓得花容失色,没想到这个笑容可喜的小姑娘比自己还狠,说杀人就杀人,对自己年少的玩伴都毫不手软,说是小女魔头都不为过。
“师兄!你的手没事吧?”还好,程宗勖只是手指受伤,于性命无碍。
程宗勖赶紧取出水壶,来不及治疗自己的断指,先俯下身在两个男孩的脖颈受伤处洒了一些,待见到他们的伤口开始愈合后才为自己治伤。
两个男孩尽管受了致命伤,因为医治及时于性命已经无碍,只是何时能醒过来他就说不好了。感受到手指上的疼痛消失后,提起手掌细看,断指已经长好连皮肤都恢复了本来面目。
“这是什么药水,真神奇!”
项尤雪和町村光政异口同声地问道,说完之后,两人白了对方一眼扭头望向别处。
“这是玫瑰河的河水。”程宗勖一面细心查看两个孩子的生命体征,一面漫不经心地说道,感受到他们澎湃的生命力后,悬着的心才慢慢放下来。
接着又为两人喂了一些水,以免因为短暂地缺氧而损伤了脑组织。他对于玫瑰河水的修复能力已经毫不怀疑,待一切收拾好后才站起身来。
项尤雪已经听说过玫瑰河水的神奇功能,亲眼所见依然感到很有意思。
町村光政顿时感到十分后悔,直到此刻真得理解了程宗勖刚才说话的本意,于是试着问道:“程少校,你觉着我这只断脚还能恢复吗?可能的话,能不能麻烦您好人做到底帮帮我呗?”
程宗勖回过头来淡淡一笑,半开玩笑道:“町村先生!帮你可以,只要您付得起药费。”
“药费?您也收费啊?”町村光政没想到他也会跟自己提钱。
程宗勖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滑稽的笑意,双手朝左右一摊,耸了耸肩道:“当然啦!常言说得好,见一面分一半嘛!只要您把背包里的东西再分一半儿给我。”
言罢诡秘地笑了笑,这就叫做对付什么人就用什么招儿,对町村光政这种人谈钱最有效。
“他娘的,又是分一半儿!”
町村光政的心又开始滴血了,有心不答应吧又觉着自己如果就这样回去再多的钱还有什么意义?咬了咬牙,道:“好吧!就分你一半,现在就把水壶给我!”
右掌平摊伸到程宗勖面前,不先付钱,却想先看货。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程宗勖也没客气,把水壶递给他的同时,伸手从他怀里把背包抢了过来,反手交给项尤雪,“师妹看一下,看哪块宝石好就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