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星雨可以遏止人类之间的战争,却解决不了智者之间的争执。
地球时间,三月八日,虚无缥缈境徐符的雪山神宫。
巍峨的雄断山脉在朝阳的映衬下披着淡金色的外衣,海浪似的山峦起伏连绵望不到尽头,白雪皑皑的山峰点缀在群峰之中仿佛一盘巨大的棋局悬布在天地间,等待着世间圣贤的智慧来开解棋路。
冽冽的北风吹拂着神宫的石刻,偶尔有旋风把山下的雪花卷到上面来,很快又被另一阵风带走了。
神宫中心的小广场上,六大智者合力,运用八荒六合玄通术迫使磐龙石脱离了姚誉君的身体并显现出真身,一块丈许见方的正方体,通体放射出极亮的光彩。
不久后光彩消失,磐龙石显现出本来面目,变成一块黑色的石头。
说是黑色石头,也只有精通天眼神通术的人能够看到,其他人即使被它砸中也一样感受不到它的存在。程宗勖认为磐龙石是某种暗物质或者暗能量聚合而成的物体,对于这个世界来说只是匆匆的过客罢了。
接下来的一幕却让姚誉君惊掉了下巴,几位智者站的位置以及他们的面部表情都和他在梦中所见一模一样。
徐符身后站着虚无、缥缈和几名小徒弟,旁边站着萨尔拉、李鹰和德克尔泰,每人身后站着各自的徒弟、护法等众。
四位智者对面是猿剑仙和张真人,张真人身后除了程宗勖外还有一男一女两个身着古代服饰的中年人,二人神态亲昵像是一对夫妻,他们的身后是上善宫的四大护法。
这次,姚誉君总算看清楚了那对中年夫妇的脸,觉着女人和朱莺莺长得特别像,于是把嘴附到程宗勖耳畔问起这对夫妻的来历?
程宗勖笑了笑,实话实说:“那是我在明代的祖先,北静王和王妃。”
姚誉君暗自吃了一惊,随即笑着调侃道:“没想到你们家的祖上还有这么阔绰的人物,明朝的异姓王族可是罕有的荣誉啊!怎么传到你这一代连个上校都提不上去呢?”
程宗勖摇了摇头,淡淡地道:“不知道。”
他上一次晋升还是东宝岛的任务结束之后的事,后来接连经历了香格里拉、药王谷、轩辕九鼎等几件大事,再有就是瀛洲首阳山庄和太木湖事件等完成地都很漂亮,另外凭他在空间航度实验中所立的功勋早该晋升中校或者上校了。
“呵呵!”姚誉君忽然诡秘地笑了笑,把他扯到一边,点着头道:“我倒是听到了一点儿小道儿消息,据我老丈干说你大舅准备把你作为接班人之一进行重点培养,所以即使你不想辞职也得脱军装了。”
“嘶!”程宗勖吸了口凉气,凝眉问道:“你的意思是他想让我进入政界?”
姚誉君脸上的肌肉扭曲起来,神秘兮兮地道:“八九不离十!你也知道,军事管理委员会的老总从来都是不挂军衔的政治强人,所以你越早脱离军界转入政界越好,那样可以更早地展现你的政治才能。”
说完之后用眼睛紧盯着宗勖的脸,想看一看他的反应,然后再说后面的话。
不料,程宗勖却表现出了常人难以理解的镇定,听完姚誉君这一番入情入理的分析后脸上的神情竟然没有丝毫变化,连心跳的频率都没有升高一下。
“如果是在两年前听到你这番话,我的心跳或许会波动一会儿。但是现在,呵呵!我早就有了自己的想法、看法和思考,知道什么才是我真正想要的了。”
关于他这方面的想法姚誉君再清楚不过了,因为程宗勖不只一次提到过递交辞呈的事,以便安心去经营他的三大事业,华夏伏羲足球俱乐部、第一道学协会和道学院、开山收徒成就一代武学宗师。
目前,伏羲足球俱乐部早已步入正常发展轨道,并且得到了舒云勒夫妇的大力扶持,有没有程宗勖的参与影响不大。
第一道学协会和各地的道学学院,一直都是南华派掌门柳叶禛倡导成立并主持运作的,程宗勖除了免费提供了一座郦公馆作为第一道学学院的院址和部分资金支持外,基本没有别的参与。
“之后,你如果不加大投资并积极参与经营管理的话,未来想接柳阁主的班儿恐怕会相当困难。至于你说要收徒弟的事儿,这个倒是不难,我相信只要你一开口,赶来抢着拜师的人肯定会挤破了家门。呵呵……”
姚誉君分析得很有道理,不过程宗勖却不以为然,他对于道德教育和秘术传承有着独特的见解。再说接班也不是一定要接过柳叶禛的职务,他完全可以另外开辟一片天空,只要是为了道德宏扬怎么都好。
程宗勖摇了摇头,摆手请姚誉君到崖边细聊。
此刻,小广场里的六位智者又开始了勾心斗角的辩论,情形一如姚誉君梦中所见。张真人和猿剑仙主张先解决天空之国的事情,徐符、萨尔拉、李鹰和德克尔泰则主张先获取《九天玄妙功》的秘藉,别的事都要缓行。
猿剑仙斥责四人急功近利,张梁则指出他们这种私心作祟的想法并不可取。然而,大利当前不可轻意放过,四位智者不依不饶坚决不肯放手。
双方一时争执不下,理由也和姚誉君梦中所见一般不二。
程宗勖和姚誉君根本无心听他们争执,因为短时间内不可能有结果,二人信步来到崖边凭栏眺望,呼吸着寒冷而清新的空气,顿时觉着心怀开朗眼目变宽。
“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声,沙场秋点兵。马作的卢飞快,弓如霹雳弦惊。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可怜白发生!”
程宗勖先念了一首辛弃疾的破阵子,借以舒发一下自己的胸怀。
“可怜忠敏公徒有收拾旧山河的凌云壮志,最终却落得个报国无门的悲凄下场,空自哀叹至白发生。生在当代的我可比他老人家幸运多了,呵呵……”
评论完了古人才步入正题:“我的目标是,让伏羲足球队挺进世界杯的赛场并且进入八强或者四强,如果能捧回大力神杯更好;让道德观念再一次深入人心,为未来环球的大同世界垫定一个正确的思想基础;再将华夏的秘术阵法发扬光大,至于我做不做武学宗师倒无所谓。”
姚誉君摇了摇头,淡淡地道:“你倒是挺看得开,你一直以来的梦想不就是成为一代武学宗师吗?现在连这个都看开了,那你做这些事情又为了什么呢?”
从他的问题可以看出,他还缺乏那种先天下之忧、后天下而乐的情怀。
程宗勖略微思考了一下,道:“简单点儿说,我是一心做事不问回报。如果说为了什么,应该是为了民族文化的传承,为了心中的信仰。”
“呃!”姚誉君觉着开办道学学院和教授秘术是为了民族文化的传承还说得过去,可这怎么又跟信仰扯上关系了?
“你所谓的信仰指的是什么?”
程宗勖早知道他会问这个,回头望着诸位智者道:“现代人的观念当中,眼睛里看到的,孜孜以求的无非是财、色、名、食、睡这五类事物,错误地认为只要获得了足够多的这些东西就是成功的人生了。”
“而实际上,你、我都知道他们全都搞错了方向,那个根本不是评定人生成败的标准,人们的这个错误观念应该得到纠正,否则这个世道只会越来越糟糕。我真正想做的就是这件事,这既是我的信念,也是我的信仰。”
“要解决未来几个世纪的人类社会的根本问题,唯有将道德发扬光大。若要将道德光大,就必须大力宏扬《地藏本愿》、《长阿含》、《楞严》三经,让人们彻底脱离愚昧妄见,弄明白为什么要尊守道德礼法,以及不守道德礼法的后果。有且只有如此,才能在未来实现大同世界的伟大理想。”
对于现代人观念上的谬误,姚誉君心知肚明并且一清二楚,也曾经通过多种渠道劝告过一些人,无奈这些人压根儿不能接受,还骂他是骗子。
直到现在,姚誉君依然无法从感情接受释门经典的甚深义理,撇了撇嘴道:“有了这些就能解决人生的根本问题了?有几个人信啊?切!”
程宗勖无奈地笑了笑,道:“真理永远只掌握在极少人手里,正因为能信者少,所以柳阁主才要大力教授儒、道两家的经典,目地正在于开导那些善根不足者。但是,我们教学的底线必须守住真与正,搞真正的教育,那此不能接受的人也只能由他去了。”
姚誉君摇了摇头,莞尔笑道:“大同世界少说还有六百年才能实现呢,你现在就想做思想导师是不是早了点儿啊?你可别告诉我你准备活到那个时代,如果那样的话,你是不是还准备接了张真人的班啊?”
“嗯!”程宗勖微笑着点了点头,淡淡地道:“只要我能活到那个时候,那也不是不可能。依我看,徐道长八成也想让你接了他的班儿吧。呵呵!”
“好好好!”
姚誉君听他避重就轻,不回答自己的问题反而把事情扯到了自己身上,微微觉得有点儿不爽,语气不屑地道:“你愿意搞你的程宗勖主义谁也拦不住你,不过别指望着我会帮你,还有你这种想法最好别跟表嫂商量。嗯!”
忠言固然逆耳,讲得却是事实。程宗勖首先要劝的应该是自己的老婆,但向酉雪也是他最不可能开导得了的一个人,她没可能接受他的想法。
“唉!”程宗勖不得不长长地叹了口气,满脸无可奈何的表情。
如果他的事业连自己的妻子都要带头反对的话,先不要说能否成功,能不能搞得起来都是个问题。最糟糕的一种可能是,他的计划还没有蓝图就已经被怀着各种各样想法的人扼杀在摇篮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