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
两位师弟这回是听不懂了,大眼瞪小眼不知道该作何评价。
郭一鸣倒是听懂了,只是无法认可他的说法,当下岔开话题喃喃地说道:“常听人说,科学的尽头是神学,跟你接触久了见识到神奇莫测的秘术阵法以后,我倒是越来越觉着这话有些道理了。就拿亚空间这件事情来说吧,我就把目标定在能自由进出上了。”
宗勖淡淡地道:“亚空间是个时空隧道,能够自由进出只是第一步。第二步应该是如何通过它实现精确地空间移动,至于时间跳跃就没什么必要了,呵呵!”
一位师弟问道:“为什么时间跳跃没有必要啊?到未来去看一看,长长见识不是很好吗?”
郭一鸣呵斥道:“去了就回不来了,你现在这点学问再过百八十年跟白痴没多大区别,长再多的见识又有个屁用!人家能雇佣你吗?”
“噫!”那名学生吐了吐舌头,脸上微微一阵发烧,低头不再说话。
另一位师弟接着问道:“咱们的科学什么时候才能到达它的尽头啊?多少年?如果能跳到那个时候去看一眼,就是变成白痴也值了。呵呵……”
尽管老师刚刚才呵斥了他的同学,但他还是忍不住要追问一下,这大概就是所谓优秀科学家的品质。如果前怕狼后怕虎,又怎能在危险重重的空间物理学界做出成绩来呢!
“嗯!”
郭一鸣这回竟然点了点头,赞同地道:“你这个想法倒是有点意思,可以试一试。”
既然科学已经到了尽头,自然没有地方去打工了,白痴不白痴的也就无所谓了。话又说回来了,自己这两名学生的品质真是不错,比之前的车子轩和段平霖来强太多了,是两棵科学家的好苗子。
“科学是没有尽头的。”
程宗勖喃喃地说道:“因为我们所了解的,所能观测到的自然之道,只是自然本具全部法则中的一个层面而已,整个宇宙中像这样的层面无穷无尽。目前,我们的活动空间正在不断拓展,但是每一次的拓展总需要一定的时间。”
“然而世界是有寿命的,所以我们不可能在这个世界坏灭之前探索尽自然之全部,所以我才说科学没有尽头。当然,之所以达不到尽头,主要是因为科学走错了方向,从枝枝叶叶向根本摸索,而不是先抓住根本再向枝叶拓展。”
“噫!”
一直低着头的那位师弟又猛地抬起头来,实在无法认同这样的论断,很不屑地反问道:“照你的说法,难道会有办法先抓住根本再拓展枝叶?要是那样的话,我们还发展科学干嘛?”
“问得好!现代人发展科学,其实是无可奈何的选择。”
程宗勖再次抛出惊人的论断,然后瞥了眼郭一鸣,郭一鸣瞪着眼朝他摊了摊手示意他自己解释清楚。
“因为正确的道路已经走不通了,也可以说绝大多数人不想再走正道了,于是就走上了这样一条看似南辕北辙的邪路,期待着有朝一日能够到达目的地。用我道家的说法就是,人从地学起,再研究天,然后上升为道,积累起足够的道理再求解自然之全部。”
“妄想着用一颗沙子而装下整个宇宙,这是不可能办到的,如果是高丽人这样想倒还有情可原,因为他们习惯了这样想事情。很多人想不通,为什么华夏古代的先民没有发展科学技术呢?为什么古人只搞学问,没有搞出像样的哲学思想呢?”
“那是因为,真正聪明的人直接去目的地寻求问题的根本了,谁还有心思从枝枝叶叶下手呢!木牛流马,大家不陌生吧?孔名当年既然已经发明了自动机械系统,他为什么没有将这项技术流传后世呢?因为他清楚科学技术的无限制发展,会加速世界的毁灭。”
他并没有提及木牛流马的原理及动力问题,因为这个与他要表达的意思相悖,只是单纯地道出了孔名为后世的担忧。
那位师弟追问道:“你说聪明的古人直接去目的地寻求问题的根本了,那这个所谓的科学永远也到达不了的目的地在哪里,又是什么呢?”
程宗勖压低声音答道:“它就是我们思想意识的源泉,这个源泉就是自然的全部,无处在又无所不在。”
另一位师弟皱着眉头说道:“你的意思是根本问题的答案就在我们的大脑里面,我怎么不知道自己的脑子里还有这么伟大的东西呀?你是在开玩笑吧?”
宗勖笑了笑,说道:“你的大脑只是你这台有机物构成的机器人的中央处理器而已,关键不是它的构造,而是其中运行的软件。这个软件包含了全部的操作系统和应用软件,以及无限的智慧,这些智慧就是问题的答案。”
师弟接着问道:“既然答案就在我心里,怎么样才能把这个答案找出来呢?”
宗勖淡淡地说道:“这个寻找答案的方法,就是世间那些古老而正经的教育家们要解决的问题,他们找到了正确方法并讲说出来教育世人,从而开创了流传千古的教派。至于这些方法是什么,即使我能说清楚你们也听不懂,我就不废话了。”
不是他说不明白,而他相信自己这两位师弟根本接受不了,或许压根就听不懂,因此不如不说,否则只会让他们搁在心里胡思乱想,进而把正经学业都担误了。
“哎!”两位师弟听得正入神呢,他又不说了,让人心里痒痒。
“我说程师兄!你就直接说这个根本答案是什么吧,我听听有没有道理。”
“这个根本答案就是自然的全部。”
程宗勖郑而重之地说道,言罢再次瞥了眼郭一鸣,郭一鸣的脸色已经很不好看了,他是自然物理科学家,当然接受不了永远找不到答案这样的说法。
“既然用科学方法永远也无法了解到自然的全部,除了能为人们的生活带来一些便利以及为世界带来几轮毁灭之外,解决不了根本问题。”
师弟接着问道:“那,你这个所谓的根本问题又是什么呢?”
程宗勖微微一笑,答道:“就是人类生生死死,死死生生这种现象存在的意义。”
师弟继续追问道:“照你说,人活着就是为了了解自然的全部,了解了又能怎么样,除了脑袋因为装不下会爆炸之外,还有什么好处?”
“行了!都别再问了。”
郭一鸣终于忍不住插嘴了,用一对大眼瞪着两个学生,呵斥道:“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你们俩的未来是科学家,宗勖的未来是道学宗师,以后还是少交流,这样对双方都有好处。都听明白了吗?”
再让他们这样交流下去,恐怕这两位学生都要动念去作程宗勖的学生了。
“是!”
“明白了。”
两位学生一齐点头应诺,尽管还没有听到答案,却不敢再违背老的意思。
“嗯!”
宗勖跟着点了点头,赞叹地道:“郭老师说得很对!你们听我胡白伙一通儿千万别把正经学问耽误了,要干一行像一行。你看我,三句话不离老本行,总能牵着你们的思路跟走,这就是植根于我心中信仰的力量。”
“你们再想一想郭老师都说了什么,句句没有离开空间探索这个话题,这才是真正的科学家。一个纯粹的科教徒,绝对不能因为别人的学说有点道理就对自己的信仰产生怀疑,感到迷茫,立场应该坚定不移,一辈子都不动摇。”
“啊!”
“是哟!”
两位师弟还是首次听到这样的高论,顿时两眼放光。难怪几位老师每每提到这位师兄时都赞不绝不,并不因为他的成绩多么突出,而是他这种坚定的治学精神着实令人佩服。
郭一鸣没有想到程宗勖恭维人的功夫也这么高明,简直让人无从批驳,于是笑着点了点头,冲两位学生说道:“听到没有?无论那家的学说,一个真正的信徒都是矢志不移的,要做到不忘初心,方得始终。”
“是!”
两位学生又一次点头应诺,再没有多余的话可说,埋头吃饭。
饭菜吃完之后,师生三人各自回宿舍休息。程宗勖打电给元凤约她在娱乐中心见面,元凤很爽快地答应了。
宗勖找她不为别的,只是为了打乒乓球。元凤的球技还算不错,只是和刘霞、李招娣这两位前世界冠军比起来就差远了,因此,程宗勖每一局都会让她几个球。
元凤有时很生气,说表哥不该让她,应该拿出真本事来打。宗勖告诉他实话,元凤羞的无地自容,自己这两下子怎么能跟女乒一姐相提并论呢!
打完球后,天色已经不早了。程宗勖乘车赶到太木镇火车站,进站上车。
这趟班次是为了方便太木河实验基地的通勤人员往来而增开的,所以第一车厢的软座席专门预留出来只供实验基地的人员乘坐。
因此,程宗勖进站后直奔第一车厢。上车之后才发现车厢里已经坐满了人,而且都是清一色穿着野战迷彩服的人,只不过人员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应该是某个建设兵团的工程部队。
“这些人是在前一站上的车,太木湖边上的龟兹镇,没听说那里有工程啊!”他不明白这些人到那里去干什么,但既然人家已经坐好了,自己也没必要非呆在这一节车厢。
于是往后面去,结果前面三节坐得都是这些人,好在第三节里并没有坐满,宗勖寻到一个空座位坐下。旁边的人不知道他是做什么的,于是就有人过来请他到后面车厢去。
那人四十来岁年纪个头中等,一身迷彩显得精神灼灼,过来后先冲宗勖敬了个礼,手臂放下后说道:“老乡!前面三节软卧都被我们包了,请您到后面就坐。”
宗勖赶紧站起身来立正还了礼,然后取出证件给他看。
迷彩男接过来打开看了看,由于证件上只有编号,没有照片也没有说所在单位是哪儿,所以根本看不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