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淑华几乎立即接通,急切地问道:“赖君!你那边怎么样了?他们有没有打你呀?宗勖刚才说你现在应该被放出来,是真得吗?”
单论关心丈夫这一个方面而言,江淑华不愧是位贤妻,似凄非凄娇娇柔柔地几句话就能令几乎所有男人倾心,并且死心塌地地对她好。不过,谁能留住她的心就只能看缘份了。
一旁,见惯了另一半疾言厉色冷言冷语的武言伍都不免跟着心神荡漾起来,竖起耳朵耐心地听江淑华夫妇说话。
“大事不妙!”
韩赖君一副生无可恋的语调,沉声说道:“刚才听他们说如果十二点之前,还没有收到赎金的话就要把所有人都拉出去毙了。哎呀!我是听天由命啦!你也别再求那个无情无义的老同学了。”
“人家现在办的都是国家大事。好嘛!我这条小命还入不了他的法眼。淑华啊!你还是自己想办法回国吧!我已经给爸爸打过电话了,他会再给你一笔钱,你千万要把咱们的孩子生下来呀!等来生再做夫妻吧!呜……”
韩赖君言罢,向征性地呜咽了一声,不等江淑华再说什么便挂了电话。随即播通了父亲韩勖琛的号码,嘱咐父亲如果江淑华向他打电话求助,千万要帮着圆一下谎,以免穿帮。
韩勖琛起先责备儿子这样做纯属节外生枝,弄不好会再次惹祸上身。但是韩赖君自有一番游说,他把犬养一郎那套言辞对父亲讲了一遍,并说程宗勖早就对他恨之入骨,这次肯定会趁机落井下石把韩家打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虽然道理不是那么回事,但是后来的结果显示,韩家确实遭遇了沉重的打击,只不过不是程宗勖有意为之的而已。
韩勖琛深以为然,一来他早就扫心自己与宾罗尼亚的关系迟早会被政府查出来,二来他并不知道儿子跟程宗勖之间并没有所谓的夺妻之恨,仅仅是韩赖君在单方面的扯谎而已,于是父子二人便定下了狼狈为奸之计。
韩赖君之所以打出这张悲情牌,正是要跟程宗勖赌一把。赌的是程宗勖那一身的正气和那种与生俱来的悲天悯人的心性,这叫做君子可欺之以其方。
他相信,就算程宗勖能铁得下心肠不上套,恐怕也很难抵挡得住江淑华的魅力攻势,届时只要江淑华再哭闹上一阵,程宗勖必定会舍命陪君子地前来“拯救”自己。
果然,江淑华闻听顿时吓得六神无主花容失色,眼泪瞬间夺框而出,停在原地呆立不动,颤抖着声音问道:“该怎么办?我到底该怎么办啊?”
武言伍一边迈步向前走,经过江淑华身边时,冷冷地说道:“还能怎么办,当然是找他老子,韩勖琛那个老不死的守财奴要钱呗!都他妈这会儿,还这么舍不得!”
“我公公他……”
江淑华稍微犹豫了一下,竭力想平复一下极度不安的心绪,最终发现纯属徒劳,随即播出了韩勖琛的手机号码。
手机占线,韩勖琛正在打电话。江淑华等到系统提示“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播”时才按下了停止键。隔了不到一分钟又播了过去,仍然占线。江淑华心急如焚,急得眼泪汪汪的往下直淌,脸上渐渐失去血色,只盼着公公快接电话。
如此反复播打了六次之后,韩勖琛的电话终于不再占线,接通了。
江淑华已经变得语无伦次,声音颤抖磕磕绊绊地说道:“爸爸!我有事,不,不是我,是赖君他,赖君出事了,我实在没办法,这,这才……”
韩勖琛听了儿媳的抖音,顿时觉得于心不忍,心里开始暗骂儿子不是东西,不过他转念一想又觉得家族事大,当下狠起心肠用悲痛的语调安慰她。
“事情我都知道了。我已经给约瑟夫和犬养一郎他们全都打过电话了。他们说因为赖君提供的情报有假,导致组织里折损了两个小队的人,根本不是钱能解决的事儿了。唉……”
由于约瑟夫严令对于犬养一郎的阵亡的消息暂时不得外传,所以韩氏父子并不知道犬养一郎已经死了。程宗勖和武言伍也没有将这个消息告诉江淑华,江淑华自然听不出丝毫异常。
“呜……”江淑华闻听身子一软险些摔倒,被程宗勖伸手扶住了。没了老公她还给谁做老婆,江淑华华已经完全顾不上淑女形象了,发疯似的喊道:“那,那怎么办?您,您总得想想办法呀!现在只有您能救赖君了。爸!我求求你,你一定要想想办法……”
“我知道,赖君是我的儿子,我更担心他的安全,正在发动所有的关系想办法呢!”韩勖琛继续扯谎,他知道如果想让程宗勖前去自投罗网,只能尽量刺激江淑华。“但是,直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一个人给出个肯定的说法,只能是试试看。”
“不过,根据以往发生类似事情的经验,花钱还是可以摆平的,只是价钱高了点儿。像约瑟夫……”
江淑华听说有办法,绝望的神情顿时缓和了一些,急着问道:“他要多少才肯放了赖君呢?”
“唉……”韩勖琛随即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跟着苦笑道:“嘿嘿,枉我韩某人赚了一辈子的钱,到头来竟然还是买不回儿子的命。苍天啊!这到底是为什么啊?呜……”
言尽于此,电话两头的二人又悲凄起来。
“爸爸!”
江淑华忽然止住了抽泣,似乎想到了一个不错的主意,急切地道:“还有一个办法,我觉着您应该试一试。”
言罢,抬头瞥了一眼程宗勖,似乎这个好办法与他有关,然后又不自禁地低下了头。程宗勖在江淑华幽怨的眼神里捕捉到一种矛盾的神情,似乎既埋怨他见死不救,又怕他因为去救韩赖君而出事。
韩勖琛听了江淑华的话便知道儿媳妇儿已经上道了,仍然哀怨地叹息道:“没用的,就算你能调得动南洋舰队也来不及了!淑华啊,你赶紧回南港吧!我就算没了儿子,还有孙子呢!对了!就让那个程宗勖帮你想办法,他是特勤精英肯定不会丢下你不管的。”
“爸爸!”江淑华加重语气,沉声道:“您没有钱去赎赖君,我觉着您应该有钱请人去救他的。”
“谁?你说的是谁?哪个组织有这个本事?”
韩勖琛仿佛在泥潭里抓住了一根树枝,声音急切颤抖,又带着三分疑惑,此外还隐藏着三分欣喜。
正所谓,真正的高手在民间,一出假戏被他演绎到这种地步着实不容易。
“他就是我和赖君的同学程宗勖。”江淑华终于报出了程宗勖的大名。
“昨天我被犬养一郞抓走以后,就是他救了我,他的本事很大。您要不要跟他谈谈?”
“哦?”韩勖琛假装疑惑地哦了一声,摇头叹道:“我好像有点儿印象,就是太年轻了点儿。就算他的本事再大,恐怕也不敢去闯龙潭虎穴吧!要不就算了……”
“不!”江淑华才不会这么容易就放弃呢,她已经打定了主意非要程宗勖出马不可。
“爸,您就跟他谈谈吧!”
言罢,不待韩勖琛再说什么,直接把手机递给了程宗勖。
宗勖伸手接过手机,并没有急着说话,眯着眼睛沉吟了片刻方才开口。
“伯父你好!我是程宗勖,是赖君和江淑华的大学同学。”
“嗯!”韩勖琛微微点了点头,犹豫了一下才有气无力地道:“我对你有点儿印象,你好像是淑华的前夫,对吧?”
“您的记性真好!”宗勖不知道韩勖琛为什么要先提这件事,仅是礼貌地回了一句。
然后郑重地说道:“我认为赖君的事情,能用钱解决是最好的办法。”
韩勖琛一怔,如果程宗勖不接招岂不是前功尽弃了,当下长声叹息道:“唉……我又何偿不是这么想的。奈可,人家开价太高,我拿不出那么多钱又有什么办法呢!”
宗勖还真想了解一下他们这种黑吃黑到底是怎么个玩法,当下沉声问道:“约瑟夫和桑德坦柯都开了多高的价?”
韩勖琛听他越扯越远,十分无奈,又不得顺着他的意思往下说。
“约瑟夫?门罗五十亿刀喇;犬养一郞三十亿刀喇;桑德坦柯二十亿刀喇,这还不算底下的大小头目们,少说又得再加上个十几二下亿的,唉!如果把这些钱给……”
“噢……”宗勖听到死了的犬养一郞竟然也开了价,顿时猜到了十之八九,心里更加肯定了这一定是约瑟夫和韩赖君给他布下的陷阱。只是他还有一点想不通,为什么韩氏父子还不知道犬养一郞已经阵亡的消息。
“伯父!这区区一百一二十亿刀喇对您来说应该不算多吧?早听商界有个传闻,说您是个老不死的守财奴,今天看来这话真是一点儿也不假呀!赖君可是您的亲儿子,他现在有难,您就连这点儿血都不愿意出吗?”
“呃!”韩勖琛立即嗅到了一丝玩味的气息,仿佛自己的刚才的那一通表演已经被这个小子看穿了。
“哼!程同学,你不要觉着自己有点本事就忘乎所以,我看咱们的谈话没必要再继续下去了。赖君的事,就不麻烦你了!”
“这样最好!我也乐得无事一身轻。伯父再见!”
宗勖言罢,直接挂了电话。
程宗勖摆手把手机还给江淑华,微微一笑,“呵呵!放心吧,你老公已经没事了,你公公刚才是跟你开玩笑呢!”
江淑华坐在旁边听他说什么无事一身轻,现在又说韩勖琛是在开玩笑,哪里肯信。
“你,你刚才说什么?你真得这么狠心,真得见死不救?”
“别急,听我慢慢跟你说。”
宗勖摆手示意先不要着急,扭头吩咐小分队继续赶路。
“不信的话,你再问问韩勖琛和韩赖君这爷俩,听听他们现在说什么?”
江淑华将信将疑地播出了公公韩勖琛的号码,手机显示占线,随后又播出了丈夫韩赖君的电话,仍然占线。很明显,韩氏父子正忙着通电话呢。
“他们在说什么?”江淑华眨了眨圆圆的大眼睛,疑惑地问道。
“开了这么大一个玩笑,他们心里也会过意不去的。”
程宗勖淡淡地回道,脸上则露出一个玩味的笑容,心中暗想:“果然如此!这对父子真是无可救药,那就别怪我程某人不念朋友之情了。”
“咦!淑华呢?”
程宗勖在心中打定了主意后,回过神来才发现江涉华并没有继续跟过来。他一惊回头,却见江淑华正在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去,很显然她也打定了主意,一个人去找韩赖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