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酉雪闻言微微一怔,对于程珏林的雪中送炭感到极其的不可思议,满脸疑惑。
“程珏林凭什么要给公司注资啊?您就准备接受了?”
“不是准备,而是不得不接受。唉……”
周乘龙长长地叹了口气,抬头望着天空,悠悠地道:“公司的资金缺口太大了,单凭出让给凤勒集团的几家公司只能让总公司暂时不至于破产而已。”
“我大概算了一下,如果加上程珏林承诺的数目,龙莉集团才有可能挺过这次危机,不至于折腾到破产。所以,爸爸没有别的选择,只好答应了程珏林的附加要求,呃……”
“他想干什么?”
向酉雪听到这里,已经预感到程珏林的要求八成跟自己有关,又想不出会是什么事情。
周乘龙望着女儿,缓缓地摇了摇头,一时间不知道从何说起。
向酉雪眯着眼睛想了半晌,募地想起上次见到元向兰时,元向兰对自己的态度和望向自己的眼神,禁不住吓了一跳。
“他,他总不至于让我,让你嫁给他的儿子吧?那个,那个程凌宇不是正在跟严冯婵玥交往吗?再说了,我……”
“别想多了!凭你的条件,人家怎么可能看得上呢!”
周未南见父亲不好开口,便站出来实话实说,也不怕妹妹听了心里不受用。
“程珏林的条件是让你和程宗勖分手。”
“啊?”向酉雪顿时惊讶得下巴差点儿掉下来,不可置信地道:“他是不是吃错药了?咸吃萝卜淡操心!”
继而转念仔细一想,觉得这件事实在有点不太可能,斜眼瞪着父亲。
“爸!你是不是实在找不到反对我和宗勖结婚的借口了,才拿人家程总出来作挡箭牌吧?”
周未南见父亲仍旧没有说话,继续道:“你可真会说笑话,区区一个程宗勖,爸爸只要动动手指就能让他消失。拿程总作挡箭牌,那叫杀鸡用牛刀,懂不懂啊!”
“你说什么?”
酉雪气极,觉得二哥处处针对程宗勖很没有道理,眼睛瞪得圆圆的真想给他的脸上狠狠地扇几巴掌。
其实,她不知道的是,自从前年程宗勖言中了周未南和萧箫暂时结不成婚那件事之后,周未南一直认为后来发生的一切都是程宗勖暗中做了手脚。而程宗勖的目的,自然是想把萧箫从他的怀里抢回去。
周未南丝毫未理会妹妹的脸色,继续肆无忌惮地道:“我说,爸爸如果想要程宗勖的命,根本……”
“未南!”周乘龙沉声喝止。
恐怕儿子一时得意把那件事抖出来,眼前虽然说只有向酉雪和萧箫,没有外人,毕竟是少一个人知道就多一分安全。
龙莉集团眼下正值多事之秋,群狼环伺,如果再暴出什么往事丑闻的话,市值肯定会大幅跳水。
“你们出来也有段时间了,你媳妇儿也累了,赶紧回家吧!”
周乘龙对儿子和儿媳妇儿下了逐客令。言罢,也不理会儿子和媳妇儿是否真地听话,起身朝病房走去。
“酉雪!跟爸爸到屋里慢慢说吧。”
向酉雪挽着父亲的胳膊踱回了病房。周乘龙进屋时不忘了回头瞥一眼,见周未南和萧箫确实没有跟来,微笑着点了点头。
向酉雪扶着父亲坐下,望着父亲明显有点儿憔悴的脸,忍不住便想劝慰几句。
“爸!这些日子,你都瘦了。等公司的效益好转以后,就都交给二哥二嫂打理吧!你真忘该好好休息一下了。”
“我知道!我知道。”
周乘龙微微点了点头,满脸都是笑容,感觉女儿真得长大了,都知道关心老爸了。
“真是家贫出孝子,国难显忠臣啊!”
他不知道的是,自从向酉雪承担起两个孩子的母亲后,伟大的母性被激发出来,越发能够体会到了为人父母的不容易。
“爸!”向酉雪倏地心念转动了一下,俏脸微微一怔,“我觉着程珏林选择在这个时侯给公司注资,十有八九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背后肯定另有所图。”
“哦!”周乘龙闻言觉得异常惊诧,脸上仍然笑容可掬。
“怎么突然又关心起公司的事情来了?不急着嫁人啦!”
“哎呀,爸!”酉雪娇声叫了一声,脸上微微有点儿泛红,扭头望着窗外。
语气平淡地问道:“他有没有说过,为什么非要我跟宗勖分手才肯为公司注资呢?”
其实,在向酉雪得知了这次反对她和程宗勖婚姻的不是父亲,而是程珏林时,倒不急着知道原因了。因为,对于程珏林这个外人的话,可听可不听。
周乘龙淡淡地道:“听他话里话外的意思,好像是元向兰想把她的一个侄女介绍给程宗勖。而且,我听说她这个侄女好像就在月球物理研究所上班。”
“月球物理研究所?”
酉雪立即想起程宗勖确实曾经去过那个地方,不过那是前年的事了,难道说他只去了一次就被人暗恋了两年。
“爸,我觉着我应该跟宗勖偷偷把证领了,然后……”
“不行!”周乘龙仍然坚定地反对道,只不过这一次多了程珏林这么个堂而皇之的借口。
“你总应该等龙莉集团缓过这口气来,再去挑战程珏林的底线吧!”
周乘龙知道,这个借口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来得有理有利有节,所以完全不担心女儿不同意,因而最后一句话说得理直气壮。
果然,向酉雪无耐地点了点头,低头沉思没有再说话。
“最近就不要再跟程宗勖联系了,而且不论他跟什么人交往,你都不能反对,更不能生气或者伺机报复。能理解爸爸的意思吗?”
周乘龙趁热打铁,开始嘱咐起女儿来。
向酉雪又点了点头。
周乘龙接着道:“你还要主动跟他讲清楚,让他千万不能过早得拒决人家,起码也要拖到逸禛集团缓过来以后。这件事,爸爸也知道有点难为你,但是,就当是爸爸求你了!”
“爸!”酉雪顿时觉得一股刺痛陡然间袭上心头,胸腹之间说不出的难过,眼泪再次止不住地往下流,滴在地上、溅开、消失无踪。
半晌,向酉雪才止住悲泣,汪着一双泪眼望着父亲,“就怕宗勖他不愿意配合,毕竟他不是您的儿子,现在连准女胥都不算了。”
周乘龙久历商场,岂能叫这点小事难住,爽朗地笑道:“这样正好!程宗勖率性而为,正好让元向兰来求我,必要得时候再给程宗勖点甜头儿,反正都是程珏林付帐。哼!这就叫羊毛出在羊身上!敢给老子出难题!管他是谁。”
向酉雪一怔,没想到一切都被老爸给计算在内,一时也分不清父亲究竟只是为了龙莉集团,还是既为了龙莉又从骨子里反对自己的婚姻。而且,不管父亲是真反对也好假反对也罢,最终伤得可能都是她自己。
这一次,她只能寄希望程宗勖能够信守承诺,将来还愿意回过头来娶自己为妻。只要还有一点希望,她就愿意为之付出,为之等待。
恰在此时,向酉雪仍然戴在中指上的手机忽然闪动起来,有人打电话过来。电话是酉雪的母亲向茉莉打来的,问女儿什么时候回家?
酉雪告诉母亲,说自己顺便去趟学校,晚上正好接上程宗勖一起回去,让母亲别担心。她从母亲的语气中能够听得出来,母亲已经知道了程珏林的无理要求,生怕女儿听到之后会情绪失控。
周乘龙随即打电话叫秦近松过来,陪着大小姐去趟京南大学见程宗勖。他的意思非常明显,从现在开始就要保证向酉雪和程宗勖之间的安全距离。
秦近松听了周成龙的嘱咐,仅是默默地点了点头,没有表现出一丝惊讶的表情。随后,秦近松与向酉雪乘车赶往京南大学。
两人到了第九实验区大门外,向酉雪播打宗勖的电话,一连播了三次,都没有接通。秦近松向看门的李叔打听后才知道程宗勖已经调到了别的地方,今天去那边报道了。
出于保密原因,实验室严禁任何人泄漏程宗勖的去向。所以,李叔压根就不知道程宗勖去了哪里,自然无法透露给向酉雪和秦近松。
向酉雪又播通了车子轩的电话,车子轩一样地闪烁其词,反反复复地说自己也不清楚,让她去找别人打听。酉雪又播通八卦男田文广的号码,谁知田文广竟然连程宗勖调走的消息都不知道,反而跟向酉雪打听起这件事关老大的大八卦来。
酉雪气呼呼的挂断电话,本来想着再给郝尚智打一次,想起车子轩的话终于没有按出去。
秦近松见找不到程宗勖,顿时十分失望。他倒不是替向酉雪伤感,而是因为他能单独接触到程宗勖的机会不多,想跟他尽快摊牌,有些话却不能在电话里讲。
“您说,宗勖他会不会调到月球物理研究所去了?”向酉雪十分担心地问道。
秦近松下意识地点了点头,神情木讷地道:“有这种可能。不过他还没毕业,完全没有必要这么着急过去。”
秦近松并不知道其中的原由,自然无法理解程宗勖为什么会去月球物理研究所。不过,他说的也很在理,即使元向兰急着要搓和侄女和程宗勖见面,也没必要让他放弃学业吧!
向酉雪点了点头,既然想不通,也就不再想了。反正程宗勖晚上还要回家,到时候问问他不就清楚了。
回到家后,向茉莉问了女儿一些问题。向茉莉告诉酉雪,完全可以不用理会程珏林的态度,她已经看出了龙莉集团已经很难度过此次的危机。
如果非要用女儿一生的幸福来换取龙莉的苟延残喘,向茉莉更希望龙莉集团及早破产,这样她的女儿至少还可以幸福快乐地过日子。
“妈!”向酉雪摇了摇头,含着泪水对母亲道:“我知道您是为了我好,我也不担心结婚以后宗勖会对我不好。但是,如果公司破产了,我担心我再没有勇气面对他了。”
“唉!”向茉莉用手抚摸着女儿的头发,心里同样是五味杂沉。
母女二人全都陷入了沉默,半晌一言不发。
秦近松冷眼旁观,心里不免有点同情这位大小姐了,站起身来便要告辞回去。
恰在此时,向酉雪的手机又闪了起来,头像显示打电话的人正是程宗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