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掌柜!你他娘的跑哪儿哭丧去了?快给老子滚出来!”
恰在这时,门外有人骂骂咧咧的喊了一声。
“糟了!”
刘掌柜来不及回身,拉过一名伙计冲他使个眼色,示意他赶紧请几个客人从后门离开,自己则急忙朝着说话的人满脸堆笑地迎上去。
伙计们即刻会意,赶紧过来作势要拉程宗勖和郝尚智。
宗勖连忙制止道:“我老师年纪大了,别用力拉扯!”
伙计一怔,心想这小伙子倒是挺通情达理的,看这衣着想必家境还可以,怎么偏偏讨了这么个不听话的媳妇呢?
此时,门外的人已经闯进来。刘掌柜赶紧用身子将他们挡住,满脸堆笑。
“哎呀!程将军,这是哪阵香风把您吹来啦?”
刘掌柜的认识,门外来的正是鲁国公府的少国公程进勇,身后几人都是他的随身侍卫。
“妈的,你老小子还认得我啊?”程进勇年纪不大,说起话来却是老气横秋。
“我说,今儿你这儿是怎么啦?人呢?该不会是准备关门歇业了吧?我可告诉你啊,跟你们东家说,他要是真不想干了,直接让给老子,老子也不用另外找人了,你们一个都不用走,跟着我干。”
“呃……”刘掌柜的脸上显然有点难堪,想了想还是实话实说。
“不瞒您老说,晋王府的刘总管从这儿过,小店这不得给他老人家腾地方嘛!”
“哈哈哈哈……”
程进勇闻言顿时一阵大笑,脸色猛地一沉,冷声道:“一个小小的奴才,居然摆这么大的谱,哼!”
话没说完,忽然瞥见仍然坐着没动地方的程宗勖和项尤雪等人,不禁大吃一惊,朝着他们紧走了两步。
“可是李贤弟么?什么时候回来的?可想死哥哥我啦!”
刘掌柜听他竟然跟程宗勖称兄道弟,顿时吓出一身冷汗。这才知道这位姓“李”的公子原来也是一位世家子弟,难怪这么大的谱。
“莫非他也是位皇亲国戚?瞧这打扮不像啊!尤其这位没过门的媳妇儿……”刘掌柜心中暗想。
只见程进勇跑过来抱着一脸茫然的程宗勖,哭一阵笑一阵,笑一阵又哭一阵,连骂带数连拍带打。
程宗勖心下茫然,哭笑不得,见他倒还算得上是真情实感,少不得配合着跟他把戏演得真实一点。
“您也想死我了!呜……哈哈……”
郝尚智见自己的学生还是个表演系的天才,跟着莞尔微笑。项尤雪见两人又哭又笑,不明所以,只是目不转睛地盯着程宗勖。
二人闹罢多时,程进勇直接拉把椅子过来,然后毫不客气地一屁股坐在宗勖身旁,冲着一旁呆若木鸡的伙计瞥了一眼。
“楞什么?还不给你家少公爷倒酒!”
“是是是!”
伙计连忙上前提起酒壶给他斟满,大概因为紧张手稍微抖了一下,有几滴酒溅到程进勇的衣袖上。
“妈的!你他娘的没长眼啊?”程进勇骂了一句。
只见旁边一名侍卫抬手照着伙计的脸蛋子就是一巴掌,“啪”的一声脆响,伙计的半边脸立刻便印上了五个红手印。伙计身子一晃,险些摔倒。
刘掌柜连忙过来求情,“程将军,程将军,您老消消气,您大人不计小人过,就饶了他这回吧!”
伙计“窟嗵”一声,赶紧跪在地上,冲着程进勇连连磕头。
程进勇满脸不悦,没有说话,甚至看都没看掌柜和伙计一眼。
侍卫见主子没表态,知道是自己打得不够狠,抬起脚把伙计踹翻在地,俯身抓住他的脖领子,把他提了起来,扬手又要打。
刘掌柜大惊失色,眼泪都快流出来了,以他的身份也只能干瞪眼。
“住手!”
程宗勖实在看不下去,忍不住厉声喝止,跟着便要起身过去制止那名侍卫再次行凶。
不料,程进勇伸手把他按住,扭头冲掌柜和伙记道:“既然王爷替你们说话了,今儿这事就算了,下去吧!”
侍卫听说后,连忙将伙计松开,跟着恭恭敬敬地冲主子躬了躬身,退到一旁。
刘掌柜和伙计遭逢大赦,赶紧磕头道:“谢将军,谢王爷……”
因为程进勇提到了王爷,所以他们也跟着谢王爷。张掌柜站起身拉着伙计往后面去了,回头冲另一名伙记弩了弩嘴,示意他小心伺候。这名伙计好悬没哭出来,只得打起十二万分的小心,硬着头皮在这儿挺着。
程宗勖看出他混身不自在,替他解围道:“我们自斟自饮,这里不用你伺候,去准备几壶好酒送过来就行。”
伙计如遇大赦,扭头望着程进勇。程进勇“哈哈”一笑,朝他挥了挥手,伙计感激涕零地道:“谢王爷,谢将军!”
伙计走后,程宗勖望着程进勇,半晌才试探性地问道:“程兄你刚才跟他说我是……”
程进勇闻言,忽然一拍脑门,“嘿嘿”笑道:“你瞧瞧,瞧我这脑子,把这茬都给忘了!呵呵,呵呵!”
项尤雪一脸好奇,笑眯眯地问道:“你为什么叫他王爷啊?”
程进勇看了看她,扭头冲宗勖问道:“这位是?”
“她是我的未婚妻。”宗勖十分坦然的说道,只当是戏台上的台词。
“啊!你,你……”
程进勇无比惊诧,他连说了几个你字之后,忽然又愰然大悟道:“噢!噢噢噢!我知道了,呵呵!原来老弟你也……”
他以为项尤雪不过是程宗勖在外面游玩时打的野食而已,此番竟然胆大包天地带回了长安。
程宗勖知他会错了意,也不与其质辩,淡淡一笑,“程兄可是想说什么?”
“嘿嘿!”程进勇诡秘地笑笑,道:“理解,理解!你放心,如果家里不方便,可以先放我那儿。”
项尤雪当然不明白他的意思,跟着继续问道:“你还没有回答我的话呢!你刚才为什么叫他王爷啊?”
“噢!这个啊……这不是,他……”
程进勇语气吱吱唔唔,半晌也没想到个合适的答案,把手里的酒干了以后,借着酒劲一本正经地道:“你这位夫婿姓李,是吧!嗯,他就是先泰宗皇帝的玄孙,镐宗皇帝的嫡长孙,长安城晋王府的当家。呃……你听明白了没有?”
说得这么清楚,项尤雪当然听明白了,诡秘地一笑,点了点头。而郝尚智等三人听说后,先是一惊,跟着便释然了。
既然姚问天的幻空间里有个项尤雪,那么这个时空里有个王爷跟程宗勖长得一模一样完全不值得奇怪。
不过,程宗勖可就没有他们这么想得开了。在得知自己的祖上曾是大唐皇室后,他还特地翻过唐朝的历史,看到过这位祖上的事迹。
史书上说,这位晋王叫做李勉,年青时老王爷暴死后,他便继位为晋王。后来瞒着家里人外出访道求贤,想学刘海仙。几年以后,又回到长安城,本本份份地作起他的王爷。历史上只讲了这么多。
这!宗勖心中暗想,这怎么在洪雁丽和商海颖的幻空间里,竟然连如此隐密的历史细节都体现出来了呢?
他相信,从来不谈论历史的洪雁丽和商海颖,绝对不知道这段历史。但是事实摆在眼前,又做何解释呢?如果非要给个解释的话,那么,就只能有一种说法,那就是幻空间与真实的历史空间重叠在一起了,而他和他们也……
他不敢再往下想了,如果这里是真实的历史空间的话,那么,项尤雪会不会也是真实存在于宇宙某处的某个时空里的人呢?
想到这里,程宗勖顿时冒出一身冷汗。细细回想这几天经历的事情,无不与史书上的记载相吻合,更觉得心惊肉跳,呆楞出神。
程进勇见到项尤雪的表情并没他想像地那么惊讶和开心,更加印证了他的想法,扭头冲程宗勖点了点头。
“老弟高才,得此佳人为配,哥哥佩服!”
众人没想到他居然也会拽文,一时全都莞尔。程宗勖此时也已经猜到这个程进勇的身份,乃是鲁国公世子。
就在他们如此这般又闹又喝洒续话的同时,晋王府的那位大管家已经来到朝升客栈的门口。见除了正厅里还亮着灯,其它房间都黑漆漆的,心里高兴,吩咐家下人等入内休息。
一众家丁约摸有二十来人,个个配剑悬刀,气势汹汹地冲到客栈里面四处搜寻可疑的人。里里外外找了个遍后,除了后面的伙计和正厅里有一桌人正在吃喝外,再没有半个人影。
家丁们回来报告给刘总管,只说正厅里还有一桌客人没走,不知道是何身份。
刘总管闻言倒没说什么,他心里也知道,东西二京里的世家子弟甚多,而且随便拎一个出来都不是他一个奴才能震得住的。而他的家丁没敢上前造次,自然也是深谙这一点。
“别理他们,咱们捡几间自己喜欢的房子住一宿,明天一早就走。”
“是!”家人答应一声,搬行李的搬行李,牵马的牵马,找房的找房,不多时各自收拾停当,便随着总管来到正厅用膳。
刘总管进了正厅,留心往程宗勖他们这桌上看了看,顿时大吃一惊,只觉得天旋地转,差点一个踉跄摔到地上。
但见那桌人里面,他竟然认识多一半,除了旁边几个侍卫是鲁国公俯的外,桌旁正对门口坐着的一位乃是鲁国公世子程进勇,而旁边那位正是他们府上两年前失踪的家主,晋王李勉。
刘管家正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时候,不想程进勇身后的侍卫已经认出了他,一名侍卫低头在主子耳边耳语了两句。
程进勇抬头正见到刘管家杵在大厅门口,甩头冲身边的侍卫使了个眼色。两名侍卫立即会意,快步跑了过去,一左一右地架住刘管家。
“嘿嘿!这不是刘管家吗!哪阵香风把你老吹到这么个小店里来啦?”
“就是啊!你瞧瞧,这家掌柜的还真是上心,刚才差点连我们家世子都给撵出去。您这谱呀,可真是够大的!”
“我看啊,咱们家世子在人家刘管家眼里也一般!”
“这话怎么讲?”
“你没看见刚才咱们进门的时候,就连他们家王爷都在收拾东西准备换地方了吗?”
“这事儿,我听着有点新鲜。你说这堂堂王爷,他怎么就能咽得下这口气呦?”
“谁说不是呢!要不人家都说,王爷是贤王呢!”
“你说,这事儿要是捅到皇上那去,咱们王爷会不会落个大不是啊?”
“我看这事也难说,皇上那么喜欢咱们王爷,想必王爷说什么就是个什么,皇上也不敢把咱们刘大总管怎么着啊!”
“嗯!言之有理,言之有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