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上飞机,宗勖和酉雪的坐位并没有挨着,中间还隔着走道。
正如人生总是充满了遗憾,而命运也总会不期而至。
向酉雪的左边坐了位奇怪的乘客,乌黑油亮的头发很长披在肩上,下巴上留着长长的胡须,带着茶色小圆眼镜,穿着对开钮扣马褂,很像世外高人又像是搞艺术的老顽固。
宗勖看了长头发一眼便扭头望了望窗外,因为他的右边是位雍容华贵的中年美妇,没敢多看。中年妇女也注意到了程宗勖那英俊挺拔的样貌,朝他身上不住地打量。
宗勖侧颜朝中年妇女微微颌首,“阿姨好!”
中年妇女报以一笑,“小伙子,你是学生吧?在哪儿上学呢?”
“京南大学”,宗勖很有礼貌,“阿姨是去京城探亲吧?”
比眼力,他可是不输给谁。中年妇女能看出程宗勖是学生,是因为他穿着带有京南大学标志的运动衣。而宗勖能看出中年妇女是去京城探亲,靠得则是专业技能,是一个情报人员所必须具备的能力。
中年妇女微微一怔,眼光还行,不过,“你知道我探望的是什么亲戚吗?”
难度有点大呀?
宗勖试探性地问道:“阿姨您应该有个女儿在京城读书吧?”
中年妇女更加惊讶,满脸的不敢质信,急道:“你怎么知道的?你不可能认得我吧?”
宗勖平淡地道:“您应该有过三个孩子,大的和小的都是女儿,第二个应该是个儿子,可惜的是……”
“你……你是怎么知道的?”她不敢相信,她的确有两个女儿,长女在京城念大学。第二胎怀的是个儿子,因为诊断失误认为又是个女儿,夫妻两个决定不要了,等孩子流出来后才发现弄错了,但已经追悔莫及。关于这件事连他们双方父母都不知,而这个只见了一面的漂亮小伙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你还能看出什么来呀?”
程宗勖脸一红,老实说道:“不瞒您说,我就能看出这么多。您若想问别的,还是抽空去见见高人吧。”
“哎!可惜什么呀?”向酉雪此刻同样一脸好奇,丝毫未理会旁边满脸懵灯的阿姨。
“呵呵!雕虫小技,雕虫小技,不值一提。”
坐在旁边的长头发笑呵呵一笑,道,“大姐的右手小指的下方应该有两短一长三条横纹,长的在中间,中有纵线横穿,不知道我说的对不对?”
“对对,对极了!“中年妇女忽然回过神来,向对侧的大哥使劲点了点头,“您会看手相,能不能给我仔细看看?价钱您定。”
周围的乘客也都扭头朝这边望着,有的则竖起耳朵仔细地听。
“呵呵!行倒是行,只是现在有点不方便……”长头发伸手比画比画。
“哎呀!大叔,我跟阿姨换下座位不就行了。等会儿你也帮我也看看。”向酉雪站起身,冲长头发道。
中年妇女也没谦让,道了声“谢谢“与酉雪换了座位。酉雪指着里边,朝宗勖撅了撅嘴,宗勖知趣的坐到了里边,把座位让给她。
长头发与中年妇女相互寒暄几句,便看起手相来。中年妇女名叫季秀眉,家就住在蜀都市中心。长头发姓柳,叫柳叶禛,是南华山凌虚阁的阁主,也是南华派第二十三代传人,受朋友之邀去京城办事。
南华派,因历代传人都住持在南华山而得名。在南华山主要拥有五座观阁,分别是凌云峰的凌虚阁,莲花峰的莲花观,神女峰的灵仙堂,凤凰岭的栖凤阁,南华峰的南华观。
相传,北宋年间,其创派祖师南华真人曾跟随华山派掌门陈抟老祖修习道术,当时的道号叫做凌虚,老祖飞升之后凌虚真人便辞别众师兄弟远赴南方传道去了。
经过多年传道,凌虚真人的足迹遍至江南诸郡。
一日真人行至蜀郡南华山中,但见南华诸峰突兀险峻、柱地凌空,山灵水秀、物华天宝,集天地之灵气,聚自然之造化,正是修心养性、超凡入圣的佳境。
于是,真人便自号南华,在凌云峰搭建茅屋居住。一面潜修习道法禅定,一面教化蜀郡住民。日月如梭、斗转星移,匆匆数十年,南华真人去世后,弟子们便散居南华山各处,分别在诸峰岭上创建了各自的行院居住,而将真人创建的原住所称为凌虚阁,其寓意为不忘本。
南华派历经千年,数个朝代更叠,掌派传人共经一十三代,这其中五大观阁中都曾经有人被推举担任过掌门。如今,柳叶禛便是南华派第十三代掌门人。
到了现代,诸门诸派早已名存实亡,柳叶禛这个掌门人也只是名誉上的,对门人及门中事务不具有约束和处置权,仅剩下对凌虚阁的管理权。只是,头上多了这道掌门人光环,不论走到哪里都比其他人更加光彩照人。而门中的许多业务也都是冲着他的名声来的,所以柳叶禛在门中的声望仍然很高。
只不过他轻意不下凌云峰,别人到凌云阁求见,多半也只能见到他的徒弟们。业内人士相传,柳叶禛只有遇到有缘人才会亲自露面。
盛名之下的柳叶禛,也确实有点真本事,把那些唯利是图的大佬们唬得一楞一楞的,所以柳叶禛无论到了哪儿都是坐上宾。
俗话说,什么样的教法传久了都会变质。
现在的南华派门人早已摒弃了祖师爷传下的根本道法,多数人对于修心养性、了道成仙至于超凡入圣这些正业不闻不问,反而将观相算命、察风水、破命格、摆龙门、下镇物等等不入流的左道旁门当作正经事业,孜孜以求、废寝忘食,不能不令人嘘唏。
倒真应了那句话,天下事抬不过一个“钱”字。
向酉雪一点也不关心季秀眉的吉凶祸福,见季秀眉不住地点头,似乎柳叶禛说的很准确。好不容易等柳叶禛说完,季秀眉付了帐,酉雪便迫不及待地换回了座位请柳阁主观手相。
柳阁主问她主要看哪方面,酉雪回头望了眼程宗勖,然后小声道看姻缘。
柳叶禛早瞧出两人的关系不一般,笑呵呵地道:“姻缘前定,事在人为。你的命运似乎已经偏离既定的轨道很多了,还能不能结合恐怕就要看你今后的作为了。”
“什么作为呀?”酉雪急切地问,心里则咚咚咚得擂起了鼓。
“呃……”真要明说的话,难免会讨人嫌。柳叶禛话锋一转,接口道:“简单来说,就是今后无论做什么事情你都听他的,所求就一定会如愿。切记,切记!”
酉雪还想再问仔细,柳叶禛摆了摆手道:“天机不可泄露,具体的要靠自己参悟领会。”
因为隔得远,加之机舱里人声嘈杂,所以宗勖并没有听到柳叶禛的话。
临下飞机时,柳叶禛递给程宗勖一张名片,道:“我观小兄弟将来的前程不可限量,有机会到凌虚阁走走。”
“师傅过誉了……”,宗勖客气了几句便收下了。
季秀眉、向酉雪及坐在周边的人,纷纷过来躬敬的向柳阁主讨要名片,柳叶禛老实不客气,全都拒绝了。
下了飞机之后,多数人都不甘心,围住程宗勖要求对他口袋里那张柳阁主的名片拍照留念。
向酉雪自己虽然没有讨要到名片,但是理所当然地将柳叶禛送给宗勖的那张名片当作自己的。见到自己的男朋友这么受欢迎,她的心里分外高兴,挽着宗勖的胳膊连蹦带跳地向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