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门突然开了。
宁妈妈带着几个小厮进了屋来。
小厮手中端着一碗汤药。
青衣见了,知道又是妈妈来灌药来了,便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几步。
宁妈妈一个示意,两个小厮就要上去抓人。
江梦卿和小竹立马走过去将小厮拦住。
“怎么着,你们二人的事我还没追究,现在又来多管闲事?”
宁妈妈看着二人,怒问道。
江梦卿走到宁妈妈面前,指着小厮手中端着的一碗药问:“妈妈,你可知这是何药?”
“呵!姑娘,我看你长得细皮嫩肉的,定然也是哪家府里的小姐,可你却男扮女装跑来我秦淮楼闹事。你是大小姐的闺房待够了,跑出来找乐子是吧?我宁妈妈虽然胆子不大,但是你信不信我让你变成秦淮楼里的姑娘,今晚就让你接客!”
宁妈妈口气确实不小。
“妈妈,我不是在闹事!先不说小竹的事,就说青衣,你这样大量地给她灌红花,会有很大的反噬作用,说不定她今后再也不能做母亲了!”
江梦卿天真地说。
“哈哈……”宁妈妈笑了,“唉吆喂,我说大小姐,你可真是个大小姐呀!你到底知不知道我这秦淮楼是何地方,你又知不知道这里的姑娘是做什么的?不能做母亲,那最好了,省得以后麻烦!”
宁妈妈说着,就将江梦卿推到一边,抢了小厮手里的药碗就准备亲自上前给青衣灌药。
江梦卿不肯屈服,她站稳之后准备再去拦住宁妈妈,却被几个小厮拉住了,她大喊道:“快住手!她的胎儿已经死于腹中,如果不按量给她服药,到时候胎儿滑不出来,她会有生命危险的!”
“哼!青楼的姑娘哪个不是这样过来的,就她最金贵?”
宁妈妈根本不听她的劝阻。
她只能眼睁睁看着宁妈妈把那碗红花灌进青衣的嘴里。
青衣不敢反抗,硬生生把药咽进了肚里。
只一会儿功夫,青衣便捂着肚子大叫起来,嘴里不停地喊着疼,随后就在地上打起了滚,一股鲜红的血从她大腿根处流了出来。
“看看,这不是效果挺好的嘛,马上就要滑胎了。”
宁妈妈得意地笑。
江梦卿赶忙走过去,跪在地上,给青衣把脉。突然,她神色紧张地说道:“宁妈妈,赶紧拿笔墨纸砚,我给她开个药方,你立马去抓药给她煎熬,要快!她需要赶紧服药,不然胎儿滑不下来,她会没命的!”
“你是什么人,凭什么指使我?这样的事我见多了,滑个胎而已,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没命!”
宁妈妈不相信她。
“你见过哪个姑娘滑胎会如此痛苦的?她之所以会这样是因为药量不够,子宫虽有收缩,却力度不强,胎儿卡在其中根本滑不出来,如果再耽搁下去,那她只能活活疼死!”
江梦卿把最坏的结果告知妈妈,希望能够让她明白青衣的处境。
“我家姑娘祖上时代行医,她的话妈妈你要相信,青衣可是秦淮楼的姑娘,你真的忍心看她疼死吗?”
小竹也着急地加入了劝说的行列。
宁妈妈看了看小竹和江梦卿,又看了看疼的在地上打滚的青衣,有些犹豫。
“妈妈!”江梦卿急出了一身汗,她看着宁妈妈,又说,“妈妈,你自己就是红花的受害者,一辈子无法再做母亲,你难道就没有因此后悔过吗?青衣她还年轻,说不定以后会有哪位客人愿意将她赎走,而她如果因为无法再生孩子而被人抛弃的话,那你就是罪魁祸首!你毁了自己一辈子,难道还要毁了这里所有姑娘的一辈子吗?!”
在进到秦淮楼里时,江梦卿与妈妈接触的过程中握过她的手,当时就把出了脉象。
宁妈妈听了江梦卿的话,仿佛被戳中了心事,心里滴滴地流淌着鲜血,她虽然不忍心看到青衣痛苦,但这样被一个人当众揭了短,她反而愤怒了!
“好你个丫头片子,我的秦淮楼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来人,把她给我拖到楼上去,今晚就让她接客!”
这话可吓坏了小竹,本来她就觉得是自己连累了九王妃,今日却还要害得王妃去接客,她是万万不会罢休的!
于是她快速地抓住宁妈妈,凑近她的耳旁,用极快的声音在她耳边说道:“宁妈妈,她是九王妃。”
“什么?”
宁妈妈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小竹认真地,用力地点了点头,说:“请您相信我!她真的是!”
宁妈妈看着江梦卿,心里盘算了一阵,才对几个小厮说:“把她带到我房里去。”
小厮得了命令,便将江梦卿抓走,小竹则跟着一起去了。
……
房内。
宁妈妈把江梦卿上下仔细打量了一番,问:“你真的是新来的江宁王妃?”
“是!”
江梦卿知道,定然是小竹把自己的身份告知了她。
“你一个江宁王妃,跑到我秦淮楼来做什么,就为了救你这个丫鬟?那为何不派王府的侍卫来,反而亲自跑到这种烟花柳巷里来?”
宁妈妈好奇地问道。
“妈妈!稍后我再跟你解释好吗,能不能先让我开个药方救人?”
江梦卿现在是一门心思都在那命悬一线的青衣身上。
妈妈犹豫了一会,便派人给送来了笔墨纸砚,江梦卿接过,在纸上写下药方:
归尾、红花、丹皮、附子、大黄、桃仁、官桂、莪术各五钱,白醋糊为丸
“每服三钱,黄昏一付,半夜一付,五更一付。或一付即下,不必再服。”
江梦卿将药方递给小厮,并且交待服用方法。
小厮接过药方,看了看宁妈妈,得到宁妈妈的同意之后,便离去了。
宁妈妈看着江梦卿,说:“我相信你是江宁王妃!据说皇上把江太医的女儿赐婚给江宁王,现在看你如此精通药理,放眼望这整个大宋朝,估计找不出第二个这么厉害的女大夫。”
“宁妈妈过奖了,我道行太浅,不及家父半分。”
江梦卿自谦道。
“我突然挺喜欢你这个小丫头的,给我说说,为什么独自来这秦淮楼里救人?”
宁妈妈突然对眼前这个江宁王妃特别感兴趣。
江梦卿便把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全部说与宁妈妈听,连同皇后和月儿设计之事,全部和盘托出。
宁妈妈当听到皇后这两个字时,眼神好似能冒出火一般,脸上明显多了一层恨意,狠得牙痒痒一般。
“哼!皇后果然还是老样子,一辈子就知道在后宫争宠!”
宁妈妈的话让江梦卿和小竹都瞪圆了眼,两人都在心里猜测:难道这宁妈妈,竟然认识皇后?
一个青楼的妈妈认识皇后,那会是怎样的一个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