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的女子面容如水,眸子里带着点点星光,一头大波浪头发齐腰。肤若凝脂,身材苗条。有着一双修长的大长腿。穿着特制的作战服,恍若从金庸先生笔下走出的女侠。一举一动之间,都带着些许英气。
余音,华夏分部屠神计划搜寻组组长。眷灵,鲛人。
赫连白珏与左春秋向她说明了关于小狐狸的事,余音也是暗暗称奇,想到自己进门之前赫连白珏在高呼,便对着赫连白珏问:“白珏,你刚才说‘你知道’什么了?”
“我刚想给你们说的,这只小狐狸说它是走丢的。它只是为了寻找它的主人,它说那个人身上有着它熟悉的气息!”赫连白珏用手指着尤伶川。
“我?”尤伶川眨巴了一下双眼。怎么什么破事都跟我有关啊?我是没洗澡吗?我之前跟它见都没见过,哪来的熟悉的气息?
走丢的宠物狐狸?然后自己与有琴烟不小心碰到了它的主人?所以这只狐狸才赖着自己不走?
怎么可能,这只狐狸绝对有问题,或者它的主人有问题。莫名的出现在车上,还有全动物园的摄像头都找不到它。常规动物能做到这个?
正在尤伶川心里默默吐槽时。
“狐狸,狐狸不见了!”赫连白珏突然大叫。
众人的视线连忙转到床上,发现上面空空如也。
在尤伶川众人被余音吸引的时候,在床上的小狐狸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消失不见了。只有床上的塌陷才表示着刚才床上确实存在着东西。
众人心底凛然,好诡异的能力。但是从这小狐狸的表现来看,它对他们应该没有恶意的。
“任务确定下来了,左队长,你们小队准备好了吗?”余音撇开这个话题。当务之急是这次七罪宗的寻找任务,这只小狐狸或许是那个眷灵或者眷灵使的恶作剧呢。看情况也不是攻击系眷灵,威胁不大。比起寻找七罪宗的沉睡之地这种大事更是不值一提。
“当然,随时待命。”左春秋神情严肃,攸关生死,容不得半分玩笑。
“那好,我就开始向你说明这次任务。这次我们找到了一位七罪宗的踪迹,并且确定了这位罪恶的身份,第四纪元的王——懒惰。”
“这次是真的找到神了!”
夜,蜀州的一处酒馆。
蜀州街头有着许多酒馆,有着许多的歌手拿着吉他在酒馆卖唱。昏暗的灯光照在实木地板上,道道裂痕诉说着岁月的痕迹。
“社长,明天我们就要去屠神吗?”尤伶川喝着手里的冰啤,向着面前的左春秋问道。
左春秋也是拿着一杯冰啤,高层人士果然不愧为高层人士。作为左家的少爷,与尤伶川这种草根有着明显的区别。虽然都是喝着同样的酒,但是在尤伶川嘴里牛饮的冰啤在左春秋手里仿佛变成了优雅的白兰地,手里普通的玻璃杯仿佛也变成了精致的高脚杯。
一口口的品尝,仿佛百年的仙酿。
“不是去屠神,而是去神的家里去看看。”左春秋看了他一眼,然后继续喝着自己杯里的酒。今天下午,余音已经把本次任务的所有细节告知了他们。
没想到,居然真的找到了七罪宗的踪迹,左春秋有些出神。淡黄的酒液映照出左春秋那英俊的脸,这个所有少女梦中的白马王子,这个渝州分队的BOSS,这个屠神计划探查组A小队的队长,这个左家最优秀的继承人。
他的眼里,闪过迷茫和恐惧。
没错,这个所有人心中最完美的左公子,也会迷茫,也会恐惧。在尤伶川眼中,社长就应该是那种举世无双的智者。他表现的不是一种算尽前后五百年智力,而是一种看破红尘的智慧。
似悟道的老僧,在他身上表现的是一种淡然。只有在面对支灵时,他才像个正常人,其余的时候他都冷静的不像话。遇到再大的事也就惊讶而已,也仅限于此。
左春秋当然会迷茫,也会害怕。他并不是什么看破红尘的高僧,他也只是一个才年满二十的大男孩。纵然他一直听着七罪宗的传说,一直以寻找并讨伐七罪宗为目标。但是当七罪宗真的被找到时,他的内心也开始恐惧。
不同于尤伶川,生在左家的深知六阶眷灵的力量有多强大,更别说更上一步七阶眷灵的七罪宗了。
自己这一行人,就是在羊入虎口。或许明天,自己的生命就会终结。自己以后再也不能再牵起支灵的手,更可能,他们两人都会葬于那里。在神灵面前,凡人是没有反抗余地的。
今天晚上余音也让他们好好放松一下。毁灭前最后的狂欢吗?感觉真的是必死的任务?毕竟之前发现的七罪宗痕迹最多也就小打小闹,但是这一次可是其中一位罪恶的行宫。
没人知道他是否在里面沉睡,也没有人知道他会在何时苏醒。但是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在他苏醒时,这些入侵他寝宫的“老鼠”,会被他捏的粉碎。
“其实,我很害怕!”尤伶川愣住了,似乎没想到左春秋会说出这样的话。是啊,在他的印象里左春秋都是没有感觉的圣人,圣人也会怕?
“其实你也应该害怕,因为你才接触这个世界,所以对这个世界并不了解。你不知道我们明天有可能会面对什么。因为未知,所以无惧。”左春秋的声音有些飘忽,眼睛盯着酒杯,看着那上面倒影着的自己的脸。
因为未知,所以无惧么?尤伶川也低头看着自己的酒杯,看着同样也倒影在杯壁上自己的那张脸。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无惧。其实在尤伶川的内心更是怕的要死,也恐惧的不堪。
凭什么?凭什么我才加入这个世界就要执行这么危险的任务。凭什么让我一个区区一阶眷灵使来,分部不是有那么多能人吗?他们凭什么不上啊?为什么要让我来送死?
尤伶川内心在怒吼,被藏在内心深处的恐惧和怨恨被左春秋这一句话全部激发了出来,右手用力的握住杯子,上面青筋暴起,似乎下一秒就会把这个杯子捏碎。
“我挺佩服你们尤家的”左春秋似乎没有看到他的反应,又喝了一口酒,然后幽幽说道,“你知道你们尤家百年前为什么衰败吗?因为那一次征伐七罪宗的主力就是你们尤家!你们尤家为此拼的弹尽粮绝,打完了所有底蕴。”
“但是在这一次第七纪元来临,所有七罪宗再次苏醒的时候。分部部长找到尤组长时,他却依然没有半分犹豫就加入了屠神计划。他当时笑着说‘怎么能辱了我们先辈的名头,我们尤家就跟七罪宗杠上了’。”
尤伶川愣住了,用力握着杯子的手也缓缓松开,他没想到自己的家族居然有着这样的光辉经历。当初老爹讲这段故事时是一句带过,只说了当时的家族是因为一场战争衰败,但是却没讲是因为这样。
所以老爹才要自己加入探查组的吗?
这不是一场行动,而是一场战争,一场人与神灵的战争。在这场战争里,谁都无法明哲保身。自己,只不过只是第一批人而已,若所有人都退缩,那只有等着世界毁灭。
恐惧,是弱小者的软肋,也是向强大者挥动的刀刃。
所以,我们就是那第一批站出来的人么?就是常人所说在阴影底下负重前行的人。还真是高尚呢!
尤伶川看着自己在酒杯中那倒影着眸子,那里面,有着什么?但是那眸子里面一片漆黑,什么都没有,好似深渊。
“你们原来在这儿。”左春秋和尤伶川的肩膀被人拍了一下,抬头看起,一张俏脸出现在面前。
“余组长,你怎么来了?”尤伶川惊讶道。经过白天的接触,他对这位巾帼不让须眉的搜寻组组长很有好感。这是一个很有责任的女子,每一次都身先士卒,每次承受的危险,都比其他人多的多。
“来看看你们,你们现在肯定很苦恼吧。”余音也给自己点了一杯啤酒,然后猛灌一大口。
“之前的我也是跟你们一样,对于任务只有讨厌,只有恐惧。每一次任务都像是一道催命符,但还好我在这一道道催命符的压迫下活了下来。我曾经无数次的想过退出搜寻组,但是我都忍住了,因为我的恋人也在搜寻组里面,我想陪着他。”
“但是,有一天,他死了。”余音的眼神里有着悔恨和痛苦,那是一种用刀子插入心脏的痛楚,拨到了最敏感的痛觉神经,“像老套的故事情节一样,他为了救我而死。”
“在一次我们执行任务时,我们遇到了红色系眷灵群。他把我推开,自己用肉身挡住了眷灵群,最后战斗组赶到,我获救了,他成了一堆骸骨。”余音声音平静,平静的仿佛这不是她的故事,她只是一个看客,但是眼睛里藏着哀伤与痛苦,那是一只死掉的野兽。
“后来我想要再看他,便只能通过照片和他以前留下的日记。他很喜欢郁金香,他说这么漂亮的花就应该种在花圃,每天细心的呵护,就像我一样。但是在他死后,这朵郁金香从花圃里钻了出来,她选择从温室回到旷野,去经历那些风雨。”余音眼里有一丝温柔,她在回忆与她恋人一起经历过的岁月,然后里面的温柔消退,变成了坚毅。
“小时候,母亲说,人死后就会变成星星。他们挂在天空上,只有那些被他们珍爱的人才能看到。后来母亲患病去世了,跟父亲一起在天上看着我,而现在,天上的星星又多了一颗。”
“所以我应该努力一点,他们一定不希望他们珍爱的人是一个如此颓废的人。他们死了,那想着他们的我便是他们活在这世界上最后的证明。我不仅为了自己而活,我还带着他们的期望活着。”余音垂下眼帘,忽然又抬头展颜一笑,似春天里的花海盛开,她就是花海里最艳丽的郁金香。
“抱歉,本来是想安慰你们的,但说着说着就扯到自己的身上去了。”余音回过神,带着歉意的说道。
尤伶川和左春秋沉默的看着面前的女孩,想不到她竟承受了如此多的苦难。她正处于风华正茂的年纪,有着别人羡慕的脸蛋和身材。但是她失去的更多,她失去了双亲和疼爱她的恋人。即使如此,她却超乎想象的坚强,坚强的让人有些心疼。
世界以痛吻我,我却报之以歌。
“这种恐惧是必然的,你们要去适应。他就会变成刀,变成向神灵怒吼的勇气。”余音一口把杯里的酒喝完,摆了摆手说了最后一句话。
她起身走到一位歌手手中,向他借过手中的吉他。琴弦拨动,温柔的嗓音在酒馆里的每一个人心里流淌。歌声里没有痛苦,反而充满了欢快,像是初恋的少女在向情郎说着自己的心意。
尤伶川感觉自己出现了在一片花圃里,有着一对情侣在里面牵着手缓步行走,阳光照下来,两人的影子交叉在一起。男孩摘下一朵郁金香,插在了女孩的发间,他捧起女孩的脸,在她的额头上轻轻一吻。女孩羞红了脸,却没有拒绝。
这一幕时间定格,直至永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