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凤阑和衣坐在床边,见谢文把脉完,这才低声询问,“怎么样了?”
“应该是吹了风,导致有些发热,不碍事。”谢文见凤阑眉眼半隐在黑暗中,十分阴郁,忍不住劝慰道:“殿下,您已经做得很好了,这里地处江南湿气最重的地方,您还能弄来金丝炭让王君心疾不犯,这就超出草民的想象了。”
“你不懂。”凤阑将被子往上提了提,方宁晏的脸色因为发热而泛红,显出一副难得的好气色,却叫凤阑担忧不已,“这孩子能折腾,前后不知道折腾了他多少,他性子倔不说,可越是月份大,我就越是担心。”
“殿下,王君生子,定会比常人痛苦许多。”随着谢文这句话,凤阑手一抖。
“等回到盛京,你只管开药进补,一定要让王君的身子有些底子,知道吗?”凤阑压低声音,露出不容反驳的气势。
谢文颔首,“是。”
房间内烛火一闪,凤阑眸色微动,朝谢文挥挥手,“你先下去吧,记得亲自督促陈诉煎药,那孩子性子不够沉稳,我还是不放心。”
等谢文走后,凤阑将轻纱放下,抚摸了一下方宁晏微烫的面颊,又俯身吻了吻他隆起的小腹,这才走至桌边低声唤道:“进来吧。”
一道黑影鬼魅般闪进,凤阑轻抿了口茶,凉凉问道:“查到什么了?”
“那刘员外做事还算干净,他府里知道内情的人没几个,包括那个管家,奴才给他喂了噬心粉,吐出来的东西也不多,但是奴才在刘员外房间的暗格内找到了这个。”
来人将一封金玉镶嵌,一看就颇为贵重的文书递给凤阑。
凤阑接过冷笑一声,“他们倒是会讨好凤天,连这个都不放过。”
文书里记载的都是刘员外按照凤天意思,加税抑或克扣的凭证,想来刘员外也是为了得到凤天的信任,所以将这东西做的十分详细,倒是叫凤阑一眼看去有了思量。
“不会只有这一家,顺着这姓刘的往下查,但凡能查到的,就都给本王搜来,本王想母皇肯定乐于看到。”
“奴才领命。”等这道鬼魅之影消失,凤阑刚一起身,就听方宁晏唤道:“殿下?”
凤阑心里一惊,不知道刚才的话这人听去了多少,立刻走到床边,掀开纱帘坐下,“怎么,还是难受吗?”
方宁晏睡眼惺忪,的确没听到什么,望着凤阑疑惑道:“几时了?殿下怎么不睡?”
“马上就睡。”凤阑一边说着一边脱掉鞋袜跟外衣,躺在方宁晏身边,因为之前让陈诉放了好几个汤婆子进去,所以被里还算暖和,凤阑舒服地叹息一声,扭头亲了下少年的唇瓣,有些苦涩,是晚膳期间刚吃的药味,思此一颗心又酸软地不行,凤阑一手伸到方宁晏腰下,力道适中地按揉了几下,少年立即眯起眼睛。
凤阑看他白皙的脖颈偶尔后仰,一股邪火在体内肆虐,压了好半天才压下来。
“好好休息,明天咱们就能出发了,雨停了。”凤阑柔声道。
靠着凤阑,方宁晏再度被困意席卷,低低应了一声,“好。”
等了阵,凤阑本以为他睡着了,刚要抽回手就又听少年道:“还是酸,殿下再按一会儿。”
“好,按到你睡着为止。”翌日清晨,等方宁晏睡够了凤阑才照顾他起身,需要收拾的东西蝶鸾跟陈诉都收拾好了,一行人准备就此动身,却不想刚走到客栈门口就被一群家丁围住了。
凤阑扶着方宁晏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抬头看向气势汹汹冲进来的刘员外,对方脸色铁青,凤阑知道为什么,丢了那么重要的东西,怕是要连身家性命都得赔进去。
“有事?”凤阑冷声问道,暗卫顿时将客栈围得水泄不通,只等凤阑一声令下。
刘员外显然是找凤阑发火,“你这女娃,我跟你好好说你听不进去是吧?我儿子有什么不好的?”
“都是将死之人了,有什么好的?”凤阑嘲讽。
刘员外怒不可遏,“你说什么?!”凤阑将方宁晏身上的披风紧了紧,微微抬手,数十个影卫从房梁上跃下,手提明晃晃的利刃,顿时将那个几个凶神恶煞的家丁吓破了胆。
“你敢!”刘员外怒斥道。
“本王有何不敢?”凤阑俯身欲要抱起方宁晏,却被少年轻轻压下,示意不用。
方宁晏扶着凤阑的手起身,跟凤阑一起走到刘员外跟前,从斗篷下露出一张清俊无双的面容。
比起眼前这个看起来不好惹的女人,刘员外倒更觉得她大肚的夫郎让人瞧着胆寒,尤其是那双眸子,邪气极重。
“滚开。”方宁晏冷声道,“多少王亲贵胄的儿子想成为澈王夫侍我都瞧不上眼,你儿子算什么?”
就算日后凤阑需要一个照顾她的人,也轮不到这种货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