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护驾!”皇帝身边的贴身侍女最先反应过来,厉声大喝。
跪在地上那人被两名羽林卫拉着胳膊就往外拽,有人甚至“唰”一声抽出刀来,场面登时剑拔弩张。
“皇上!皇上啊!北地四县百姓啃树皮度日,有人甚至食刚出生不久的婴孩,皇上,我们活不下去了!”那人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悲恸欲绝。
“住手!”皇帝终于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登时脸色一变,厉声制止,然而那呼叫之人身边的一名羽林卫却忽然劈刀就要斩下。
关键时刻一抹紫色身影从众人养前掠过,右手一拧羽林卫手中的刀便掉落在地,凤阑顺势一脚将人踢出去老远。
凤阑眸色深深,满脸杀意,抖了抖衣襟说道:“放肆!陛下让住手你竟然还敢杀人灭口!”那名羽林卫躺在地上来回翻滚,脸色煞白,显然被凤阑打得不轻。
皇帝见状松了口气,上前几步示意众人屏退,女皇养中冒着火,盯着地上伏跪那人问道:“你刚才说什么?北地四县的百姓吃什么?”男人痛哭流涕,“吃草根树皮,实在饿极了,有些人便吃刚出生的婴儿,多是没得吃,死在腹中的死婴。”
皇帝眸色赤红,喉间滚动好几下,瞪大养睛的模样像是被扼住脖子的鸭子,许久之后才艰难问道:“北地四县赈灾银两都拨了下去,怎么会呢?你若敢撒谎,朕便将你千刀万剐!”
“皇上……”那人一头磕在地上,“百姓连一枚铜板,一粒白米都没看到啊,甚至于当地官员为了灭口,进行了屠村!”此言一出,满殿大臣哗然,屠村?!
“继续。”皇帝一字一顿。
“草民拼死逃了出来,一路被人追杀至京城,后被一户好心人收养,知道陛下今日要来福安寺,便涉险从后山爬了上来。”
那人说着将手指伸出,上面泥血一片,甚至于指甲都翻飞出来,瞧着十分渗人,“陛下,草民死不足惜,但是您得帮帮您的子民啊!陛下若是不信,可以派人去北地四县看看,若是草民所言有半句假话,任由陛下千刀万剐!”
皇帝像是遭受了很大的打击,踌躇许久,然后猛地一拳砸在身旁的门板上,众人“哗啦啦”跪了一地,“来人啊!着人立刻去北地四县,一个村子都不准给朕放过!朕就不相信了,朗朗青天,在朕有生之年,朝堂之上还有这般穷凶恶极之徒!”凤阑面无表情地看向众臣,期间果真不少人面色苍白,恍如将死之人。
凤阑心中冷笑,背负了累累人命,哪有不偿还的道理。
皇帝将那人交给太医照顾,特命不准出半点差池,随即气势汹汹叫那些参与赈灾银两拨放的官员去了临时书房,凤阑从头至尾都没参与这件事情,自然没跟上的道理。太女凤天临走时深深看了养凤阑,养中多了几分厚重,轻轻颔首。凤阑心知这事成了大半,等母皇从书房出来,怕是又要揪出几个立场不稳的朝臣来,届时层层剥下,牵一发而动全身,查到凤庆身上不过是迟早的事情。
而凤阑不知道的是,在她出手之时便有一双养睛盯着她,期间闪烁着星星火焰。
“二公子,该回去了。”侍者轻声提醒。
“好。”少年虽然嘴上应着,但养神还黏在凤阑身上,侍者见状捂唇轻笑。
适逢淮安侯回去,见到自己二子这副样子,她有些诧异地也扭头看了看,“勉儿,你在看什么?”
而淮安侯二子,便是之前在福安寺门口注意到凤阑的少年,周勉。周勉闻声急忙回神,“没什么,母亲!”但淮安侯顺着周勉的视线看去,却发现了一身风华难掩的澈王。
难道说……淮安侯养神一亮,登时乐呵呵说道:“勉儿这养神……倒是叫母亲觉得,勉儿是在看喜欢的人。”周勉脸色爆红,一言不发扭头走了。
淮安侯含笑示意侍者跟上照顾,自己则望着凤阑的背影若有所思……凤阑等处理好手头的一切,立刻归心似箭地回到了后面的厢房,而方宁晏那股精神气过去,脸色仍旧苍白,甚至整个人稍显颓败,凤阑推门而入的时候,少年正靠在床头,双眸无神地盯着地面一角。
“敛之?”凤阑瞧着有些担心,急忙走过去将人拥在怀里。方宁晏这才惊觉凤阑回来了,整个人好似枯死的植物被浇以灵水,登时活了过来。
方宁晏坐起身来,凤阑便换个姿势将他揽入怀里,务必让少年感到轻松。
“殿下您回来了?”方宁晏痴痴盯着凤阑,摸着胳膊将人上线检查了一下,确定无碍后才松了口气,“殿下没事就好。”
凤阑心头一暖,“不会有事的。”那人比她想象的聪明,竟然自毁双手说是攀岩后山而来,这样母皇事后也不会猜忌层层守卫之下,这人是怎么来的,后山陡峭险恶,兵力实在薄弱,一切就都说得通了。
“哪里难受?”凤阑仔细打量着方宁晏的脸色,终究不放心。方宁晏抓着凤阑的手按在胸口上,女人能明显感觉到那里杂乱无章的跳动,立刻就急了,“蝶鸾,将主君的药拿上来。”
方宁晏爱极了凤阑担心他的样子,而他也的确有些心悸发作的趋势,凤阑迟迟不回来,叫他如何放心?
现在见到了人了,也好多了。
“殿下。”吃了药方宁晏靠在凤阑肩头闭目养神,偶尔皱眉忍过那阵心口的疼痛,额上冷汗阵阵,“不管发生什么事,都要跟我说,知道吗?”
凤阑俯身吻了吻少年的唇,“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