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继续躺回床上翻滚了一会了过后，始终未曾停下的敲门声，隔壁房间传来起床的声音，都让我不得不起来了。
“来了来了！”
我赶在外公或是外婆出卧室之前赶紧换好裤子下了床，裸着上半身边穿衣服边往家门口小跑过去。
“谁啊？”
开门之前我喊了一声，听着门外没声响，再扭动了门把手。
“哈喽！”
“呜啊！……喂！搞这么突然是干什么啦！”
眼前突然出现并一把抱住我的这名女性看上去不过三十五上下，头发剪得短短的，身上散发着浓郁的很像夜来香的气息，不过刚到我下巴的身高。顺便一提，如果她不这么搞突然袭击的话，我想我肯定会老老实实中规中矩叫她一声母上大人的。
悄悄说一句，她已经四十啦（别跟她告状）。
妈妈放开了我，并捏了捏我的脸。
“乖乖，有没有想妈咪啊？”
说实话挺想念的，但当然不能表现得那么明显，不然挺难为情的。
“……才没有，每个月不是都要打电话的吗？有啥想的。”
虽说每次打电话都要汇报学习成绩这一点，一点都不值得回忆。
“呀，雯儿，怎么这么突然……”
妈妈笑着跟一脸惊讶的外婆打招呼。
“妈，对不起，事先没跟你们打招呼就回来了。”
“打什么招呼，快快快，快进来。”
外婆难掩心里的喜悦，二话不说就走过来帮忙拿拖鞋。
我则是向外看了一眼。
“诶？老爹呢？”
妈后面一个人都没有。
结果她看上去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一拍脑门。
“哎呀！差点把你爸忘了！小山，快去帮你爸拿东西！他在楼下休息着呢！快累坏了！”
我再看了看我妈。
身上啥东西也没拿。
我的妈耶……
……
茶摆上了茶几，雾气氤氲。
我的老爹，年轻那会长得又高又帅，据说读师专时还是校草。直到现在，他看上去也不像一个四十一岁的、即将步入中年的男人，没有秃头也没有地中海，没有发福也不是特别瘦。他一般戴着一副金丝眼镜，永远把胡子刮得干干净净，看上去斯斯文文的。我曾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他亲生的，因为别人在评价我爹的时候，总说他像个读书人的样子；评价我的时候，总喜欢开玩笑说我浑身上下散发着荒野的气息。
不就是没戴眼镜而且小时候经常喜欢恶作剧然后被被外公拿着擀面杖撵而已嘛！看来第一印象真的很重要，以后得好好注意。
不过一向修边幅相貌更是非常讨喜的老爹，此时此刻却满头大汗，没坐沙发，坐在小马扎上，依旧小喘个不停。在他的脚边，放着一大堆买给外公外婆的衣物，营养品，还有些水果之类。
老妈倒是悠然自得，翘着二郎腿靠在沙发上，一边抚摸着腿上趴着的奶油，一边笑着跟外公说着什么。
“最近工作挺好的，现在家长的素质在提高，教的小朋友很多都很懂事，工作非常愉快……”
是吗？可一般让老师头疼的可不是大多数，而是那少部分。幼教这份工作没有想象之中简单，老妈肯定没少操劳。当然，我妈也绝不可能是那种虐待小孩子的老师啦。
那么，老爹呢？
“那个，爸，最近工作怎么样啊？”
这么问肯定会被反问最近的学习情况，不如旁敲侧击一下好了。
首先需要自言自语。
“……哎，现在的老师好辛苦。”
“嗯？”
老爹转过了头来。
“……每天都要陪学生学习到很晚才能回家，周六周日有些老师还要去一些培训机构帮学生补课。虽说现在老师待遇不低，但却是用生命给自己和家人搏一口饭吃。”
“……哎，是啊。不过现在比以前要好得多了……”
老爹叹了口气。
“……对啊，好得不得了呢……让人尊敬的梁老师……”
不知为何，从我另一侧，传来了妈妈幽怨的声音。而这边老爹的脸，瞬间变得尴尬了起来。
直觉告诉我老爹在学校里有故事！
“咋、咋了？”
出于好奇，我试探着问了问老妈。
“还能有什么，”老妈冷笑了一声，“被送情书表白了呗！男人四十一枝花，不谙世事的女高中生，追求又帅又温柔又有安全感的男人……每天可是盼着上班呐。”
“喂喂，老婆，咱不是说好不说的吗？”老爹的脸色尴尬到不行，“而且这件事我是第一时间主动找你坦白的，并没有藏着掖着啊……”
我瞬间就喷了！
女高中生？喜欢我老爸？
我突然有种想找老爹决斗的冲动。
为啥你都四十多了都能被女高中生表白了啊！我的春天什么时候……等等，我的春天？
一想起昨晚发生的事情，我一下萎了下去。
“哼！”
外公重重地哼了一声。
老爹的脸色白了一下。
外婆倒是笑了起来。
“我、我都已经义正词严地私下找那个女生当面拒绝了！”老爹急忙解释道，“还是把老婆的电话拨通了让她也听着的！作为一名老师，这么多年，那么严厉地批评学生，我还是第一次呢！”
哇！为了取得妈妈的原谅都不惜亲手毁掉自己在学生心中的良好印象了吗？稍微有点同情老爹了。
就在这时，外婆发话了。
“……小梁这孩子，年轻那会就有好多女生在追呢。当时小梁所在的那所师专有我的同学，小梁跟雯儿结婚那天，她跟我说过一些他们俩以前的事请。”
我立马竖起了耳朵。
“……那个年代，能被那么多校内外的女孩子追求，可想而知，小梁是有多大的魅力。不过，那个时候的女孩很多都很腼腆，不敢明着追求，只能悄悄暗示或者送情书之类。听我那同学说，小梁在整个师专生活中收到的情书，叠起来得有一本词典那么厚。”
“妈，没、没那么夸张。”
老爹慌慌张张地摆摆手。
外婆气定神闲地捧起茶杯，啜了一口，然后继续讲。
“……那时候，雯儿也在那所师专。为什么他们俩最后在一起了呢？是因为第三学年的时候，发生了点事情……”
“咳咳，妈，我们一家人下午要不要去哪里逛一逛呀？”
连我妈都开始不淡定地试图转移话题了！老爹老妈年轻那会发生了什么？我越来越好奇了。
“去哪里游玩，这个等会吃饭的时候还可以继续讨论的，”外婆瞟了一眼妈妈，又瞟了一眼我，“都是家里人，讲讲没关系的。”
老妈心虚地望了我一眼。
“……当时雯儿也有点喜欢他吧。但她可不像别的女孩子那样扭扭捏捏的。在第三学年的某一天。她直接冲进男生宿舍找人，一脚就把小梁那件寝室的们给踹开了！“咚”的一声，把小梁他们吓得哦，哎哟，啊哈哈哈哈哈……”
说到这里，外婆放下了手里的茶杯，捂着脸笑得前仰后合。
眼瞅着老爹也忍不住想笑，妈妈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老爹立马就老实地收起了笑容。
“……后来啊，”外婆抹了抹笑出来的泪水，继续道，“雯儿她在那间寝室里，指着小梁的鼻子，问他有没有谈恋爱的想法。”
老爹终于“噗”地一声笑了出来，不过他脸上瞬间挨了一下妈妈扔过来的小棉枕头。
“妈！”妈妈终于开口阻止，“这里还有小山在呢！”
不知道为什么，外婆用一种意味深长的眼光看了我一眼。
“人家山儿也不是小孩子了，总不能现在这个时候了，一些事还藏着掖着不让了解。只有正确引导，才能最大限度地防止犯错误，以后的路才会走得更长远。”
我悄悄给外婆比了个大拇指。
啊哈，那个什么，不就是谈恋爱轰轰烈烈了点嘛！我们学校也有类似于这样的男女之间的爱慕和追求，我早就见怪不怪了！我支持你们俩谈恋爱，举双手支持！因为要是不支持的话可能就没我了……
当然，我也曾经出于好奇，悄悄跟着班上的男生跑到一些学校阴暗偏僻的地方偷偷看过那种片子，算是对男女之事有大致了解。所以，我才不是我妈所想象的那种小白呢！
只是绝对不能跟他们坦白……
“我继续讲，继续哈。当时小梁也是一心只顾着学习，所以没有答应，说是毕业过后再说。可能第一次发现，在那样的年代，那样的时代背景下，女生能那么开门见山地找自己表白，内心肯定受到了很大冲击，对雯儿的感觉肯定相比其他女孩要好得多。毕业过后，工作一落实，就主动来找我家雯儿了。”
妈妈和老爹的脸通红，都是害羞的颜色。
“……不过他们之间也不是一帆风顺的。有个有钱有势的富家女，在他俩谈恋爱的时候还跑过来闹过的……”
措不及防一股狗血的气息扑面而来。
“……那孩子之前是个外校的学生，父亲搞建材生意，是个暴发户。不过她自己也很优秀，样样比同龄人强，但也没有雯儿那样的胆量。在毕业之后本准备去找小梁的，结果发现人家已经谈了好久的恋爱了。对方肯定不服气啊，我哪方面不优秀，为什么就是不能在一起？不过也没闹太大动静，后来跟小梁在客厅里谈了一会，还是走了，之后再也没有来过。听说好像嫁到了一户姓安的人家，其它的就不得而知了。”
听完，大家都安安静静不发一言地坐了一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