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小木屋,阿列带着她七拐八拐进了密林爬上一座小山丘,终于在半山腰看见了寒气森森、生人勿近的“魔鬼教练”骆寒。
骆寒手里拿着个带显示屏的操控器,不远处的一群人正整整齐齐的绕着山顶的小土丘进行负重跑。
“魔鬼教练”听见身后的动静,回头瞥了眼桑虞,又瞥向一旁的阿列,面色冷肃带寒。
刚才那森森凉的一眼,桑虞差点以为自己也要加入训练队伍了。
“归队。”骆寒冷冷朝阿列扔出俩字,转过身继续盯着手里的显示屏。
桑虞抬头往天上一看,好么,连江叶刚研究出来的黑科技都用上了。
十几个麻雀大小的黑色监控探测在天上四处盘旋着,骆寒手里的显示屏实时监控着山体另一侧的训练情况,桑虞凑近前一看,屏幕里是刚才整整齐齐负重跑的那群可怜人,清楚的能看见每个人头发丝里的晶莹汗水。
在山体的另一侧骆寒的盲区里,他们依旧规规矩矩的卖力跑着,丝毫不敢有偷懒的意思。
开玩笑,天上那些黑苍蝇都快怼他们脸上盯着了,只要谁敢脚下携带偷个懒,不出三秒耳麦里必传来魔鬼的声音——“加训五公里”。
阿列接到回归队伍的命令,身体条件反射的作出跑步前行的动作,朝着队伍的方向跑了两步后似是后知后觉的想起来,不对呀,他是带着救星来的,于是满脸希冀回头可怜巴巴的瞧着桑虞。
桑虞这边接收到阿列求救的目光,递去了同情且自认为一点都不明显的幸灾乐祸的眼神表示:十分遗憾我也救不了你们这群可怜人。
阿列瞧出了她就差写在脸上的幸灾乐祸,明白桑虞临阵倒戈,投向了敌方的阵营,一脸生无可恋的重新回到可怜人大队。
漫长的负重障碍跑仍在继续。
骆寒盯着显示屏,下颌绷紧,眸色寒凉,森森开口:“三分钟休整,下一项准备。”
山体另一侧传出阵阵鬼哭狼嚎。
桑虞觉得有些好笑,想起了阿列他们说过的,骆寒也只有在她面前才有第二种表情,面对其他人那就是暴雪发源地,千年老冰坨。
如今看来,这话倒是有些依据的。
“哎,冰坨子,我突然觉得他们说你变态不无道理啊。”
骆寒收起显示屏,侧眸面无表情看她一眼:“变态?”
桑虞敛笑,目光不着痕迹的从他脸上游离开。
好险,差点出卖队友。
三分钟后一行人齐整的列队站定,骆寒从一旁的背包里取出几样东西和一把手枪形状的发射器,却比一般的枪看起来大一号。
这也是前几天骆寒吩咐江叶赶制的。
桑虞是第一次见,可魔鬼训练近一周的众人却十分清楚接下来要发生什么。这些天江叶已经不止一次悔的想抽自己,她怎么就非得这么心灵手巧的设计什么麻雀探测,设计什么发射器,到头来自己设计的东西全招呼在自个儿身上了,她招谁惹谁了?
“谁先来?”
陈四列被光荣挤出队伍。
被推的差点一个趔趄的陈四列已经麻木。
“……”果然人间真情这种东西是不存在的。
骆寒打开取出的三个盒子,两盒大小均匀的玻璃珠,还有一盒磨钝了头的长针。
看到盒子里的东西,桑虞挑了挑眉,看向骆寒,目光中尽是笑意了然。骆寒看她一眼,冷冰冰的眸子化了化,染了些只有桑虞能看得懂的东西。
这是小时候,沈继川用来训练他们时最常用的手段。
彼时桑虞年幼又有师父相护,尚未见识过天海这险恶凶残的世道江湖,也就不能理解师父日复一日的朝他们丢银针石块练得是哪门哪派的功夫,非但一点也不酷还肉疼得很。
直到后来那些枪林弹雨日日无眠的日子里,桑虞凭借多年训练练就的机警灵敏让她躲过一颗颗致命的子弹,一次次背后的暗招,她才终于明白师父的良苦用心。
如今这些用来训练听力和视力灵敏度的小玩意儿,被骆寒从手动版改进成了自动版,效果一样,不过速度和力道嘛……
骆寒抓出一把针塞进那把枪型发射器里,对准阿列。
阿列分开腿站定,一改先前的凄苦神情面色专注而严肃,身后的众人也皆是屏息凝神。
桑虞挑挑眉,大家看起来还蛮认真的嘛。
“嗖嗖”的发射声响起,骆寒时不时转动手腕改变着发射角度,阿列脚下生风,灵敏迅速的闪躲着,银针细雨般擦过。
虽是把针头打磨钝了,但发射力道和速度却让银针擦过时锋利不减。
没几分钟阿列的惨叫开始响彻在山间。
阿列过后一众人挨个被折磨了个遍,一声声凄厉的惨叫听得桑虞心肝儿颤。
没办法,谁让你们犯在骆寒手里了呢,他冷眼一瞪,老大我也救不了你们呐。
桑虞蹲在一旁的石墩上,从兜里拿出把葵花籽,一颗颗扔进嘴里。
啧啧啧,真可怜。
银针练视力,过后是玻璃珠练听力。众人黑布遮眼,骆寒举着装满珠子的发射器一阵突突,毫不意外,哀嚎遍野。
许久后,测试结束。
骆寒扔下东西,坐在一块立石上神态自若的抿了口水,抬眸淡淡扫了眼。
“除了江显,其余人明天老地方集合。”
没过关的,魔鬼训练继续。
只见众人脸上全部挂了彩,脸颊脖颈手臂上一道道细密的血痕,夹杂着青一块紫一块的玻璃珠印,有的身上更是扎满了银针活像个银闪闪的刺猬,惨不忍睹,一个个表情颓丧的低着头。
只有江显神情悠闲,慢悠悠拔下根别在裤腿边的银针弹在地上,一旁的江叶十分羡慕的看了眼自家亲哥,低头继续拔身上剩下的十几根银针。
江显瞥了眼,叹口气,伸手帮自家亲妹子拔针。
桑虞看的出骆寒出手留了情,全部避开了要处,看着可怜却零零散散都是些皮肉伤。
他们这些人是枪林弹雨里来去惯了的,这点皮肉伤算不得什么,骆寒训练他们是真,想让他们吃点苦头长长记性也是真。
这些年禁区营声威在外,横行霸道的日子过惯了,忘了山外有山人外有人,被银针和玻璃珠子打败的赤字兵团的核心大佬们,蔫儿的让桑虞有些看不下去。
“一个个低着脑袋干嘛?失败并不可怕,你们连子弹都挨过去了,枪林弹雨里讨生活的汉子,区区这些小玩意儿就怕了?这些个东西我和骆寒七八岁就时就玩过了,你们怕什么?站直了,别给我当怂蛋,丢我的人!”
喊痛声成功停止,所有人抬眼看着桑虞,眼神中尽是复杂沉痛。
什么意思?七八岁就玩过了是什么意思?他们为什么感觉刚被虐了身又被虐了心?
这拨精神碾压可比被扎成刺猬更扎心。
不管!这碗毒鸡汤他们不喝,不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