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第一次带陈麦岁见班主任的时候。她还是个问题少女,留着极短的头发,但那张脸过于清秀,怎么看都像一个女孩子在故意耍酷。因为是暑假,所以穿着自己的衣服,没穿校服,看起来像大姐大。
老班和爸爸在里面小亭子喝茶说话,小小的地方,却什么都有,弯弯曲曲的流水。还是师娘主动找她讲话“在以前学校学习很好吗?”其实她心里是喜欢师娘的,她虽然接触的姨婶不多,可是师娘仍旧是标志美的。高高的鼻梁,眼睛又大又亮,鼻子左侧有一颗痣。连痣都好看。
陈麦岁还很羞涩,虽然打扮的像个假小子,但话少的可怜“总分第一,但是语文给我拉了很多分。”
师娘点点头,“语文好是优势啊,很多孩子提到语文作文就头疼。”然后简单聊聊,家在哪,或者暑假打算做点什么。
陈麦岁不敢抬头看着师娘,也不敢看着她的眼睛回话。师娘在浇花,院子里摆满了花盆,花盆里种着各种各样的话,来的灿烂。在天色渐暗的晚上,散发出悠悠的花香。花洒洒到每一次瓣叶子上,像露珠一样晶莹剔透。“热爱花的人,一定热爱生活。”天太黑,她甚至没有看到桃源1号这个木质的牌匾。这些全都是班主任和师娘的主意。这就是印象不怎么深却像回到家都散不去的花香一样留下的第一次进入桃花源。
那个时候她还不知道,她会在这里玩三年。和老班的女儿成为好朋友。下雨天来她家躲雨,师娘打开冰箱,上层抽屉摆满了巧克力和高乐高。然后她们俩分吃黑巧喝草莓味的高乐高。老班的女儿喜欢草莓味的所有东西,却唯独不喜欢吃草莓。她不知道草莓要不要吐籽。这点陈麦岁和她很像,她不知道吃火龙果要不要吐籽,为这两个人还讨论过好几次呢。但是陈麦岁的弟弟,陈橙不用考虑这些。他连吃西瓜,吃提子都是直接吞下去。每次陈麦岁都惊讶地看着他,咽口水,拉着他去晒太阳,催她去喝水,不知道会不会从头上长出向日葵来,一棵野草也行啊。
回去的路上爸爸告诉她,“你们班主任老婆也就是你的师娘,教你们数学。他们夫妻搭档很多年了。我费力把你转来这个班不就是为了让你有更好的学习环境吗?要好好学习,听到没?你们老班讲是用一个更高分把你换过来的,不然都是好学生,你以为人家班主任肯?”
“我还不一定愿意呢?”陈麦岁小声嘀咕,她刚刚偷瞟了几眼名单,如果不是转班,她还能和陈树一个班,他们从小学就做同学,关系好得不得了。关键是还可以继续“做山大王”这样左膀右臂都缺了,影响心情是其次,很影响发挥。
爸爸什么都没听见。他就和小时候一样,把温暖的手掌覆在陈麦岁黑色的头发上。
妈妈不止一次说,“这孩子头发怎么这么多,痴人多顶发。”“那也比秃头好啊,你看看我们小学数学老师就知道了。”妈妈也笑,“你们数学老师是聪明绝顶。”但到了高中她从来不说这样的话。因为陈麦岁现在的数学老师就是梅梅,是初中老师里的一朵金花,充分证明了美貌和智商是可以并存的。也许在孩子眼里,那样的人,是比妈妈更想成为的人吧。
补习的时候,躲在后面看课外书被英语老师发现,上课的时候,她看得起劲,可是英语老师老是走到她旁边,用忽大忽小的音量提醒她,“好好听课。”可是她全管不了了。接着看,看得战战兢兢的,可那本书是那么好看。不看完,她根本没有心情做别的事。下课后别的同学都走了,她被单独留下。
最后一段写到:
青铜在葵花走了之后,不哭不闹,每天爬到高高的草垛上,静静地看着江面从早到晚,日复一日,他的想念排山倒海,可是他是一个哑巴啊,甚至无法表达他的想法和不舍最后用尽了全部力气喊出了在心里盘旋了千万遍的两个字“葵花,葵花…”看到这,泪水无法抑制,她像个孩子一样呜呜地哭了。就算老师把她打一顿也值了。但老师就是不问她看得什么书,难怪陶优然和她说“一定要看完,不哭你来找我。”
陶悠然用牙刷刷细丝带凉鞋,连鞋底都仔仔细细刷干净一尘不染。水池里放着一堆鞋子。陈麦岁都是在水塘边用鞋刷刷鞋,有时来不及,就只刷表面。
那个时代能拥有MP3真的是孩子们羡慕的对象,陶悠然用MP3下载了歌,给她们听韩版的《流星花园》。很忧郁的声音。
姐姐和她的朋友来看看妹妹顺便拜访下班主任。姐姐是老班的学生,已经毕业很多年了。她把朋友给她买的饮料给陈麦岁了。陈麦岁没有推来推去,不想让别人觉得姐妹俩还这么生疏。刚好是她没喝过的味道,黑加仑树莓。一小口一小口啜着,空气都充斥着甜甜的果香。
她喝东西特别慢,念初中的时候,很多人跟风喝咖啡,陈麦岁一支咖啡分六次喝,每次兑一大杯水,还苦到不行。体育考试,化学老师给她拿着外套,这个平时特别严肃的老头,这时却像她的大伯一样,站在起跑线帮他们班同学拿外套,关键时刻还挺有用的。听说喝红牛可以跑的快,陈麦岁了,哪知道“哇这么难喝。”喝多了头晕,喝了一天还有一大半,韩北杨每次路过都要说,“班长你还没喝完啊,”还上手摇一摇,“天呐,你从上午到现在,你不喝我帮你喝吧。”她的确是不喝了,但她喝过了,他也知道他在开玩笑,“我喝过了啊。”“我又不嫌弃你。”懒得理。
中午陈麦岁带了桃子过来,被班主任叫到办公室交代了一些办理注意事项,回来的时候,“我的桃子呢?”带了整整一大袋,之前有十几个呢,结果吃完核还给我送回来,还算有良心,知道给我留两个又大又红的。他们几个可开心了。吃就吃了吧,本来带过来就是分给他们吃的。
他们经常踩着上课铃上课,课间溜出去,跑到小卖部买零食,话梅、巧克力棒、珍珠奶茶,夏天的时候买了雪糕,被老班当场逮到,“吃完了再进去,省的别的同学想吃。”然后就乖乖地靠着铁门,吃雪糕。有次陈麦岁上厕所时间久了,她平时从来不迟到,学习也认认真真,那一天却迟迟没有回,老班还派了一个同学去厕所看看她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