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悄然降临,长安城内却还是灯火通明.
长安城有三个部分组成,宫城、皇城、里坊。里坊有着一百零八坊。
升平坊—花街柳巷的集中之地,几条街道两旁都坐落着难以数尽的酒肆青楼,走在街上空气中都弥漫着淡淡香脂味。
升平坊轩雨阁,东阁的主建筑的一间昏暗的房间内,秦大跪在一个幽暗朦胧的身影面前,寂静沉默的氛围让他身体有些瑟瑟抖动。
“处理干净了?”斜躺在贵妃椅上的朦胧身影发出嘶哑的嗓音。
“已经处理干净了,主子。”秦大努力控制着自己的嗓音,避免跟着身体一样发颤。
朦胧身影把玩着戴在左手中指的戒指,语气轻柔的说道:“之前已经发现有端倪,为何不加派人手监视,让其轻松进来带着印月逃跑,你作何解释?”
听闻主子的轻声细语,秦大抖的更是厉害了,赶忙匍匐在地,求饶道:“主子,老奴知错,求主子再给老奴一次机会。”
他不敢作任何辩解,因为了解主子不论对错,只看事情的结果。
“机会?”那朦胧身影询问道:“如今印月死了,你打算让谁替上?”
“奴老奴想让墨香去参选。墨香也是一位不可多得绝色佳人。”说起轩雨阁的另一位中流砥柱,秦大惊惧的眼神瞬间变为猥琐春色。
“比之易连理如何?”朦胧身影问道。
秦大终究是没有控制住嗓音的颤抖。“比之锦绣楼的易连理姑娘…略、略逊一筹。”
秦大心下惶恐,又生一计,道:“老奴另有一计,奴才听说沁园里的女子个个都是绝色美人,琴棋书画,诗词歌舞都出类拔萃,老奴相信她们皆能不出其右而一举夺冠。”
“哦?”朦胧身影嗤笑道:“把主意打到沁园去了?你可知沁园的那些女子耗费多少金钱与心力来培养?用作此处就是暴殄天物,她们岂是…摆了罢了,或许可以在此处埋一步好棋,也做一回那姜太公。”
听闻秦大之言,本艴然不悦正想训斥,似乎是想到别处又改口,他沉吟片刻,又道:“你明日就去办,挑个最出色的,花魁大赛时间紧迫。”
“老奴遵命。”秦大叩首,如释重负轻舒了一口气。
他晓得夺得花魁对轩雨阁的重要性,轩雨阁对于主子的大业有不可估量的帮助。
轩雨阁不仅是个财源不竭的聚宝盆,也是情报来源的聚据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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弯弯曲曲的山间官道,像一条没有尽头的长绳,缠绕山腰,越过山冈。一辆样式普通的马车穿梭在往来行人不多官道上。
谢涵云主仆坐在马车内,主仆二人的双眼都被蒙上了黑色长布,双手也被紧紧的反绑在身后,两边各有一个看守的仆妇。
“吁”驾车的马夫吆喝一声,络续行走的马车渐渐加快奔速。
谢涵云感觉到身边靠着自己的溪竹用手臂蹭了蹭自己,她感受到溪竹的不安情绪,出言安慰道:“咱们会安然无恙,相信姐姐。”
溪竹闻言心中安然,她甜甜笑道:“小姐,奴婢不怕,坐了好长时间了,这什么时候到啊?”
“停了就到了。”传来仆妇的声音。
溪竹想了解:“那什么时候停?”
“到了就停。”响起同一个声音。
溪竹本就心情低落又被人玩耍一番,心情低落之余又夹杂着憋闷,她叹了口气:“小姐,若遇到难处时,您随时可以抛弃奴婢,您只要顾好自己便可,奴婢不愿拖累您。”
谢涵云柔声道:“别傻了,我不会抛弃你的。”
溪竹很感动:“小姐。原来奴婢对您同样重要。”
“是挺重,重到抛不动。”
“…”溪竹。
低落情绪!憋闷又心塞!
“不许说话。”另一个仆妇出言喝止。
主仆二人被呵斥便顺从听话,缄口不言。
这已经是转第五趟马车了。
如此隐秘谨慎的做派让谢涵云不禁有些咂舌,能够离开牢笼便好,管他这许多做甚,谢涵云无时无刻无不想着出去,牢笼里仅有的牵挂是疼爱她的柳瑟姑姑。
疾驰摇晃的马车慢了下来,渐渐停住。
谢涵云身旁坐着的仆妇解开了两人手上捆住的绳索跟眼睛上的黑布。
她慢慢睁开双眼,昏暗的车厢内虽然没有刺眼的光亮,仍然感觉眼睛阵阵不适。
“快下车。”在一阵催促声中,主仆二人下了马车,映入谢涵云眼前的仍是一片昏暗,像是一条密道?
忽然,眼前出现几道亮光,有人点起几盏油灯,亮堂的火光照的两边石砖墙壁上的青苔都清晰可见,沿着墙壁站着十余名黑衣蒙面的彪形大汉。
两名黑衣大汉带着谢涵云进入一间石室。让她单独进入,石室内只有一张石板床,四张石凳围拱着一张石桌。
程宸坐在石凳上等了许久,也不知道自己在等待什么,在忐忑不安的等待中,耐心快要耗完时,外面响起一个沉稳有力的脚步声。
谢涵云双目一瞬不瞬的看向走进来的男子。
此人脸上带着一个银色面具,挺拔修长的身形,一袭皂青色的普通长衫,掩盖不住那仿佛与生俱来的高贵气质。
“颇为胆大。”性感而富有磁性的声音打破了沉静。
“谬赞了。”她看着银色面具诚恳的说道。
戴面具的男子一阵错愕,显然没想到眼前这美貌女子会如此有趣。
真是长得美极,肤光胜雪,完美的鹅蛋脸,秀丽的娥眉下是一双水灵剔透的丹凤眼,小巧挺翘的琼鼻,整体感觉给人娇媚无骨入艳三分。
“公子可是在礼尚往来?盯着人家看这么久。”软糯的语气带着娇羞,眼神却清澈见底。
银色面具遮住了略带尴尬的脸色,他心中升起厌烦,厉声道:
“你可明白我是谁?”
“我的主人,能够决策我生死的主人。”谢涵云恭敬答道。
“明白?那便收起你的伶牙俐齿。爱惜自己的小命。”他冷冷的说道。
“是,主人。”谢涵云伏低姿态,曲膝行了一礼。
他对谢涵云的姿态不可置否,不屑的瞥了她一眼,又道:
“熙元二十三年,幽州黄河决堤,皇上拨款五十万两,命工部侍郎押解银钱前往监察修筑河堤,谁知银子在库房不翼而飞,
朝中漫天奏折弹劾工部侍郎谢天德,侵吞五十万两巨额公款,皇上震怒,命人将谢天德押解入京,三司会审,审查结果证明谢天德侵吞公款证据确凿,五十万却两不翼而飞,判其抄家问斩,全家发配为奴。”
谢涵云泪流满面的听着这令她痛入骨髓的话语。眼神空洞的看着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