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动静虞澜清都听见了,等了许久,魏离走后才披了外衣去开门。
绣心还惊魂未定,跪坐在地上,见虞澜清开门,有些慌的拍了拍心口:“娘娘,皇上好不容易来一次。。。”
虞澜清伸手把绣心拉起来,没有说话。
她现下不宜和魏离单独相处,上一次他恶狠狠的威胁还犹在耳畔,今日若是见了,又不知道是怎样的争执和难堪。
有些事情急不得,夜晚时分也正是最容易冲动多思的时候,魏离兴冲冲过来,无非是一时兴起罢了。
绣心瞧不明白虞澜清在想什么,只知道她的手坚实有力,倒是让她镇静不少。
这一夜魏离辗转反侧,不知为何,就是睡不着。
心烦意乱间,只能翻身坐起,想到之前虞澜清眺望虞家的模样,又想到她对他巧笑嫣然的模样,只觉得越想越是熟悉。
魏离摇摇头,又重新躺回去,直到后半夜才迷迷糊糊有了困意。
虞澜清倒是睡得还好,次日妃嫔们来请安的时候,顺便把要办赏花茶会的事说了,南华珠是最怕热的,闻言撇眉,轻声道:“六月盛夏,日头最毒了,就算是凉亭子里坐着,那热气儿也是直往身上扑呢。”
话音落下,贺美人便连声附和一句:“正是呢,不过皇后娘娘一向宽宥,想来是会顾着大家的。”
“皇后娘娘才说了一句,南华贵人和贺美人倒像是搭着戏台子一块儿来的似的,怎么,若皇后娘娘真要这几日便办了,就得落个不宽宥待下的名声了?”川渝总督家的小千金李乐荣嗤了一声,很是看不得南华珠拉着贺美人夹枪带棒说话的样子。
此次入宫的妃嫔里,只有李乐荣和南华珠一样封了贵人,川渝总督如今正在大用处上,家里的其他女儿都许了人家,只留了闺阁里的嫡四女,得了这份尊容。
李乐荣位分高,年纪却是最小的,说话的声音还带着少女的清脆,川渝地方人性子直爽,她又是娇宠着长大的,自然单纯率性,有什么看不惯的,向来直言不讳。
眼见着要吵起来,昨日未得好睡的苏瑶瑶听得心烦,冷声开口:“聒噪什么?!”
一下把南华珠的话给堵了,大殿里又安静下来,苏瑶瑶斜着眼看虞澜清,咽下这口气,笑笑:“皇后娘娘安排好,吩咐下来就是了,嫔妾自当全力协助娘娘办好此次赏花茶会。”
德妃开了口,李乐荣便率先站起来道:“一切听皇后娘娘安排。”
有人带了头,其他人自然不能再坐着,不管愿意不愿意,都只能起身附和。
虞澜清却只看着苏瑶瑶,她一向知道苏瑶瑶是个隐忍之人,没料想那日撕破了脸皮后还能这般“温良恭顺”,看来这些年,她也不是半分长进也没有的。
问安散了座,虞澜清照例去给太后问安,太后没再提她和魏离的事,问及赏花茶会,太后还笑她该上心的事不上心,她本就是随口说的托辞,慢慢选个日子再说就行了。
得了太后的明示,这事也暂且搁浅下来,虞澜清日日在太后跟前问安,却一次也没再遇上魏离,倒像是他故意躲着。
太后看在眼里,劝了虞澜清去乾明殿,魏离也寻着借口拦下来不见,一副报复虞澜清那晚叫他吃闭门羹的模样,虞澜清带去的东西,也都是由吴义代为转交,虞澜清倒也不计较,一连去了半月有余,今儿下午正装了虾仁咸粥在食盒里,就见绣心慌慌张张进来,脸色惊慌:“娘娘,奴婢方才才听照顾那个碧荷丫头的小澄说,碧荷已经两日水米不进了,看样子,是一心要寻死呢。”
虞澜清停下手中的动作:“为何?”
“不知。”绣心摇头。
“把人带过来。”虞澜清转身走到里间坐下,本想着等她好些了问话,这些日子竟然也忘了。
绣心应下,赶紧跑回去,没一会儿,几个丫头搀扶着,便把碧荷带到虞澜清跟前来了。
一段时间不见,虞澜清瞧着这丫头像是更瘦了一些,小澄也跟着跪在一旁,虞澜清给绣心递了个眼色,绣心便把屋子里的人都带出去了,没了旁人,虞澜清才问一句:“你叫碧荷,对么?”
碧荷看着虞澜清,好半天,才点了头。
“你到凤羽宫也有十几日了,身上的伤可都好了么?”上一次赵怜儿带着她来,她跪在那里眼里尽是麻木茫然,虞澜清觉得可怜,这才做主把她留下来了,可今日瞧着,这丫头眼里多了几分死气沉沉,她才十三左右的年纪,不该是这样的。
虞澜清说话的声音柔和,怕刺激了她,即便是个小宫女,也是清白人家选进宫的,这中间定然是发生了她不知道的事,这小丫头年纪轻心性也还脆弱,估计是从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情,一时想不开,所以才会想着寻死。
只是虞澜清的话问出去,却得不到回应,碧荷抿紧嘴唇,只是虚弱的跪着,虞澜清问她伤好没好,小丫头眼眶才红了。
“是伤口还疼么?来,给本宫瞧瞧。”虞澜清往前探出身子,伸手去揭她的袖子,碧荷抖了一下,却没有躲开,之前的伤口都已经落了痂,没有大碍了,“伤口既然好了,就该好好休养身子,这么多天都过去了,有什么委屈告诉本宫便是,怎么会突然想不开呢?命是自己的,怎么能这样不爱惜?”
说到这儿,虞澜清顿了一下,叹口气:“也是,你不会说话,就算有天大的委屈,又如何替自己辩解。。。”
话音刚落,就见碧荷抬手摸了一把泪,往后挪了挪,磕头下去,哑着声音开了口:“奴婢卑微,叩谢皇后娘娘垂怜,奴婢。。。会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