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节
香港大浪湾,时间3月13日深夜10点15分。
黑暗幽静的树林中停放着一辆黑色的路虎越野车,两个幽灵一样的人悄无声息地从车里出来,俩人的手里各提着一个包裹,小心翼翼地朝四处巡视了一下,然后向山坡上的一处别墅区走去。
大浪湾的岸边,有一处幽静的山坡丛林,数十栋造型别致的小楼掩映在绿荫丛中,因为距离市区较远,这里是香港最僻静的一处高档海滨别墅区。
这里的私家别墅平常居住的人不多,只有在周末或假期的时候别墅的主人才纷纷从市区来到这里度假休闲,可以想象得出在这里拥有别墅的都是上流社会的人。
16号别墅与众不同,常年有人居住,主人是位七十多岁,慈祥和蔼的老妇人。除了早晚两次到海边或是林间小路上散步外,其他时间几乎看不到老人的身影,一天中的大多数时间老人独自在书房里看书学习。
如果走进老人的书房,一般人都会有莫名的震撼,产生被淹没在书海中的感觉,整个书房内只要是能放东西的地方都堆满了各种书籍,除了两个沙发和书桌前的座椅,其他触手可及的地方都码放着厚厚书籍,甚至地板上都排满了各种各样的书,只留下窄窄的过道供人行走。
此时,这位满头银发一脸慈祥的老人,正坐在书桌前,一直手拿着放大镜,在翻看着一本古籍。这位衣着朴素,貌不出众的老人在中医界却是鼎鼎大名。老人姓闻名燕,出身中医世家,不仅医术精湛,中医理论更是无人能望其项背。另外老人还有一个极为隐秘的身份,全世界知道老人这个隐秘身份的人不超过三个人。
闻燕女士的丈夫叫欧阳鸣博,著名的考古学家,三年前被国际文物走私集团杀害。丈夫遇害后,闻燕女士不想沉浸在睹物思人的痛苦中,另外老人一生都喜欢清静,于是从国内搬到了这里来,只有一位保姆在陪伴着她,过着隐居着生活。
不知道的人都认为老人是为了躲避尘埃寻求安静,老人隐居起来的真实原因却是为了在等待一个即将到来的时刻,为了这个即将到来的特殊时刻,老人等待了整整半个多世纪……
正在凝神静气读书的闻燕女士,似乎听到有门铃声,她抬头看了一眼书桌上古色古香的女神造型的摆钟,表盘上的时针已经指向十点半。老人感觉很奇怪,因为极少有人知道她住在这里,白天都很少有人来拜访,现在已经是晚上十点多钟了,谁会来打搅?
老人虽然年逾古稀,但是听觉依然很好,这与老人常年练习气功分不开。她隐约听到了开门声和保姆说话的声音,不过很快外面就恢复了平静,似乎并没有人进来。闻燕女士也没有在意,继续低头看书。
大约过了两三分钟,书房的门忽然被人用力推开了,两个身穿银白色隔离服的人闯了进来,只见进来的两个人中等身材,个头一样高,从头到脚包裹得严严实实,脸部也有面镜,面镜后面还戴着口罩,除了眼睛其他部位都看不见。
老人抬头审视着这两个奇怪的人,搞不明白俩人为什么这样打扮,仿佛要进行生化战一样。
老人一生坎坷,经历过无数大风大浪,所以遇到任何意外都会安然处之,她把放大镜放在书本上,然后语气平和地问:“请问你们是什么人?来这里有何贵干?”
其中一个人走到书桌前,蓝色的眼珠紧盯老人,压低嗓子用英语说:“我们是来获取一个秘密的。”声音冰冷仿佛是从地狱里传出来。
老人的表情虽然没有任何变化,但是心里却一怔,心说难道真的来了?透过说话人的目镜,老人注意到他的眼睛闪烁着狼一样的凶光,老人一生阅人无数,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杀机。
“我听不懂你的话,我一个老太婆能有什么秘密?”老人依然平静地说。
“你不要做无谓的努力了,我们既然能找到这里,肯定已经掌握了线索。闻燕女士,你是这个秘密的第六十五代守护人了,实话说真的很佩服你们中国人的坚韧,一个秘密竟然能坚守两千多年……”
猜想得到了证实,果然是为了那个秘密而来,老人在紧张地思索着应该如何应对眼前的情景,她一边说话来拖延时间,同时紧张地思索着对策,“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想要得到这个秘密?”
“这不是你应该知道的,你现在必须把隐藏那个秘密的地点和获取它的方法告诉我们,其他事情不要多问,否则你应该知道后果……”说话的人因为戴着面罩,发出的声音嗡嗡的,有点像星球大战里机器人发生的声音。
面对危险,老人反而出奇地冷静,大脑着迅速地琢磨着对策,一边轻声说:“你们既然知道这个秘密被坚守了六十五代,就应该知道这个秘密的守护人是不会轻易将秘密泄露出去。”
呵呵……一阵冷笑后,后面那个家伙的手里多了一个形状像微型手枪的器具,他向前走了两步说:“老东西,知道你不会轻易就范,已经为你准备好了礼物……”
让人奇怪的是这两个人发出的音调似乎完全一样,仿佛是一个人在发音,难道是他们戴了相同的发音器?
老人行医半个多世纪,当然知道对方手里拿的是体外注射器,这个器械能在瞬间将里面的药物注射入人体中,而且不需要针头。
这个家伙走到老人的一侧,将射孔抵在老人的脖颈处,啪的一下,将不知名的液体射入了老人的身体内。
“你们给我注射了什么?”老人愤怒地问。
“世界上从未出现过的病毒,一个小时内就可以让你去见上帝,除非你把隐藏的秘密告诉我们……”
老人感觉到了一股可怕的东西顺着血液在向全身快速地蔓延,很快就发觉自己的内脏部位开始出现异样的变化,凭着几十年行医的经验,她知道对方的话绝不仅仅是威胁。老人的大脑在急速地运转着,不过想到的不是死亡,死对于一个古稀老人来说已经算不了什么,她在考虑着自己的责任。
父亲在去世前将这个秘密传递闻燕女士后,她就无时无刻不坚守着这个人类史上最大的秘密,根据父亲的遗嘱她将是这个秘密的最后一代守护人,因为在新的千禧之年开始之后不久,这个秘密将被公布,这也是她没有选择下一个守护人的原因。
再过一周时间这个秘密将不再是秘密,两千年的时间都已经过去,怎么会在最后的时间突然出现了变数,这难道是天意?
必须将这个秘密传下去,绝对不能让邪恶之人得到它,老人在心里暗暗对自己说。
但是老人突然间面临两难的境地,因为自己死了就无人知道这个秘密了,六十多代人的心血就付之东流,而且这个能揭示人类过去和未来的秘密也将永远消失……
可是如果留下线索,就有可能被这些邪恶之徒抢在前面得到这个秘密,然后利用它为非作歹,自己同样是千古罪人,怎么有脸面到另外一个世界去见那些前辈守护者?
闻燕女士察觉到自己的呼吸开始变得急促起来,她知道病毒已经侵蚀到了自己的肺部,没想到这种病毒竟如此厉害,老人忽然产生了不寒而栗的感觉,难道这种病毒会是人类将要面临的灾难?果真如此的话真是太可怕了,汗水顺着老人的脸颊流了下来……
老人的目光无意中扫过了书桌一端摆放着的照片,上面是一个年轻人依偎在她的身边,亲昵之情胜似母子,照片上的这个年轻人叫姜无为,是她的丈夫欧阳鸣博的关门弟子。
闻燕女士和丈夫一生没有子女,他们就把教过的学生当作自己的孩子。而这个姜无为特别令夫妻俩疼爱,就是他在三年前不仅完成了欧阳鸣博的遗命,并且替丈夫报了仇。这张照片就是姜无为来向师母汇报这件事情时与老人的合影。
今天下午姜无为还与师母通过电话,向师母请教中医与道教玄秘文化的关系,说他的博士论文中有关于道教文化与医学的问题。没想到这个研究考古学的博士生,也钻研起中医理论来,实话说如果这个孩子能学习中医,一定也是出类拔萃。老人最大的遗憾就是没有找到一个像姜无为这样的弟子。
就在这时,一个念头在闻燕女士的心里闪过,她急中生智终于想出了对策:给无为留下线索,让他去揭开这个人类发展史上最大的秘密,他一定可以完成这项艰巨的任务。想到这里老人的脸上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站在书桌前的两个人似乎已经不耐烦了,厉声地威胁老人道:“如果再不说出那个秘密,就是神仙也救不了你了,实话告诉你,全世界只有我们手里有控制这种病毒的药物。”
老人抬头看了俩人一眼,然后平静地说:“好吧,我可以把这个秘密告诉你们,请等一下,我会把秘密给你们写下来。”
说完,老人伸手拉开了书桌下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了一沓处方笺和一只圆珠笔放在桌上。这些是做医生必备的东西,以前口袋里总是装着处方笺,方便随时随地给病人开药方,这已经成了习惯,虽然来到这里很少再给人看病了,可这些东西依旧是放在手边。
老人现在做这样简单的动作都感觉很吃力,她用右手按住胸口长喘了一口,察觉到自己的体温在上升。闻燕女士凭借着数十年的行医经验断定,刚才这个人给她注射的很可能是一种非常厉害的流感病毒,她发现病毒对肺部的侵害最严重。
喘了口气后,老人又拉开另外一个抽屉,从里面取出一个精致的小檀木盒,样式有点像小学生用的铅笔盒,但是要比铅笔盒短,不过要宽度一些,黝黑发亮的檀木盒盖,中间部位镶嵌着一个银色的宝葫芦。葫芦上部小,下面大,中间细腰,制作的不仅漂亮,而且栩栩如生。
老人的手指有意无意地擦拭了一下盒盖上的银葫芦,从她记事起父亲就经常这样擦拭这个银葫芦,后来老人才知道这个银葫芦是道教中最为隐秘的一个门派的标志,然而令她想不到的是,自己在后来竟然做了这个隐秘教派的掌门人。
檀木盒的一侧有个精致的银制盒扣,闻燕女士用右手轻轻启开银扣,然后将盒盖掀开,只见盒里有许多小格,每个格内放置着不同的银针,这就是中医用来治病救人的法宝,老人曾经用这些银针救人无数。
如果留意一下就会发现这些银针的长短和形状各有不同,一共有九种,分别是兔针、员针、是针、锋针、铍针、员利针、毫针、长针和大针,这些针短的只有一寸六分,长的有四寸。不同的针有不同的治疗作用,兔针头大而针尖锐利,用来泻肌表阳热;员针形状如卵,用来泄肌肉间的邪气;锋针三面有刃,用于治疗顽固的旧疾;而大针的针尖如同折断的竹茬,可以用来泻去关节积水。
老人伸出两根手指,从檀木盒中捏出了一根长约一寸六分的员利针,只见针尖像长毛,圆而锐利,针的中部稍微粗,员利针主要用来治疗急性病。
老人把银针捏在手里深情地端详了一下,她知道自己这是最后用银针了,银针伴随她走过了半个多世纪。同龄的小姑娘抱着布娃娃玩的时候,她就开始拿着银针在铜人身上学习扎穴位了。
两个穿着隔离服的家伙好奇地看着老太太,不知道她摆弄这些造型怪异的银针干什么。只见老人突然快速出手,隔着衣服将银针扎入了自己的胸口右侧,用银针封住了通向肺器的经脉,然后伸手拿起了桌上的圆珠笔。
只见老人用手中的圆珠笔先在那一沓处方笺上画了一个奇怪的符号∞,这个符号在数学中经常看到,表示无穷大。老人下笔的时候好像很用力,差一点将纸划破。
画好奇怪的符号后,老人先在左侧的椭圆中写下了“盗墓”两个字,并且用引号将盗字单独引起来,然后又在右侧的这个圆圈里写下了2、3、7、9四个数字,最后在符号的下面写下了“玄鸟至”三个字。
随后老人放下手中的圆珠笔,然后将写好的处方笺撕下来,伸手放在了俩人面前的桌面上,平静地说:“你们想要得到的那个秘密就在这张纸上,现在你们可以拿着它走了。”
闻燕女士无论是动作还是语气都轻柔缓慢,不带有丝毫怒气,似乎面对的不是伤害自己的凶手,倒像是来找自己看病的病人。
说完,闻燕女士右手指捏住扎在胸口右侧的银针,慢慢地转动着抽了出来。老人用的这种运针手法叫泻法,进针慢而出针快并急按针孔为补法,进针快而出针慢不按针孔为泻法。
随着老人将针拔出来,老人的气息也随之而尽,老人在下针的时候就已经做出了决定,要让自己死得有尊严……
两个穿隔离服的家伙此时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闻燕女士写的那张处方笺上,不过俩人都看不明白上面写的是什么,既有汉字又有数字,还有奇怪的符号,看起来好像是什么密码之类的东西。
两个家伙看了一眼后担心被老人欺骗,其中的一个家伙刚想要询问一下,却发现老人睁着眼睛,眼珠一动不动,面带着微笑,表情已经凝固住,很显然已经气绝身亡了。
两个家伙发现老人虽然已经去世,身体却依然坐的挺直,双手放在书桌上,不过老人的两只手似乎是有意无意地摆放出奇怪的姿势,两个家伙顾不上多看,拿着老人写的那张纸急匆匆离开书房。
第2节
国际刑警组织亚洲区总部,时间3月14日早8点15分。
思凌和冯志成这一对搭档匆忙地走在大楼内全封闭的走廊里,刚接到上司的电话,让俩人去他的办公室。
国际刑警组织亚洲区总部设在香港九龙,距离维多利亚湾不远处的一栋摩天大楼内,每天大楼门口人流如织,这些进出大楼的人,包括在楼内上班的许多公司里的员工都不知道,在这栋楼内有令犯罪分子胆战心惊的国际刑警组织。
亚洲区总部所在的楼层中,各个区域都被分割开来,进入不同的区域要经过瞳孔扫描检测后,才能将坚实的金属门启开,这也是目前世界最严密的防卫系统。
思凌和冯志成都是国内公安大学毕业,参加工作后经公安部推荐,又通过严格的测试被招入国际刑警中,虽然年龄都不到三十岁,却都是身经百战的老手了。
在走进上司的办公室之前,思凌就猜到有重要案件,因为一般情况上头给他们安排任务多是打个电话,然后把相关案情发到他们随身携带的微型电脑中,在去执行任务的路上就把情况了解清楚了,一般不需要当面交代任务,他们需要做的就是快速反应。
顶头上司哈德森上校是个美国人,世界著名的反恐专家,从美国情报部门退役后被国际刑警组织聘任,现在是亚洲区的负责人。哈德森上校长期从事国际安全工作,经常与世界各国的安全部门打交道,不但有丰富的经验,而且掌握着广泛的人脉资源,这使得他在国际刑警组织中工作起来得心应手,特别是与各国安全部门的协调中游刃有余,在他的领导下,亚洲区的工作在国际刑警中非常突出。
长期的情报工作,养成了哈德森上校严谨务实的作风,当思凌和冯志成走进办公室后,他没有一句废话,开门见山地说:“两天前纽约郊区西港市发生的那起神秘案件引起了国际社会的高度关注,相关情况也传给了你们。这个案件香港警察署和卫生署也都得到了情况通报,如果发现有类似案件要立即向国际刑警组织和卫生组织汇报,十分钟前接到香港警察署的电传,在大浪湾附近的一处别墅区内发现了一起相似案件,现在案发区域已经被封闭,请求我们协助调查。我已经把相关情况向总部做了汇报,总部指示要全力以赴查清案件真相。我想让你们俩接手这个案子,有什么想法没有?”
“没问题。”思凌爽快地回答,随后又接着问:“上校先生,这两起案件的间隔时间只有两天,而且相距上万公里,您觉得它们之间会有联系吗?”
哈德森明白思凌的意思,他非常了解思凌,虽然是个姑娘,但是思维非常严谨敏捷。如果提前把一些情况注入大脑中,会干扰她对案件的判断和思考。也就是说在她对这个案件进行初步调查前,先不能与其他案件联系起来,否则会有潜在的意识引导和左右她对这个案件的判定。
哈德森神色凝重地说:“凌,这次情况不同以往,就在你们进来前几分钟,我刚接到总部的一份电传,西港小镇已经死亡了近百人,这是一种非常可怕的新型病毒。以西港为中心,方圆五十公里以内地区已经被严密封锁起来了,任何人不得随意进出,包括空中都实行了管制,整个美国已经进入一级战备,这是自二战结束以来美国本土首次进入最高级别的战备。”
思凌神色一怔,她知道哈德森上校以前从事的就是针对恐怖袭击的情报搜集,非常清楚美国进入一级战备意味着什么,思凌马上问:“是不是有迹象显示这个案件是一次恐怖袭击行为?”
“不排除是恐怖袭击的可能,所以直觉告诉我发生在香港的案件很可能不是孤立的,你们马上出发,详细情况随后会电传给你们。”
“Yes sir.”俩人同时答应一声然后转身离开。
思凌和冯志成从哈德森的办公室里出来后,直奔电梯间,几分钟后他们就到达了大楼顶部的天台,一架黑鹰H60直升机已经做好起飞前的准备,飞机旁边还有几个勤务人员,正在把盛放各种装备的箱子也放进机舱内。
国际刑警组织之所以能做到行动迅速、战无不胜与有一支强有力的勤务保障密不可分,像思凌和冯志成这样的一线刑警,每个人的身后至少有十名各类内勤人员在为他们提供各种保障。
十分钟后黑鹰直升机就到达了大浪湾海滨别墅区的上空,直升机绕别墅区飞行了一圈,整个别墅区都被森林覆盖着,没有适合的降落空间,直升机只好飞到两公里外的海滩上降落下来。
思凌和冯志成一人提着一只银色的勘查箱从机舱下来,一辆警车从别墅区方向疾驶而来,显然是来接他们俩的。
思凌坐进车里后,首先拿出便携式掌上电脑,总部那边已经把所有与案件有关的详细信息传到她的电脑中,当看到死者信息时思凌吃了一惊,轻声说:“怎么会是她?”
“怎么了?你认识死者?”冯志成在旁边问。
“还记得三年前咱们俩接手的一个案子吗?就是国内著名的考古专家被害的案子。”
“记得,遇害人叫欧阳鸣博,跟这个案子有联系?”
思凌把手里的掌上电脑递给冯志成,屏幕上显示的是闻燕的照片,“你看,这是死者的资料照片,她就是欧阳鸣博的夫人闻燕,是国内著名的中医学专家。”
“她怎么会来到香港居住了?”冯志成好奇地问了一句。
“资料显示闻燕到香港的时间不长,两年多一点时间,看来是欧阳教授遇害后来的这里,也许老人是想换一个环境,没想到……”
思凌的话音未落,警车驶上通往森林中的行车道,她发现沿着森林的外围已经拉起了一条警戒线,禁止无关人员靠近。
警车在别墅区的大门口停了下来,这里设立了一道封锁线,任何人禁止随便进出,看来香港警方的行动非常迅速。
道路的一侧停放了十多辆各式警用车辆,俩人下车后被带到一辆厢式防化车里,在里面换上了银白色的带内压的全密闭隔离服,这种防化隔离服内里的气压高于外面,任何细微物质都侵入不到里面去,只是穿上以后有点像宇航员,显得动作很笨拙。随后俩人在一位同样穿隔离服的警察引导下步行走进小区里。
思凌一边走一边观察着别墅小区内的情况,这种高档别墅区的安保是非常严密的,一般人很难进入。有些别墅的主人是演艺界的名人,他们最怕狗仔队的跟踪,所以居住的地方隐秘性都比较好,对安保要求也特别高。
思凌注意到小区内安装了许多监控探头,她问走在前面的警察,“小区的监控信息是否收集起来了?”
隔离服中都带有通话器,所以交流起来并不困难,前面的警察机械地摇摆了一下胳膊,因为穿着隔离服回头很困难,他一边朝前走一边介绍情况,“所有监控资料都被破坏了,执勤的安保也被打死了。这个案件之所以发现的快,就是换岗的安保发现监控室遇袭后报警。我们接到报警后当时就判断很可能是小区内的业主出现了问题,所以当即就先封锁了整个别墅区,果然在16号楼发现了案情……”
“发现案情是在什么时间?”冯志成问。
“早晨六点钟换岗的安保发现监控室被袭击,十分钟后第一批赶到这里的警察就封锁了别墅区,随后开始排查小区内的情况,不到七点就发现16号楼的案情。警局昨天接到纽约案件的情况通报,发现情况的警察立刻向上面进行了汇报……”
警察话音未落,思凌急忙问:“你们如何发现这个案件与纽约的案件有联系?”
“神秘的死亡微笑,因为死者面部保持着神秘的微笑,所以发现的警察在第一时间就与纽约的案件联系起来。”
“原来如此,最早进入案发现场的警察是否已经进行医学隔离了?”思凌急忙问。
“嗯,所有进入过16号别墅的人都已经进行医学隔离了。”
听了警察的介绍,思凌心想如果这个案子真的同纽约发生的一样,那么香港警察在第一时间封锁了这里,对香港人民来说是大功一件。思凌看到别墅区内好多地方都有身穿隔离服,全副武装的警察,而且每栋小楼前也都有一名警察,别墅里的人员都被禁止外出,整个小区内戒备森严,被严密地控制起来。
16号别墅周围设立了单独的警戒线,执勤的警察在检查了三个人的证件后放他们进入。
第3节
走进16号别墅,首先进入视线的是躺在客厅地板上的一具女尸,从衣服上能看出是这家的保姆。有几名同样穿着隔离服的警察正在勘查现场,带他们进来的警察招招手,直接把思凌和冯志成领进了书房。
书房也有两名警察在进行仔细地勘查,当思凌把目光投向闻燕女士的遗体,看到老人脸上凝固的神秘笑容时,她的第一感觉就是这起案件与纽约的那起案件肯定有某种联系。
“神秘的死亡微笑!”思凌情不自禁地脱口而出。
“与腓尼基人的死亡微笑几乎一样。”冯志成补充了一句。
两个被害人去世后都是保持着坐姿,占星家是盘腿坐在地板上,而闻燕老人则是坐在书桌后面,俩人脸上浮现出的微笑几乎是一模一样,都在透露着某种诡秘气息。思凌的直觉告诉自己,两名遇害者或许是想告诉人们什么信息。
领他们来的那个警察退了出去,书房内到处都堆满了书籍,狭窄的空间容不下四五个人。思凌问正在拍照的那个警察,“这里面的东西是否动过?”
“没有,所有一切与案发时完全一样。”
看到摆放整齐的物品,思凌暗想这肯定不是一起抢劫案,行凶人显然不是针对财务而来。
“那好,请你们先暂时退出书房,这里暂时由我们接手了。”思凌用不容置疑的口吻说,只要进入工作状态她就好像变了一个人,说着话她走到书桌前开始查看书桌上的物品。
冯志成随即打开勘查箱,里面是勘查现场用的各种装备,他首先拿出一个微型的空气压缩器,开始收集书房内的气体,每个进入房间里的人都会留下自己特有的气味,这对抓住嫌疑犯后,确定他的犯罪行为非常关键。
老人面前放在两件东西,一件是盛放银针的檀木盒,盒盖打开着,露出里面的各式银针。老人的右手拇指和食指间还捏着一根银针,好像是刚使用过,在手下还压着一沓处方笺,旁边还有一支圆珠笔,难道老人给什么人开过药方?想到这里思凌弯下腰侧着脸,迎着从窗口进来的光线看看露在外面的处方笺,上面果然有划过的痕迹。
思凌正要把老人右手下的处方笺取出来,忽然意识到老人的姿势,特别是两个手似乎在暗示着什么。思凌于是绕到书桌的后面,站到老人的背后,她注意到老人左手也放在桌面上,其中四个手指都蜷缩着,只有食指向外伸出像是在指着什么。
思凌挪动到老人座椅的右侧,弯腰顺着食指所指的方向往前看,原来在书桌的左前角处摆放着一张照片,老人的食指似乎是在有意无意地指着这张照片,照片上有两个人,除了闻燕老人,还有一个英俊倜傥的年轻人。
看到照片后,思凌的心里禁不住微微颤了一下,照片上的这个年轻人她太熟悉了,这个人的身影时常不自觉地浮现在她的脑海中,经常搅得她彻夜难眠。
“姜无为,应该想到他的。”思凌在心里暗暗对自己说。
自从两年前在湘西的大山里找到了闯王的陵墓后,姜无为重新回爱丁堡大学去完成学业,思凌就再也没有见过他,而且也从未与他联系过,不过思凌从未把姜无为的身影从自己的记忆中抹去。
这时冯志成端着数码相机开始从各个角度拍摄现场照片,思凌指着老人放在桌面上的两只手说:“注意拍摄老人的两个手,还有手指的方向。”
听思凌这么说,冯志成也注意到了桌子一端的照片,他惊讶地说:“姜无为!这里怎么会有他的照片?”
“姜无为是欧阳鸣博的关门弟子,这里有他的照片并不奇怪,不知道老人去世前用手指着照片是有意还是无意?”
说着话思凌又指着老人右手压着的处方笺说:“处方笺有划过的痕迹,说明老人在去世前在上面写过字,我看了一下书房里没有写过的处方笺,说明有字的处方笺被人带走了。把这些处方笺带回去,用技术手段把老人写过的字恢复出来,这是目前找到的唯一线索,也许对破案会有帮助。”
“明白。”冯志成答应了一声,马上按照思凌说的去做。
半个小时后,思凌和冯志成从书房里出来,对站在门口的警察说:“可以通知尸检部门来把遗体运走了,等检查出老人的具体死因后及时告知我们。”
回到刑警总部后,思凌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后,眼睛盯着电脑屏幕,观看着现场拍摄的照片,心里一直在思考着老人奇异的姿势和神秘的笑容,这些都是无意识的表现还是暗示什么?
思凌感觉自己面前仿佛有一团迷雾,看得见摸不着。或许是因为精神太集中了,以至于冯志成走到她办公桌前都没有发觉。
“是不是在考虑遇害者脸上的神秘微笑?”说着话冯志成把一个文件夹放到她面前,思凌一愣,随即回过神来。
“哦,我在考虑死者脸上的神秘微笑是否真的与腓尼基人的死亡微笑有联系?”
冯志成微微一笑,“前不久刚看过一个资料,腓尼基人的死亡微笑好像已经把科学家破解了,据说是一种植物毒素导致的,人死亡后保持着神秘的微笑。”
“嗯,我也看到过这篇资料,而这两起案件显然与此不同,被害人很可能是被人注视病毒致死……”
“不错,他们的确是被病毒侵害而死。”冯志成指着桌上的文件夹说:“你先看这个吧,处方笺上的笔痕恢复过来了,上面的字迹很奇怪,看不懂是什么意思。”
思凌打开文件夹,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大大的∞符号,在左侧的这个椭圆中写在“盗墓”两个字,盗字还带有引号,右侧的椭圆中写在“2、3、7、9”四个数字,在符号的下面写着“玄鸟至”三个字。
思凌盯着奇怪的符号和里面的字看了一会,感觉一头雾水,她抬头看看冯志成,似乎是在征询他的看法。
冯志成耸耸肩,一脸无奈地说:“我也一点头绪没有,‘盗墓’似乎应该与考古有点联系,闻燕老人是个老中医,怎么会在处方笺上写这种看不明白的东西……”
思凌的大脑中灵光一闪,冯志成的话提醒了,她似乎明白了老人手指照片的意思了,思凌眼睛盯文件夹自言自语地说:“我好像知道老人是什么意思了……”
“哦!你知道这些奇怪的字是什么意思了?”冯志成惊喜地问。
思凌摇摇头,轻声说:“我是说知道老人用手指着照片的意思了,我总感觉老人是在暗示什么,你刚才的话提醒了我。”
“我提醒了你?提醒你什么了?”冯志成一脸疑惑的表情。
还没等思凌回答,桌上的电话铃响起了,一看显示的是哈德森办公室的电话号码,急忙伸手拿起话筒,答应了一声后放下话筒,一边站起来一边对冯志成说:“老头子让我们马上过去。”
俩人急忙赶到哈德森上校的办公室,从上校的神态就看出了事态的严重性,不等俩人站稳哈德森就急促地说:“已经得到证实,遇难者的死因与发生在纽约的案件完全相同,都是死于一种新型流感病毒,这是一种医学界从未发现过的新病毒,事态的发展已经非常严重,这种病毒一旦在世界上暴发,后果不堪设想。现在最大的问题是不知道后面在什么地方还会出现类似案件……”
没等哈德森说完,思凌突然脱口而出,“英国,如果会出现类似的案件,出现的地方很可能是英国。”
“哦?为什么会是英国?”哈德森上校惊讶地问。
“我也说不出是为什么,只是有这种直觉。”思凌如实说。
哈德森上校点点头,若有所思地说:“明白了,对于案件的侦破你准备从什么地方入手?”
下属办案哈德森从来不过多地干预,而是放手让他们去干,尽自己最大的力量给予支持,这也是思凌他们都喜欢这个美国老头的主要原因。
“我想再把所有的线索理顺一下,如果没有什么发现明天就去趟英国。”
“能说明一下理由吗?”哈德森上校委婉地问。
“遇害者留下的线索好像指向了一个人,这个人三年前因为一起案件我们曾经与他打过交道,是遇害者的丈夫,欧阳鸣博教授的学生,目前在爱丁堡大学攻读考古学博士,我感觉他能解开闻燕女士留下来的这些神秘的符号和文字。如果能解开这些东西,或许就能知道凶手杀害闻燕女士的目的……”
哈德森马上同意了,“好,我随后与英国的军情五处进行联系,把发生在香港的案件向他们通报一下,同时提醒他们注意英国的情况。去英国后你们可以请求军情五处提供帮助。”
“Yes sir.”俩人同时答应一声转身离开。
第4节
就在思凌准备要来英国的同时,那两个幽灵一般的人已经达到了伦敦,这两个人正是从闻燕老人那里拿到字条的两个家伙。
此时他们正一前一后相距五十米左右从地铁里出来,然后径直向不远处的一栋老式公寓楼走去。
这里是伦敦老城的中心区,俩人走过去的这栋老式公寓楼与伦敦滑铁卢火车站仅仅间隔一个街区,距离不超过两英里,是伦敦最繁华的街区之一。
滑铁卢火车站闻名于世,也是英国最繁忙的车站,因为滑铁卢车站是连接英国与法国巴黎之间的高速列车“欧洲之星”在英国的起点站,在这个地方每天都有川流不息的人流来往于各个街区。
这是一栋紧挨着街道的老式三层公寓楼,墙壁刻着1901的字样,很显然是栋百年老屋了。在伦敦逛一圈就会发现许多老建筑上都刻着类似的数字,仿佛在向过往的路人炫耀自己的历史。伦敦的建筑似乎并没有特点,因为在世界各地许多城市都能看到伦敦建筑的影子,无论是中国的上海、天津还是美国的纽约,印度的孟买都有伦敦的印迹。
楼口两边安装的照明灯依旧是那种老式的六角玻璃罩,很久以前罩子里面是点煤油的灯,现在换成了电灯,但是古老的玻璃罩被保留了下来。走进楼内后,两个人踩着木板楼梯往楼上去,每踏出一步都会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陈旧的楼梯仿佛承担不住人的体重了。
虽然是白天,楼道内的光线依然阴暗,再加上墙壁都是黑黢黢的颜色,显得异常昏暗,给人一种进入古墓的感觉。
两个走进楼道内的人不但戴着宽大的墨镜,而且还把头上的帽檐压得很低,仿佛要把自己的脸都遮挡起来。俩人相继进入三楼的一家房间,关上房门后两个人都摘掉帽子和墨镜,又把不同颜色和样式的外衣脱下来,都露出了庐山真貌。
此时进来人看到这两个人的相貌后,一定会被吓一跳,两个人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不但容貌相同,就是发型和举止竟然也难以让人辨别。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很难令人相信,世界竟然有如此相像的两个人。
随后其中一个人一屁股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仿佛累坏的样子,喘了一口气后,他马上用戴着手套的手拿过随身携带一个精致的小皮箱,将皮箱放在面前的茶几上,然后按动上面的数字密码键。
打开箱子后从里面取出一双近似人皮的手套,随后脱下手上的棕色鹿皮手套,重新戴上了这副人皮手套,收拾完后终于松了一口气。
这时另外那个人则从冰箱的恒温室里取出两瓶啤酒,打开后递给坐在沙发的那个人,随后在他的对面坐下来,轻声说:“我们只能休息两三个小时,然后就去王十字火车站,傍晚前赶到爱丁堡。”
“我们已经一周多时间没有好好休息了,从纽约到香港,再从香港来到伦敦,还没喘口气就要去爱丁堡,做完这一单先休息半年时间,去斐济群岛或是新西兰的海滨享受一下明媚的阳光……”
“我还是喜欢澳大利亚的大堡礁,那里是真正的人间天堂。”
正在说话的这两个人是一对同卵双胞胎,俩人的基因编码都完全一致,所以两个人的外貌几乎是一样,说话的声音外人难以分辨出来,甚至于警察测定DNA都不能将两人区别。
因为职业的原因,没有人知道这两个人的确切底细和名字,他们至少拥有几十本护照和上百个名字,俩人从事的职业是世界上最神秘,最血腥,同时又是最令人恐怖的,“职业杀手”是人们对他们的统称。这兄弟俩又是这个职业中上最顶尖的高手,道上的人送给俩人一个响当当的名号:地狱双煞。
黑道上的人虽然知道有这么两个人存在,却没有谁见过兄弟俩,也不知道俩人的长相如同一个人,这为兄弟俩人做事提供了方便和伪装,重要案件他们甚至能提供不在现场的证据。没有行动的时候俩人从不住在一起,但是肯定会在同一座城市里。两个人在同一个房间的时候,其中一个人必须带上与另外一个人的指纹相同的,仿造的人皮手套,留下只有一个人这里的假象。兄弟俩人随时随地都异常谨慎,这也是俩人在职业杀手这个最危险的行当里,混了二十多年仍然没有翻船的原因。
大隐于市,兄弟俩非常精于此道。为了便于行事,兄弟俩在世界五大洲的几个重要城市都有固定的居住点,他们选择的居住点都是位于闹市区,不仅交通方便而且利于隐蔽。
他们眼下休息的这个房子就是在英国的窝点。因为他们兄弟接手的活都是在外人看来难以完成的任务,需要经过长时间的踩点和计划,只有住居在自己的家里才不会引起人们的怀疑。
这一次接手的这个活可以说是他们杀手生涯中最轻松的一次,除了长途奔波的劳累外,几乎没有任何的危险,他们只是按照一个神秘人给他们下达的指令行事,而且他们开出的条件对方不假思索就一口答应了。
地狱双煞无论接手什么样的任务,都是提前全额支付佣金,因为他们从未失手过。佣金必须是用现金支付,无论是美元还是英镑,都只要不连号的旧钞,俩人从来不用支票和银行转账,如果数额太大就用钻石支付,但是要增加一定数额的折扣。
不知道雇主的任何信息,也是他们这一行的规矩,这一次也是一样,神秘的雇主交给了他们一部具有特殊功能的加密移动电话,这部电话的信号可以防止被跟踪,而且这部移动话机不显示对方的任何信息,通过这部电话向他们下达指令,地狱双煞能听出来对方的声音进行了变声处理,根本无法通过口音判定对方是哪个国家的人。
地狱双煞从闻燕老人那里得到了那张纸条后,马上通过这部特殊电话的扫描功能,将图像传给了那个神秘的雇主,随后接到雇主让他们来英国的指令。
很快老大的一瓶啤酒就喝光了,他把空瓶放在茶几上,然后轻声说:“我直到现在也搞不明白,这个神秘的家伙让我们追查的这个秘密到底是什么东西。”
老二摇摇头,面露狐疑之色,“在香港动手时我忽然有种奇怪的感觉,寻找这个所谓的‘秘密’似乎并不是主要的,而杀了这三个人才是雇佣我们的目的?”
“嗯,我也有类似的感觉……”老大深有同感地说,兄弟俩心有灵犀,有时甚至能感受到对方的心思,“按照给我们设计好的行动计划,给目标注射病毒,但是又没有给我们治疗的药物,目标无论说不说出这个秘密都是一死,纽约的那个人,到死什么也没讲。香港的这个老太太还写了一张字条,否则什么也是什么也得不到,这个秘密对于幕后的人好像并不是特别重要……”
老二摆摆手,用无所谓的口吻说:“的确是有点矛盾,算了,不去想这些了,完成今晚这一单就结束了。”
“这一次的活看似简单,不过背后这个神秘人物的能量非常大,每次行动前都把需要的装备放在车站机场的寄存处里,我们的行动已经够快了,他能在咱们的前面把一切都安排好,能在世界各地做到这一点,也就是美国的情报局。”
老二笑了笑,用开玩笑的口吻说:“总不会是美国情报局在雇佣咱们吧?”
“不是没有这种可能,这种事情他们做的还真不少,用暗杀除去对手,是情报局惯用的招数。”老大很认真地说。
“如果真是他们,咱们还得要小心,过河拆桥,消灭证据也是他们惯用的手段。”
“妈的,这些白道上的人做起事来比咱们还黑……”老大咬牙切齿地骂起来。
就在这时,那部特殊的移动电话忽然振动起来,老大抓起电话,一个声音传出来,仿佛是地狱里传过来的,给人一种空洞没有生命力的感觉。
“傍晚前赶到爱丁堡,火车站的自动寄存处有行动内容和所需的东西,到时候寄存密码会传到你们的手机上。另外完成今晚的任务后,我们的约定就结束了。后面很有可能与你们有新的合约,条件还是任由你们开列……”
没等对方讲完,老大对着电话冷冷地说:“结束后再说吧,我们计划接完这一单活就要修养一段时间。”
哈哈……电话里传出笑声听起来让人毛骨悚然,“相信你们不会拒绝,接完后面的活你们足够你们修养一生了,而不需要再提着脑袋生活了……”
“你错了,我们做这样的事情不仅仅是为了钱,我们喜欢享受危险带给的快感。”老大不客气地对着电话说,俩人从内心最讨厌被人控制,因为他们很清楚,一旦被人控制他们就离生命结束不远了。
“呵呵……我们先不讨论这个了,祝你们今晚行动顺利。”说完对方就掐断了电话。
老二看着大哥问:“如果对方要跟咱们继续合作,是否跟他们续约?”
老大沉思了几秒钟,答非所问,“我有个预感,事情好像才刚刚开始……”
第5节
已经是晚上十点多钟了,姜无为还在导师托尼·谢曼的书房里谈论着他的博士论文。
俩人坐在书房一侧的沙发上,姜无为面对的刚好是书桌后面的那两个书橱,自从一周前无意中碰到教授从书橱后面出来,无为就总有种怪怪的感觉,教授的身上好像多了层神秘。
不过像谢曼教授这样的人,从世界各地挖掘和搜集了无数珍贵的文物,家里有个密室之类的地方藏匿这些东西,也不是稀奇的事情,所以姜无为也没太往心里去。
姜无为和谢曼教授兴致勃勃地交谈着,俩人谁都没有注意到一个直径不到一公分的微型监控镜头贴到了书房的玻璃窗上,这是一种可以伸缩弯曲的蛇形监控器,在人的操控下可以像蛇一样灵活,因为镜头非常小,很难被察觉。
一个家伙躲藏在窗台下的花丛中,一只眼睛盯着蛇形监控器的另外一端,书房内的情景看得一清二楚。他一边观察一边用无线通话器,向躲藏在外面树丛中的另外一个人描述看到的一切。
这两个人是刚赶到爱丁堡不久的地狱双煞,他们的下一个目标正是谢曼教授。
姜无为的论文中囊括了世界上几个古代较为突出的异常性文明,其中有很重要的一部分是论述中国道教的玄秘文化与玛雅文明的关系。托尼·谢曼是世界上研究玛雅文明的权威,特别是对玛雅的象形文字有独到的见解。
玛雅文字同汉字一样,都是象形文字,但是结构更加复杂,而且玛雅文字还是一种混合语言,一部分文字是表意,还有一部分是表音文字,所以极难破译,被称为世界上最诡异的文字和有字天书。而谢曼教授是世界上唯一能全部通晓现存的800个玛雅文字的考古学家。
谢曼教授不仅精通玛雅象形文字,而且对世界上其他古文字,包括楔形文字,腓尼基文字,古老的梵文都有研究。可以说是真正的世界古文字大师,而姜无为跟随他四五年时间,自然是受益匪浅。
中国的早期文字也是一种混合语言,与玛雅文字有相似之处,姜无为在跟随欧阳鸣博教授的时候,在中国古文化方面打下了深厚的基础,加上他天资聪慧,跟随谢曼教授后,很快就能领会教授的研究精髓,所以深得谢曼教授的喜爱。
俩人已经谈论了两三个小时,教授依然是兴致勃勃,谢曼教授虽然熟知玛雅文化,但是对中国古代文化的研究却并不深,因为中国文化太博大了,不同于世界上其他地区的文明,中国文化涉及的领域太广,而且相互之间还有很深的联系,西方人很难领会其中的内涵。而姜无为的论文恰恰是对中国文化中最隐秘、最难懂的道家玄秘文化进行了深入浅出的剖析,并与世界上其他几个有代表性的古文明进行了对比,这就对于理解中国文化有很好的帮助,因此谢曼教授对姜无为的论文给予了非常高的评价。
在姜无为的论文中特别论述了玛雅文明中的历法与道教玄秘文化的联系,而俩人正在谈论的主题也是这个部分。
玛雅人的历法令世人惊叹,他们的历法体系由三种历法构成,即太阳历、太阴历和卓金历,三种历法并行而不相悖,准确精密程度如鬼斧神工,令现代人叹为观止。
太阳历也就是玛雅历,将一年分为18个月,每个月20天,年终加5天的禁忌日,全年为365天。玛雅人测算出的地球年是365.242129天,这与现代天文学家365.242198天数值相差不到2/10000天,至今没有人能解开处于刀耕火种状态的玛雅人是如何测算得如此精确,与今天的电脑计算的结果几乎一致。
太阴历也叫金星历,就是指金星绕太阳一周所需的时间,玛雅人测算出的金星年为584天,与现在测算出的583.92天相比,每天误差不到12秒钟。
最令现在人迷惑不解的是卓金历,它是由20个神明图像和1至13这些数字不断组合循环,像中国古代用天干和地支搭配组合一样,得到了260种组合,代表为260天。
卓金历的符号,表达了玛雅人所描述的银河核心,并与中国道教中的太极阴阳图非常相似,而太极图则是道教的标志。所以姜无为对卓金历进行了详尽的研究,探寻两者之间的联系。
另外卓金历的历法记载了银河季候的运行规律,在银河季候的这一段时期中,我们的太阳系正经历着一个历时五千一百多年的大周期,玛雅人把这个大周期划分为十三个阶段,在十三个阶段中每一个阶段又划分为二十个演化时期。每个时期历时约二十年,这样的历法循环与道教中的用天干地支来记录时间十分相似,两种历法的记录都是循环不已的,像中国的六十甲子,而不是像西元纪年一直线似的没有终点。
不过令世人费解的是太阳系中并没有符合此历的行星,没有人知道玛雅人是根据什么计算出的卓金历,所以有人怀疑卓金历是外星球的智能人传授给玛雅祖先的。
谈到卓金历,无为对谢曼教授说:“教授,对于玛雅历法中的预言我一直不理解,而您谈到这个问题时似乎也在回避什么。明天我就要进行论文答辩了,随后就要结束在爱丁堡大学的学业,我不希望带着疑问离开这里……”
从玛雅历法中大周期的时间上看,地球已经接近尾声了。从1992年到2012年这20年的时期中,我们的地球已进入了大周期最后阶段的最后一个时期。这就是玛雅历法中关于“世界末日”的来历,也是令姜无为困惑的一个问题。
谢曼教授沉思了好一会没有说话,关于玛雅历法中的预言,不仅是令姜无为困惑,这个问题困惑了许多学者好几百年。对于这个问题教授避而不谈,不是因为他不了解事情的真相,而是不到公布的时候,有些东西一旦让世人知道真相,会引起不必要的恐慌。
“该到了揭开这个秘密的时候了。”教授在心里对自己说,他抬头看着姜无为说:“对于这个问题,其实在你的论文中已经有了答案,只是你自己不敢确定而已,这样吧,等论文答辩结束后,我一定解开你心里的这个谜团。”
听教授这样说,姜无为不好再追问下去,他没有想到这个问题会在后面给他造成非常大的麻烦。
姜无为看了一下表,已经接近十一点,教授明天还有主持论文答辩,于是起身向谢曼教授告辞,随后离开教授的家。
当姜无为走出小楼的门口时,发现甬道左侧的花丛中好像晃动了一下,他本能地感觉到花丛中似乎透露着一股逼人的煞气,不由自主地停下脚步。
三年前在寻找闯王宝藏的过程中,姜无为经历了太多的杀戮和生死磨砺,使他养成了异常的警觉,能够感觉到潜在的威胁。不过这一次的危险不是针对他,所以他的潜意识虽然察觉到了,但是并没有做出太大的反应。
姜无为向花丛巡视了一眼,花园中的草坪灯散发着暗淡迷人的光,美丽的玫瑰花在微风中摇曳,一切都是那么的宁静和谐。
无为微微一笑,在心里对自己说,也许是教授养的猫咪跑进了花丛中,他没有多想,抬脚向花园外走去。后来姜无为为自己的粗心大意后悔不已。
就在姜无为前脚离开,两个幽灵一般的魅影随后潜入了教授的家中……
第6节
文学院综合厅,时间3月16日上午9点30分。
爱丁堡大学内的建筑大多有百年以上的历史,每一栋建筑都如同一个凝固的音符,而整个校园则是一曲华丽的交响乐,文学院所在的地方是其中的一个乐章。
爱丁堡有八个学院,文学院是最早也是规模最大的一个学院,考古系是文学院中最重要的学系之一。此刻考古系的许多学生都集中在有两百多年历史的综合厅内,准备听一场精彩的论文答辩。
姜无为就是这场论文答辩的主角,他的论文吸引了众多感兴趣的教授和学生,东方的神秘本来对大家非常具有吸引力,而姜无为的论文涉及的又是东方文化中最玄秘的部分,道教文化中的太极八卦,阴阳五行等内容,对大多数的中国人来说都感觉奥妙无穷,更何况西方人。
规定的答辩时间已经过去了半个多小时了,主持答辩的谢曼教授却没有出现。许多同学忍不住窃窃私语,因为谢曼教授的严谨和守时在学院中是出了名的,现在这么重要的事情他怎么会迟到?
姜无为的心里也惴惴不安起来,他比其他同学更加了解教授,如果不是出现了非常严重的意外事情,教授绝对不会迟到。
另外两名参加答辩会的教授也忍不住在左右张望,似乎在寻找教授的踪影,也是在向工作人们询问情况。
令人奇怪的是去寻找教授的工作人员也没有露面,打电话询问一下教授应该很快,至少也该说明一下原因,让这么多人无故等待,真的是非常不礼貌。
就在大家疑惑不解的时候,大厅入口处忽然涌进来十几名身穿隔离服的人,是那种带透明面罩的全密闭式隔离服,其中有几个人还携带突击步枪,给人的感觉好像是遇到了生化袭击。
大家都用惊异的目光注视着进来的人,只见其中一个人走上主席台,拿起话筒向在场的人简明扼要地宣布了三件事情,希望所有的人配合。
一是答辩会取消,因为谢曼教授遇害了。二是教授很可能是死于一种异常凶猛的新型流感病毒,所以整个学院被封锁隔离了,任何人在这期间内不能离开校园。三是这两天内与教授有过密切接触的人,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向校方报告,然后进行医学隔离观察……
听到主席台上的人宣布谢曼教授遇害了,姜无为的心仿佛被刀捅了一下,身体情不自禁地颤抖了一下,怎么会这样?自己昨天晚上还与教授探讨到十一点,现在怎么会突然遇害了,是什么人为什么杀害了教授?姜无为一连暗自问了几个问题。
姜无为的心里突然出现了一个奇怪的念头,他想到了三年前去世的欧阳教授,这两位教授都是自己最敬重的导师,竟然都是遇害身亡。欧阳教授去世前给自己留下三封信,让自己去完成他的遗命。谢曼教授该不会也留下什么东西给自己吧?姜无为的直觉真的非常灵验,谢曼教授不仅给他留下了东西,而且还是非常重要的东西……
姜无为应该是最后一个见过谢曼教授的人,听主席台上的人宣布完三个事项后,他马上举手,表示自己昨晚去过教授的书房。
随后过来两个穿隔离服的人,给姜无为戴上口罩,马上把他带上外面的救护车里,拉着他驶向郊外专门的隔离医院。
隔离医院位于爱丁堡市郊,这里原来是一座风景秀美的山顶古堡,后来由政府改建成传染病医院,平常就很少有人来这里,现在更是戒备森严,闲杂人员都不得靠近。
望着车窗外荷枪实弹全副武装的警察,姜无为意识到问题似乎比自己想象的要严重,救护车驶入城堡大门后,坚实的城门立刻关闭了,有种被关进监狱的感觉。
进入病房后姜无为就被告知,在解除医学隔离前不能走出病房,病房是全密闭式的低压病房,里面的空气都出不去,人就是想出去也不可能。
姜无为的衣服被医院收去进行消毒处理,他换上了医院提供的病员服,然后坐在床上开始思考起来,事情来得太突然,没有给他留下思考的余地,他现在开始思考发生的一切。
半个小时后,姜无为随身携带的物品经过消毒后又给他送进病房里,有他在答辩时使用的笔记本电脑、手机、钱夹,令人奇怪的是还有一副扑克牌。
扑克牌是姜无为任何时候都在身上携带的物品,只要是闲下来或者思考问题的时候,总是无意识地把扑克拿在手里把玩,这是他从小养成的习惯。
只见他静静地坐在床边,眼睛看着窗外,而手里却不停摆弄着的一副扑克,崭新的扑克牌快速地像纸扇一样散开、合起来,一会儿又分成两摞,交替地上下翻飞,行云流水般顺畅,如同变魔术一样让人眼花缭乱,而他根本不看手里的扑克,好像玩牌的人不是自己,完全是一种潜意识的行为。
姜无为玩耍扑克的天赋来自于母亲,他母亲是精于扑克表演的魔术大师,扑克对于姜无为来说不仅是玩具,同时又是非常厉害的武器,一张纸牌在他手里能变成利器,扑克牌曾经多次救过他的性命。
不一会,无为手里的牌突然停下来,他的脸上出现了复杂的表情,他忽然想起自己昨天晚上离开教授家时的情景,当时自己感觉到花园中似乎暗藏着一股煞气,可惜并未引起自己的警觉,现在回想起来,花丛之中一定隐藏着凶手。
砰,姜无为的拳头忍不住重重地砸了床铺一下,他后悔自己太大意了,如果当时自己过去查看一下,也许教授就不会遭遇不幸,姜无为陷入深深的自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