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陵九公主和亲南疆王,这段佳话又被流传许久,而柳秋月昏迷三日,转醒之后,她的女儿已经离开数百里之外,心中顿生无限恨意,既然沈太后无情,那就休怪她无意,她活得太久了,是时候下地狱了。
濯莲殿,姝妃正在作画,映家遭贬,老爷子告老还乡,回到苏州,远离洛城纷扰,也是一件极好之事,她也终于没有了软肋,可以肆意的帮助自己的儿子,得到他想要的东西。
她本是想站队萧璃,但那孩子心性太过冷淡,不喜她的直白,拒绝的很是干脆,还提醒她,不是所有东西都能靠算计得到,有时候,判断和杀戮才是永不颓败的,并意有所指,太后将遇害。
她不胜感激,就因为萧璃年少时,她曾出于好心救过他的性命,他感激至今,不仅让然儿在邺城势力阔大,还告诉自己一个上位的好机会,只是最后,他说,别算计到他头上,否则鱼死网破,毫不留情。
太后宫中,姝妃每日都请安,一日不落下,所以沈太后对姝妃也是关照有加,曾多次暗示皇帝升她位分,可皇帝总是敷衍带过,毕竟她不争宠献媚,皇帝哪来的理由升她贵妃之位。
“姝妃啊,你又来了,哀家这把老骨头也是不知道能撑多久,想来怕是帮不了你咯。”
沈太后声音疲惫没有生气,似乎几日时间便老了十几岁,眸里无光,乍一看,真的像是快要垂死之人,她联想到萧璃的话,瞬间心下不安。
“太后,您这是心病,想必是九公主离开了,您太过忧虑自责,臣妾特地寻了宫外的神医,查查太后的身子,好让他开个好点的方子,让您啊,安神静气,身体好了,便就都好了”
沈太后拍拍姝妃的手,“有劳姝妃了,还是你有心。”
宫外的神医太后当然信不过,所以她低声吩咐身边的丫鬟,让张老太医即刻前来,两人的话,才有可信度。
那叶神医,把了把太后的脉,眉头紧蹙,“太后娘娘,您近日都吃了些什么?为什么会有中毒迹象。”
太后身子陡然一僵,将威严的视线扫向一旁的蓝月,蓝月忙跪下,“太后的膳食老奴都仔细查验过,绝不会有毒,还望太后明鉴。”
太后看向叶神医,“哀家这中毒迹象有多久了?”
“三年。”
太后皱着眉,三年前,没有什么蹊跷之处,只是三年前她惩罚了柳秋月,让她在殿外跪了三个时辰,后来皇帝还责怪她,说柳秋月心性纯良,万一因为此事对她心生怨恨,自己又对她特别喜爱,希望她们二人和睦,至少不要针对柳秋月。
想来便是那个时候,她对她怨恨丛生,特地让萧妆茹整日粘着她,让她对萧妆茹日渐喜爱,经常喝下没有试过毒的萧妆茹递来的汤碗,药碗,她从来不怀疑。
沈太后失神片刻,“那哀家还有救吗?这几日哀家日渐消瘦,厌食,提不起精神,甚至头晕眼花,时常作呕”。
“只要太后不再喝那慢性毒药,再配上我的开的解药,服上三日,便会日渐好转。”
殿外,张老太医气喘吁吁的求见,太后眸中略过一丝精光,“宣张太医进来。”
张太医看太后脸色苍白,中毒渐深,皱着眉,“太后娘娘,老臣方才发现太医院的砒霜少了一大半,不知是何人拿走,后姝妃又宣老臣来太后娘娘宫中,老臣见您的模样,似中毒太深,为何不宣太医呢?”
太后这才后知后觉,当年就因为罚柳秋月跪了几个时辰,她就下慢性毒三年之久,如今为了妆儿之事求她,她闭门不见,只因为皇帝态度强硬,比起城池,显然一国公主便没有那么重要,所以她才不见柳秋月,没想到柳秋月怀恨在心,竟要她死。
她也是经历过风霜之人,是谁在作怪,只要细细一想便想得通透,“张太医,你说太医院砒霜不翼而飞,没有可疑之人吗?”
“这.....老臣的徒弟远远看见一个丫鬟鬼鬼祟祟的朝凤仪宫方向而去,请太后恕罪,此事发生在昨日,而凤仪宫又是皇后娘娘的寝宫,老臣实在不好嚼舌根,所以才保持沉默。”
沈太后冷哼一声,“看来皇后可是深入人心,她温婉善良,所以连张太医都不愿意怀疑她,甚至瞒着哀家。”
张太医一把老骨头,倏地跪下,“太后恕罪,是老臣老糊涂了,犯了这么低级的错误。”
此时久久没有开口的姝妃,将视线停留在一旁冷却的汤药上,“太后,您今日还未曾喝药吗?怎的汤汁都冷掉了,月姑姑,还不重新替太后熬制一碗前来。”
蓝月听到姝妃点到自己的名字,再看看那汤药,的确没有动过,忙点头,“是,老奴这就去换一碗。”
蓝月端着那白瓷碗刚要离开,被张太医叫住,“等等,这药的味道,怎么有点奇怪,让老臣仔细看看。”
蓝月照做,将药碗递给张太医,没想到他接过药碗嗅了一口,眉头皱起,连同枯槁的手都颤抖不已,最后那碗直接洒落在地,发出清脆刺耳的声音。
而地上的汤药,发出滋滋的响声,白色的泡沫,在座的人包括太后都心底发寒。
张太医连匍匐在地,“太,太后娘娘,砒霜,是砒霜。”
沈太后倏然站起,双眸死死盯着地上的狼藉,嘴唇都气得颤抖,“宣,宣柳氏,宣皇帝,哀家倒要看看,谁给她天大的胆子,谋害哀家。”
不多时,柳秋月盈盈而来,她一贯的温柔如水,面上带着清风般的笑意,看了看张太医还有一旁的姝妃,连余光撇到地上的狼藉,她面上都没有一丝慌乱,“臣妾参见太后。”
“跪下!”
太后威严的声音传来,柳秋月疑惑,但也照做,依言跪了下来,“不知臣妾做错了什么惹得太后生气,请太后明示。”
“皇后,你可真是会装啊,砒霜都给哀家送到嘴边了,还坦荡荡的问哀家你做错了什么?”
柳秋月皱眉,“什么砒霜,臣妾不懂太后在说什么。”
“没关系,你可以继续嘴硬,待皇帝来了,看他能不能保得住你”。
“皇上驾到。”李公公尖着嗓子宣道。
萧炎大步流星的走了进来,发现他的皇后跪在地上,这可把他心疼坏了,“母后,不知月儿做错了何事,您要罚她啊?她因为妆儿的事,一蹶不振了好几日,如今身体好转,又得承受您的怒火,您是不是有点不近人情了。”
太后看着她的儿子,如此向着这个贱人,气不打一处来,“哀家看你是鬼迷了心窍,这个女人这么多年装出一副伪善的模样,你还喜爱得不得了,哀家看,你从来就没有真正看清她的面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