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楚御桦扫了眼屋内陈设,寻了个位置坐下,将骨扇打开,有一下没一下的扇着,房内有一壶新酒,在红木桌上,楚御桦将它倒了一杯出来,浅尝一口,辛辣且烧喉,她眉头一挑,整杯咽下。
周而复始,直到小二推门,将楼里的桃花酿上了四坛,她才后知后觉,摆了摆手,“将酒放下就出去吧。”
那小二也没有过多停留,放好酒坛,便出去替她关好房门,然后离开了。
楚御桦站起身,头有些昏沉,她又将坛里的酒悉数倒在碗里,显然杯子盛不了太多,她果断放弃,沉香的桃花酿,散发阵阵酒香,她在鼻间嗅了一口,自言自语,“嗯,好酒。”
瓷碗不知道见底了多少次,又被斟满,她脸色酡红,连眸中都染上朦胧醉意,衣衫都被酒浸湿一片,但她手中倒酒的动作还是没停,砰一声,瓷碗被重重放下,她捏捏鼻梁,然后手撑着小脸,不知道在嘀咕什么。
夜言珩在暗处双眸看得发红,喉头滚动,好看的眉高高蹙起,她到底在折磨她自己,还是在折磨他。
“阿棠,阿棠,我的心好痛。”
夜言珩似乎才回过神来,耳朵里猝不及防的钻入她的呢喃,阿棠,呵,他怎会不知道她嘴里的阿棠是谁,是萧璃啊,是北陵璃王,萧璃!
终于他自持的冷静理性全部消失不见,绛紫色的身影猝不及防的出现在楚御桦面前,她先是微愣,然后是愕然,最后化为平静,娇憨的摇了摇头,“不,你不是夜言珩那个王八蛋,你是谁?”
“........”
夜言珩所有的怒气都因为她的醉态而消散,竟然骂他,看来这个小女人没少在心里骂他,如今还当着他的面骂。
楚御桦踉伧着步伐,朝榻上走去,自言自语,“我今天也在天香楼住上一夜,不回去了”。
夜言珩上前一步,拉住她的藕臂,一把捞入怀里,楚御桦柔若无骨的身体往下坠去,夜言珩紧紧抱着她,他黑着脸,一掌拍在她的臀上,“不听话的人是要受惩罚的。”
楚御桦嘟着嘴,脑袋贴在他的胸膛上,醉态尽显,伸出作乱的小手,在他腰上胡乱摸着,“阿棠.....你干嘛要打我,信不信我挠你痒痒。”
她话音刚落,屋内温度骤降,夜言珩杏眸中染上滔天醋意,他沉声道,“你叫我什么?”
“顾深,顾.....”
“楚御桦,你好好看清楚,我是谁!”
夜言珩大掌捏着她的肩,让她好好看清楚,可她醉成一摊烂泥,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也感受不到他的怒意。
他皱着眉,打横将她抱起,朝太子府走去,并没有施展轻功,而是一步一步的在街上行着,臂弯里的女人没有闹腾,寻了个舒适的位置睡得安稳。
夜言珩抿着唇,绛紫色的衣袍随风扬起,黑色的短靴一步步沉稳的踏在青石板上,面沉如水,她心里的人究竟是谁,她为什么嫁给他,这些疑惑都在夜言珩心里萦绕不散。
怀中的女人终于有了动静,“夜言珩,你要娶侧妃吗?”
“你醒了?”男人没有温度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嗯,醒了,我在问你话。”
他抿唇,杏眸一片漆黑,“你希望我娶吗?”
她摇头,诚实道,“不希望,若你真要娶,那便休了我。”
夜言珩笃定道,“不会,你会一直在我身边,生同衾死同穴,今生今世,只要你。”
楚御桦趁着余醉,壮着胆子问道“你喜欢我吗?”
他反问,“那你呢,对我有意吗?”
她摇头,有些懵,“不知道。”
“那我也不知道喜不喜欢。”
两人皆沉默了下来,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太子府门外,花灯节那日他抱着她一路而归,今日她买醉天香楼,还是他抱着她回来,为什么要容忍她到这个地步,明明他们不应该如此,却又不止如此。
楚御桦透红的小脸,望着他冷硬的下巴,和薄唇,双手揽过他脖颈,“你给我一点时间好不好,我也给你时间,我不想你对我忽冷忽热,可以温柔到了极致的哄我,又能狠下心来若无其事的和别的女人耳鬓厮磨,我的男人,不能是这样,他只可以对我笑,对我温柔。”
夜言珩隐忍住跳出胸腔的喜悦,面上不显,只道了句,“你别见夜以寒,别念萧璃,别对我这么冷淡,我就很高兴了。”
“等我真正爱上你的时候,会开诚布公的讲我的身份和跟他们之间的瓜葛,现在,我不能确定,你的心。”
夜言珩低下头,和她鼻尖相触,他轻轻磨蹭一下,又将薄唇覆在她的唇上,浅尝辄止,声音温柔如水“阿楚,我相信你,也请你信我。”
北陵,太后宫中。
“母后,这南疆王不知是吃错了什么药,硬要迎娶妆儿,并且承诺废了王后,让妆儿为后,您看,此事究竟有什么猫腻?”
太后当然不高兴,当即就黑了脸,“哀家的妆儿可不稀罕什么王后之位,推了,让他死了这个心。”
萧炎正色道,“这南疆虽是小国,但蛊术无双,又盛产矿物和棉花,丝绸之路必经之地,不宜树敌,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我们得寻个好法子拒绝才是。”
太后点点头,但还是看出她神色不虞,“哀家的妆儿怎么可能嫁给那个好色成性的粗犷男子,要嫁也得嫁文武双全,绝世无双的好男儿。”
萧炎显然不予苟同,“母后,妆儿身为一国公主,婚嫁理应为国家利益至上,那南祁的战神太子本就是绝世无双之人,是您让朕改变主意,许给了那楚家嫡女,如今这世上还有配得上妆儿的男子吗?”
太后态度严厉,毫不松口,“反正就是不能嫁到南疆,哀家绝不同意。”
至此,萧炎锦书一封,委婉回绝了南疆王,以为此事到此为止,没想到,五日后他竟派了使臣前来求娶,黄金万两,红妆十里,阵仗大得让邺城百姓以为哪位王爷娶亲,来者是客,又以使臣身份前来,他们不得不接。
朝堂上,南疆使臣身穿异族服侍,头戴厚重头饰,浓眉大眼,粗犷无比,他中气十足的声音传遍整个朝堂,“吾名昆覅,见过北陵皇,奉吾王之命,求娶贵国九公主,吾国愿割让三座城池为聘,望北陵皇三思,做出正确的决定。”
萧炎眸中闪过不可置信,他眯着眼打量起昆覅,南疆向来不安分,否则北辰不会去镇守宏关五年载,他面上不显,“南疆王对九公主的厚爱朕深感荣幸,不过朕的女儿已经有喜欢的人,怕是要让南疆王失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