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羽到了屋前,正要敲门,却听一阵咕咕声,尚未抬头,一只通体雪白,额间点墨的小鹰,如利剑般射来。
“小白,午安。”
小鹰似能听懂,仰头脆鸣一声,接着在龙羽头顶盘旋数圈,轻轻落到了龙羽右肩。
“小白,吃了吗?”
龙羽如同与常人打招呼般,先问吃饭没,而小鹰回应般咕咕叫了声,低头啄了下她的脸颊,动作亲昵极了。
“羽,你来了!”不知何时,龙无双已出现在门前,轻笑道,“小白饭才吃一半,就急急忙忙跑出来,我猜一定是你到了。”
“大师兄,我来迟了吗?”
“没有,时间刚好,我娘最后一道菜快上桌了。”
“那就好。”龙羽拍拍胸口,忽冲龙无双神秘地眨眨眼,“大师兄,吃完饭,我想带你去一个地方。”
“什么地方?”龙无双配合地表示好奇。
“到时你就知道了。”龙羽嘿嘿笑了笑,转头对肩上小家伙道,“小白,你先去吃饭,等会儿一起玩。”
小鹰拍拍翅膀,率先飞回院里。
龙无双的家,很简单。
有他,有父母,还有祖父和祖母,一共五口人。
龙羽偶尔会来蹭饭,对他们也算熟悉。
刚走进前院,映入眼帘的是一汪三尺见方的小水池,浮萍翠绿,轻飘数朵,又有几尾小锦鲤,悠游嬉戏,甚是意趣。
前院左侧是厨房,右侧是用餐的小客厅,此刻,厨房内悄然无声,龙无双心知菜已做好,便带着龙羽径直去了右边。
“小羽,你来了。”一道温柔的女子嗓音忽然响起,龙羽抬头,正是龙无双的娘亲,龙芷儿。
龙芷儿今年三百六十多岁,金丹后期,就年龄与境界来说,若一直无法突破,便只剩不到四十年寿命,所以,她看起来有些苍老。
当她笑时,眼角会有细细的纹路;梳理整齐的头发,总是掺杂几根银丝;她走路很慢,容易气喘,有时还需龙羽搭把手,扶着她走。
即便如此,在龙羽眼里,龙芷儿永远是最温柔最美丽的。
坐在餐桌主位的是一位精神矍铄的老人,白眉白须,面容和煦,正是龙无双的祖父龙正,旁边紧挨着的是他的妻子,龙蓝心。
两人衣着相当朴素,一木簪一布衣,身无矫饰,形如凡人,然而,他俩却是元婴后期的高阶修士。
“小羽,你芷姨做了你最喜欢的麻婆豆腐,快坐下,趁热吃。”龙无双的父亲,龙俊,对龙羽向来热情,对方刚踏进客厅,他便赶紧招呼起来。
龙俊与龙芷儿其实是一对青梅竹马,不过,因其修为比龙芷儿高,已是元婴后期,所以,他看起来非常年轻,若说他是龙芷儿的孩子,也不为过。
修士组建的家庭,大抵如此,不同修为的人,寿元相差极大,所以千万不能以貌取人,免得闹出乌龙。
龙倾月左右瞧了瞧,原本还在听她讲话的大人,都将注意力放在龙羽身上,顿时不乐意了,“芷姨,俊叔,这山药排骨,是我亲手做的,您二位尝尝看,味道可好?”
龙芷儿非常给面子地夹了块排骨,细嚼慢咽地吞下,“倾月做得真香,很好吃。”
龙俊听了,赶紧挟一块到龙羽碗里,“小羽,芷姨说这个不错,你快尝尝,好吃就多吃点,千万别客气。”
瞧那殷勤模样,龙无双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亲生的。
龙羽也不推辞,拿起筷子便一顿胡吃海塞,直到桌上菜少了一半,方才抹抹嘴角,冲龙芷儿和龙倾月笑道,“你们做的菜真好吃,我的舌头都快化了。”
简单一句话,在场大人们全笑了,当然,龙倾月是笑不出来的。
“小羽,最近修炼辛苦吗?”龙正素来寡言,想了半天,终于憋出一句。
“不辛苦。”龙羽回得更简洁,于是,一老一小很快结束话题。
“小羽,芷姨做的衣裳,你可喜欢?如果有哪里需要修改,你尽管给她说。”龙俊赶紧补上。
“阿俊说得对,哪儿不好,就跟我讲。”龙芷儿点头表示同意。
龙羽听了,赶紧摇头又点头,“芷姨做的衣服又轻又软,漂亮极了,没有不好的地方,我非常喜欢。”
龙蓝心比龙正更内敛,瞧着几人对话,始终插不进嘴,此刻终于找到机会,连忙道,“小羽喜欢就好。”
龙无双在旁全程保持微笑,一点也没有寿星被忽略的尴尬,不过,龙倾月自然不会忘了他的。
“无双哥哥,这个寿喜丸子给你吃,祝你来年修为更上一层,心想事成、万事如意。”
“倾月有心了。”龙无双礼貌点头,慢条斯理地吃起丸子。
龙俊蓦然回神,拍了拍额头,“对了,今日是无双生辰,我差点忘了。”
其余三个大人也一脸恍然大悟。
“无双,这是爷爷给你准备的礼物,你空了再拆。”龙正将一个小匣子拿出来,直接扔到龙无双手里。
“多谢爷爷。”
“这是我送你的,空了再看吧。”
“多谢奶奶。”
“这是我送你的,你空了……”龙俊也隔着饭桌扔了个紫色小瓶子过去。
“我空了再看,对吧?”龙无双忍不住笑出声来。
“你娘没什么好东西,就做了几件衣裳,你空了试试,哪里不合适,我再改。”龙芷儿拿出一个小储物袋,交到龙无双手里。
“多谢娘。”
“好了,礼物送完了,咱们继续吃……”龙俊拍拍手,看到桌上空空如也的菜盘,话锋一转,“我想大家应该都吃饱了,咱们休息下,待会儿喝杯灵茶消消食。”
“俊叔,龙羽一个人把整桌菜吃光了,我都没吃几口,肚子好饿啊。”龙倾月嘟着小嘴,不悦地瞪了龙羽一眼。
“倾月乖,待会儿我让芷姨做点薄荷糕,你多吃点。”
“好的,多谢俊叔。”龙倾月听了,顿时喜笑颜开。
龙无双的家人向来平易近人,所以龙倾月才会时不时耍点小性子,唯有这时,她才能感受到一丝温暖,而那是自己家中从不曾有过的。
龙倾月明白,龙无双的家人定是怜悯龙羽从小过得孤苦,所以多加照顾,不过,她很想说,她过得也不好,母亲总是冷冰冰的,见面第一句话,永远跟修炼有关。
以前她还小,不懂事,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修炼不努力,就会被母亲责罚,当她抗议哭闹,反而会被罚得更狠。渐渐地,她学会了虚与委蛇,顺着母亲讲话,惩罚的次数也随之减少,不过,心里的空洞却越来越大,令她时常感到寂寞。
“如果我也有无双哥哥那样的父母就好了。”龙倾月不止一次这么幻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