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春三月。
春意盎然百鸟啁啾,春雨似有意无意的点落在虞州城的一砖一瓦上,本应是清爽但却似乎又莫名多了几分悲伤。
离笙站在驿馆房间的窗前望着院里开得正茂的花花草草,听着那雨水滴滴答答落在青瓦上的声音,显得微微有些出神。
说是乡愁,离笙也只是思念那简山孤坟之下的母亲罢,绝不是念那辽宫决不是念那些狠毒冷漠的兄弟姐妹与那位母后。
再望向屋内已然发现摆满了从西辽带来的各种嫁妆,而驿馆外则是围了好些一路护行的西辽士兵还有来接行的大夏士兵。
“公主,这雨天有些微凉,赶紧披件衣裳别受了寒”
离笙身后传来温柔且又有些稚嫩的声音,离笙转过身发现是她的贴身小丫鬟南霜,此时南霜正站在她身后一边给她披上披风一边一脸担忧的请示着。
“我没事,南霜你不必担心”
离笙嘴上说着,步子却有些晃悠的走到软榻边坐了下去,而后又是一脸淡然优神。
南霜见状一些话到了嘴边又狠狠咽了下去,她这个小主子从小受尽委屈与苦楚,从未有过一个公主该有的尊贵,可她一个做奴婢的哪怕心疼也只得在心里,更无法改变什么。
“南霜你先下去吧,这几天从西辽到虞州一路颠簸,有些倦了”离笙抬了抬明亮的桃花眸望着南霜指意到。
“是!公主,那南霜退下了,公主好生歇息有事叫南霜”南霜福了福身子行礼便就出了房门。
夜。
离笙睁开眯着假寐的眼睛,起身从南霜一路背着的包袱里拿出一套黑色夜行衣随即穿上,又叫南霜进了屋。
“公主你这是?”
南霜一进屋便瞧见离笙把自己倒腾成这样不免显得有些惊讶,虽然那套夜行衣是她们出发前离笙叫她装下的。
“南霜,我要去办件事你且替我打好掩护,如若我们使臣和夏朝的人来了你就说我睡下了,莫要让他们发现我不在,可明白?还有以后我们有什么事都得防着青萍,她本就是太后派着监视我们的,凡事留个心眼”
“奴婢明白了,只是公主你要去哪儿?咱们初来虞州才刚落脚一天人生地不熟的,奴婢不放心你一个人出去”南霜一脸担忧。
离笙想罢,不禁觉着她这小丫鬟虽忠心且做事也灵活敏捷,可性子却有些柔弱,并不随她这个主子决绝淡然,罢了,以后有她护着南霜就是。
“放心,会有人来接我,你不必担忧”离笙抬手摸了摸南霜的头微微一笑。
说话间,离笙已穿戴好行衣,又将长发束起,以免行动不便,一眼瞧去离笙本就白里透润的皮肤被这黑色锦衣称得更加白皙。
再交代了南霜几句后离笙打开房间后窗然后一跃而下,落稳之后又警惕的四下看了看,发现院里无人巡逻便轻轻一跃跳上围墙,而后消失在黑夜中。
与她会面的人今儿白天已经托了给她送饭的厨夫告知会面的地点与时间,白天时离笙借着赏街的名头已去探过路,所以现在去往倒也熟轻熟路。
不一会儿离笙便来到一个暗巷,望去巷子的一头已有一个人影站着接头,安全起见,离笙有意打了他们西辽军士之间才懂得暗语,等那方回应了离笙才放心放步跟上去,一路碎步,不久便来到一楼前抬头望去门匾上赫然写着“沐风阁”三个字。
不知是个茶楼还是青楼离笙暗语秀媚微皱,不由得紧了紧腰间的匕首,那人带着离笙到了一间房间外,开了门示意她进去便转身离开了。
“五公主”
屋里传出妖媚且成熟的女声,随即映入离笙眼帘的便是一位女子的身姿,只见女子一身浅紫色流苏薄纱裙,长着妩媚精致的小脸与一双勾人的丹凤眼,更奇得是,她那一双深棕色的瞳孔,一眼望去那张完美的五官再配上她纤廋又高挑的身材,瞧着甚是妖媚又异域风十足,而此人便是曲嫣然,西辽细作之首。
早就听闻曲嫣然的美貌,如今见了倒是真如那般妖媚,只是离笙并不待见这种美。
“想必你就是曲姑娘吧?”
离笙先开了口,一语清淡。
见离笙问到女子并未回答只是微微一笑点了点头,也并没有要行礼的意思,离笙也只是瞥了一眼,她故来习惯了这些人从未当她是主子的样子,自然,她也不稀罕当这个公主,反而这身份让她十分厌恶。
“公主这一路可还安好?”
曲嫣然一副关怀的语气,脸上却见不到其他表情,她自是也知道这位五公主不受待见,如今让她和亲不过是辽太后不想让自己的子女冒险罢了。
“有劳曲姑娘记挂,本公主安然无恙”
“那就好,嫣然与公主都是为了西辽的将来做事,以后就是一同,有何谋略定是要先行商讨,这茶楼嫣然已包下来,日后便是我们会面的地点”曲嫣然一字一句的说着,几日前她得到消息五公主即将和亲大夏,随后又得辽太后命令称让她要将这棋子握好莫要让她脱了手。
曲嫣然不禁心里冷笑她们这五公主可实在是惨啊!
见曲嫣然直勾勾的盯着自己,眼里又有几分不明的光,离笙眸子一冷便到:“曲姑娘这般盯着本公主是为何?可是本公主脸上有什么脏东西?”
闻声曲嫣然才回过神来,一脸笑盈盈道:“没什么,只是嫣然见了公主就想起我们故乡,嫣然失态了,还请公主见谅”
离笙嘴角一勾并没有回答曲嫣然这句话,而是将话题又转向曲嫣然刚刚的话。
“曲姑娘刚刚也说了以后我们就是一同的,不过本公主有本公主的做事方式,我希望我们可以慢慢来,而且我们和亲大夏可是带了满满的诚意来的,所以还是莫要太早打草惊蛇才好”
说这话时离笙故将“诚意满满”四字加重了语气,她估着曲嫣然这种聪明人会懂。
“公主说得是”曲嫣然自是也听出了离笙其中的意味,不过是在提醒她曲嫣然莫要过于监室她。
“那便好,我先去了,免得离开久了被大夏的人发现!”离笙说罢便起身朝屋外走去,未等曲嫣然回话,离笙已经下了楼,出了店门又消失在黑夜中。
曲嫣然在后微微一笑,似乎不怀好意又带着些许嘲讽。
驿馆外。
两个同样身穿夜行衣的人正侧在驿馆后院客房的墙头上注视着院里,见他们时而低语时而环顾四周,离笙在不远处观察着,心中满是惊,她不知道来者何人,不知是奔着谁来,不过现在她更担心的是屋子里的南霜是否会有危险。
离笙盯着他二人,他二人盯着院内,就这般僵持隐藏着,直到过了一会儿那两人才从墙头一跃而下,随即离开消失不见,离笙确认周边安全后才从原来的位置在翻墙进屋里。
见离笙回来南霜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一脸担忧并细声道:“公主您可回来了!您没事吧?”
“我没事,你放心”
见南霜这般,离笙有些哭笑不得,她这个傻丫头呀~
“那公主赶紧歇息吧!这更深露重的,莫要受了寒”南霜一边说着一边帮离笙散去长发。
虽是异乡但离笙却睡得异常安稳,不像在辽宫那般寂寥苦涩,或许是因为此次和亲给了她能逃离辽宫更多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