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夫们再一次回到了那条隧道之中。
隧道两边的白骨图腾已经被击碎了,只留下两个残破的猪人颅骨躺在地上,歪着下巴望着杀猪小子和卢修斯。黑暗的隧道宛如一张巨口般等待着屠夫们将自己送入。
卢修斯停在了隧道口,他其实一直在想一个问题,那就是自己等人到底是怎么被发现的?是灯光吗?但是那一丝光线和猪人们手中的火把相比是那么的微不足道,就是在微光视觉之下也难以察觉。是声音吗?但杀猪小子们的皮靴都是用了软底的,就是为了尽可能地减少脚步声。是气味吗?也不应该啊,防疫修女们调制的药剂一直有效。
“我先进去,你们在这里等着,要是我用提灯给你们发了信号,你们再过来。”卢修斯紧了紧手上的铁链,提着杀猪尖刀,一步步消失在了黑暗中。
隧道中很安静,没有猪人的嚎叫和那种恶心的呼吸声。卢修斯继续往前走着,冒着被发现的危险将提灯的遮罩打开了几分。
在烛光之下,他看到了当时战斗后留下的痕迹:一枚梭形的石弹,几滩已经干涸,略略发褐的猪人血迹,隧道顶上被火焰撩出的黑色的碳痕。卢修斯沿着猪人尸体拖出的血痕继续前进着,越过了那片火烧过的管道。不出他所料,猪人贪婪地将那些飞斧和弩箭都打扫干净了。
血痕依旧在延续着,它将卢修斯带到了那个曾亮起火光的转角。卢修斯靠在了墙上,探出头去瞅转角的另一边。
那是一个猪人部落。确切的说,曾经是个猪人部落。而现在,部落中的那些胡乱搭建而成的木板房被拆成了无数的木板。一个临时的烟熏房就用这些木板搭建了起来。一个猪人屠夫正盘着腿,对着里面的火堆,手里掰着剩下的木板,不断地往里面添着。不用细想,卢修斯就知道里面挂着的鲜肉自然是原来盘踞在这里的猪人们。
卢修斯将头缩了回来,结合着刚刚看到的那些破碎的图腾,现在他似乎猜到了那个时候发生了什么。一个新崛起的猪人军阀和一支饥饿的猪人军队,它们在下水道中疯狂的袭击着一切活动的生物,将它们的血肉作为满足自己胃口的食物。这场疯狂的猎杀迫使着猪人部落们联合在了一起,这也就是为什么那个幸存者会选择来到这个部落来报信了。
那么,现在的猪人大军在哪里?它们在袭击其他部落的路上吗?但是这里怎么会只留下来一个猪人屠夫来照看这些食物?它们难道不知道我们在附近吗?
卢修斯再一次将头伸了出去,仔细看着烟熏房的四周,希望能够找到一些新的线索。很快,他就发现了几个在隧道平台的角落里起伏的黑影,那是猪人们随着呼吸而起伏的肚皮。
那个猪人屠夫从地上站了起来,将手里的木片扔进火中,然后伸着懒腰走到了一个黑影的边上,将它踢醒来过来。那个黑影翻了个身,揉了揉被踢的地方,才骂骂咧咧地给猪人屠夫让开地方,慢悠悠地走到烟熏房前,继续干着填燃料的伙计。
露出嘴角的獠牙,肥大的肚腩,因为体重而驮着的背,腰间那把大砍刀。这竟又是一只猪人屠夫!卢修斯被这个发现吓了一跳。
这些高大的猪人屠夫往往是一个猪人小团体中的头目。它们凭借着武力掌握着分配食物的权力。自然而然地,它们就会靠着压榨手下的口粮来把自己喂得膘肥体壮。只有少有的聪明货才会想明白培养起来一帮猪人伙计来是稳赚不亏的事情,既能帮自己打打下手,也能防着自己被手下的猪人暗算。像是卢修斯他们这一次剿灭的那个猪人部落就是个很好的例子。
但按照卢修斯的经验,按下水道外围这样不从事农业的猪人部落来说,往往一只猪人屠夫至少需要十五头猪人才能供养。如果那些角落中的黑影全都是猪人屠夫的话,这个新晋军阀的势力可能要大大超过卢修斯的预计。
该死的,光这里就有六头猪人屠夫了,再加上那三只纵火小子和四只猪人投石手,那头军阀到底拉起了多大的军队。卢修斯暗骂了一句,然后把自己的身子往后面缩了缩,开始用着提灯给杀猪小子们打着信号。
卢修斯还有一件事情要确认,那就是它们到底靠什么为食,到底是什么样地食物才能喂饱这样地一只大军。而弄明白这个问题最简单的方法,就是剖开它们的胃袋看看。
杀猪小子们聚集到了卢修斯的身旁,通过简单的手语,卢修斯和他们约定好了行动的计划,分配好了目标。
一场新的猎杀就于此拉开了帷幕。
烟熏房前的那个猪人屠夫依旧在那里有一下没一下地掰着木板,不时地打着哈气。不同于好好休息了一晚的杀猪小子们,它们这帮猪人屠夫可是忙碌了整整一天,又是屠宰尸体,又是搭烟熏房的。要不是那个小个子催的紧,猪人屠夫们才懒得轮班照料烟熏房呢。
又是一块木板被扔到了火里,将明暗不定的火苗又压熄了几分。猪人屠夫弯下了腰,将木板挑起了几分,用嘴轻轻地往火堆中吹着气。而在它背后的阴影里,杀猪小子们的身影在其中潜伏着,慢慢地在火光之外挪动着。
卢修斯的拇指在他手中的杀猪尖刀的刃上滑动着,脚下轻盈的步伐带着他一步步地接近着烟熏室。
没来由的,猪人屠夫感到了某种心悸的气息,就好像是死神在它耳旁的叹息一般,它直起了身子,手按到了腰间的刀柄之上,四处张望着。但卢修斯的刀比它更快,那把尖刀被反握着,刺穿了猪人屠夫的喉结,穿过它的喉管,然后刀尖在颈动脉上一挑。鲜血灌入了猪人的喉咙,将它的嚎叫声淹没。
它的视野开始昏暗了,它下意识地吞咽着血液来满足他的干渴。它看见几个浑身缠满布条的人形在火光中穿过,但在下一秒,它陷入了黑暗。
卢修斯松开了刀柄,让刀留在那里,好让血液不那么快地流出来,然后双手驾着这具尸体将它放到了地上。
就在血腥味开始弥漫之际,杀猪小子们也动手了。十把刀,五头猪,正好一刀封喉,一刀入心。银光飞舞之间,血液也在下水道的石板上流淌着。
但这并不是一帆风顺的,渐渐浓郁的血腥味还是惊醒了最后一个幸运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