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灵骑士手中长枪裹挟着鬼火,狠狠地抽在了骸骨暴徒的颈椎之上,将它抽倒在地。
幽灵马的蹄子顺势踏在了它的颅骨上,伴随着一声脆响,猛地一发力,带着背上的骑士跃上了一旁的矮楼。
而马背上的阿拉贡也不再恋战,将几个被生灵气息吸引来的骸骨暴徒甩在了身后。
遗迹的下城区对于独行侠来说从来不是什么要命的地方,亡灵天生在感知上的弱点使得这些独来独往的家伙大可在他们的面前大摇大摆地通过。在他们没有足够的生者仆从军的情况下,只要没有蠢到靠近它们五米之内,哪怕是一个平民妇人,也能在猎鹰和药剂的帮助下来去自如。
但是随着人数的上升,亡灵们也能够更加容易地发现这些生者。
一个人会在5米被发现。
十个人会在100米被发现。
十二个人会在150米被发现。
……
一百个人会在300米的距离上被发现……
如果在不考虑生灵气息在长距离传播中的弥散的条件下,佣兵团中每一个增长的人数就意味着以其对数函数而增长的亡灵视野。即使是单单计算几乎均匀分布在城市中的骸骨暴徒,佣兵团也必须要按照这个对数函数的二次方来增长战斗力。
所以在遗迹中讨生活的佣兵团们,除了像是过去的步行骑士团这种,因为要夺取圣物而不得不正面与亡灵们冲突的以外,往往都是三三两两一伙的散人们。
而这样的佣兵小队虽然不能对街区进行大规模的清剿,但是在遗迹中对付下零散的骸骨暴徒并在那些废墟中“拾荒”却是一把好手。
甚至可以说,在商队还没有被建立,步行骑士团还没有形成战斗力的时候,哈姆雷特所需的不少针头线脑的零碎都是这些拾荒佣兵们从废墟里摸出来的。
而刚刚用一声口哨声叫着阿拉贡的,也正是其中的一支。
“阿拉贡小哥,来这里!”领头着的那个向阿拉贡招了招手,然后用另一只手松了投石索,将一个打磨好的铅弹甩了出去,把一个靠近的骸骨暴徒打倒在地。
阿拉贡驱马上前,在佣兵头头的面前下了马,“老贼头,怎么了?有什么情况吗?”
被阿拉贡叫做老贼头的佣兵也不恼,只是用手捋着山羊胡,兜帽下的眼睛周围堆着笑纹,将背上的包摘了下来,在里面摸索了起来。
“来,给你小子看个好东西。”老贼头咧了咧嘴,露出一口黄牙,从包里的一堆金器珠宝中摸出了把折断的匕首,“拿好嘞,够那个败家的圣坛烧上一阵子的了。”
“这是圣器?”阿拉贡在手里颠了颠那把断匕首,眼睛往他包里瞟了下,只见里面都是些镀金的十字架还有红宝石串成的玫瑰念珠之类的玩意,“你从那里弄来的?”
老贼头一把把背包盖上,顺势背到了肩上,紧了紧背带,“摸了个教堂,就西边那个。别打我这包里玩意的主意啊,跟你讲,这柄圣器才是大头。我要是良心黑点,直接带着这玩意跑,外面找个想接盘的教堂出手,哼哼,那日子不要太滋润。哪还用靠着这一包玩意来攒棺材本?”
阿拉贡笑了笑,把圣器扔了回去,“得了,老贼头,你拿着就是了。圣光祭坛现在不用烧圣物了。把这一票干完,你也好退休了。不过,你是怎么从亡灵军团的鼻子下把这玩意摸出来的?”
“嗨,你还不知道老贼我,”老贼头眉头一扬,连脸上的老人斑也淡了不少。“就是刚刚来的那一天,就像逛马路一样从南门进来,往西门出去,进来甩着两双手,出去背上满当当。只要你们开口,我啥没给你没搞来过?”
“不过这一次吗?”老人摸着鼻子讪笑了下,“它们都撤走了,我周六就进来了,看着下城区的亡灵军团撤走的。这不,还没顾得上给你们报信,就忙着给你们搞圣器去了。”
“都撤走了?”阿拉贡皱了皱眉头,“你确定?”
尽管在刚刚的侦察中,他的确也没有发现任何成建制的亡灵军团的痕迹,但是这些亡灵们的反常迹象让他不得不担心起来了。
“没错,不然老头子我也不敢去摸教堂啊。”
“好吧,我明白了,你也快点回去吧,加上那把圣器,你应该也攒够养老的钱了,早点退休吧。”阿拉贡点了点头,便叫出了幽灵马,打算往营地教堂的方向走了。
幽灵马的蹄子踏在小楼的楼顶上,带着骑士跃到了马路的另一头。
“行了,老头子教你个巧,鸟人的嘴,骗人的嘴。”在阿拉贡的身后,老贼头的声音飘了过来。
当阿拉贡转过头时,他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层层叠叠的小楼中了,而不知何时,他腰间武装带上插着的那把匕首,已经被换成了那柄圣器。
而遗迹的空中,一只乌鸦正在用它无神的眸子俯视着残败的城市。同时,在伯爵的旧宅中,十二位骸骨亡灵法师也围着长桌,用着风干的舌头僵硬地辩论着。
“绥靖,绥靖。”
“懦弱,妥协。”
“亡灵军团,撤出,下城区,你的,命令,需要,解释。”
坐在主位左手侧的骸骨亡灵法师们似乎在向着主位上的那位质问着什么。
“并非,绥靖,并非,妥协。”
“吾等,为人类,仅为,不同,之路。”
“赢取,互信,所以,撤出。”
“吾等,言说,用,舌头,为何?而非,灵魂,之网,如同,行尸,走肉?”
而那些在右手侧的骸骨亡灵法师毫不客气地回击了对面的同伴。
“下城区,圣器,已被,取走。”
“但,卡斯尔式,教堂,永固,要塞化。”一位骸骨亡灵法师敲了敲桌上的水晶球,里面映出了鸟瞰的营地教堂,燃罪天使和那些圣骸骑士们正在那里搅拌着水泥。
“哈姆雷特,不得信任。”
“下城区,不满足。圣器,不是目标,我们,是。”
“十三,的,死亡,不可,再。”
但坐在主位上的那位,一直没有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