颂雨诗[1]
唐昭宗天复元年(901),封朱温为梁王,并赐名全忠。朝臣议论纷纷,说全者,人王也;忠者,中心也。赐名全忠,大不吉利。
天祐元年(904),朱全忠担任宣武、宣义、护国、忠武四镇节度使,统辖今河南睢阳、开封至山西永济一带,可谓春风得意。朱温英威刚狠,身边人稍不合意,就大开杀戒,闹得人人自危。
梁王府的官员,天天心惊胆战,离家时常同家人诀别,唯恐有去无回,进梁王府像进鬼门关一样;晚上一回到家中,全家都为之举杯庆贺。各方来宾怕遭不测,更是不寒而栗。但是,朱全忠倒是很乐意结交一些文人墨客。
按照惯例,但凡请求拜会梁王的,只要已经上报,哪怕成月未获接见,也得耐心等待。有的穷困潦倒,也不敢擅自离去。不然,梁府主客郎中就会大难临头。
杜荀鹤(846—907)进士及第后,饶有诗名,极为得意,自九华山赶来,拜见梁王。梁王忙于山东战事,一时无暇接见。主客郎中把杜荀鹤安排在相国寺塔院住下,一等半年,都没见成。欲见不成,要走不敢,杜荀鹤作了难,无有办法,只好每天都来接待室等候。
一天早上,梁王朱全忠来到便殿,冷不丁地问手下人:“杜荀鹤今在哪里?”手下人回答说:“在接待室等着呢!”
朱全忠正要安排接见,突然来了飞马信使,只好先见信使。这一见,从巳时直到午时。送走信使,朱全忠一看太阳,二话没说,起身返回邸舍。
杜荀鹤还在接待室傻等呢!他腹中饥肠辘辘,对主客郎中说:“我饿坏了,能回去吃点东西吗?”主客郎中马上备饭,对杜荀鹤说:“求你帮个忙,再耐心等等!假如大王一声要见,你却不在,我弄不好要脑袋搬家。”
半下午,梁王才从家出来。他往便殿一坐,下令取“色子”来,接着就掷着玩,看样子,是占卜一事。掷了好久,梁王始终摇头,总不满意。他气坏了,一次又一次抬头看身边人。手下个个缩着脖子,站立一旁,大气也不敢出,唯恐灾星降临自己头上。这时,只见梁王取“色子”在手,大叫一声:“杜荀鹤!”一把掷出去,六个“色子”全是红点在上。朱温满意了,哈哈笑起来,连声说:“委屈秀才了,快传,有请杜秀才!”
主客郎中一溜小跑,连忙引进杜荀鹤,并边走边嘱咐,见到梁王,小步快走,以示恭敬。他们来到大殿台阶前一站,梁王说:“杜秀才,不须行趋谒礼了,免!”杜荀鹤一听梁王声音,吓得汗流浃背。他恭行拜见礼,千恩万谢。梁王示意,请他坐下。杜荀鹤可怜巴巴,六神无主,浑身抖得如筛糠一般,往椅子上欠欠屁股。
梁王慢条斯理地说:“我早就听说秀才的大名了。”杜荀鹤听罢,要再次退下台阶拜谢,梁王一摆手,说:“不用了!”杜荀鹤行个礼,又原位坐下。梁王看看阶前湿了一片,望望部下说:“好像下雨了嘛!”左右跑出大殿去看,果然下了,而且雨点很大,屋檐下滴滴嗒嗒。但很奇怪,太阳当头,天上并没有一片云彩。
梁王起身,下阶转了转,望望天,又回来坐下,问杜荀鹤:“秀才也见过无云之雨吗?”杜荀鹤吓得头也未抬,轻声回答:“没,没见过。”梁王笑道:“这就是所说的无云而雨,称为天泣,是什么预兆啊?”说罢,大笑起来,吩咐手下人道:“拿纸和笔来,请秀才写一首无云而雨的诗。”
明摆着,梁王是要试试秀才的才学了!
杜荀鹤坐梁王对面,如坐针毡,又如坐在炭火盆上,难受死了。梁王命即席赋诗。杜荀鹤不敢推辞,略微沉吟一下,慢慢提起笔来,写下一首绝句,呈献上来。梁王边看边读:“同是乾坤事不同,雨丝飞洒日轮中。若教阴朗都相似,争表梁王造化功。”
梁王朱全忠一看,这诗赞美自己,不由满脸堆笑,立刻吩咐手下,安排酒席伺候。杜荀鹤悬着心,紧张得一头大汗,看到梁王笑了,才稍微放松一点。席间,宾主边叙边饮,聊得开心。梁王极为赏识杜荀鹤,刚吃罢,又吩咐说:“来日再请秀才。”
杜荀鹤再拜而退,回到旅馆,又惊又怕,一下子病倒了。他身体本就瘦弱,一天一夜,拉了几十次肚子,几乎起不来床了。梁府官员一旁守护,看病煎药,像侍候爹娘一样。
第二天早上,主客郎中登门看望,并且说:“大王要见秀才,请赶快上马。”杜荀鹤推辞不掉,简单梳洗打扮一番,上马而去。到梁王府一看,现场已来了五七个人。杜荀鹤浑身无力,动作迟缓,正要行趋进礼。梁王猛然站起身来,大喝一声:“杜秀才,‘争表梁王造化功’!”杜荀鹤一听,立马忘了病情,趋走如飞,连续四次向梁王拜谢。从此,梁王在宾馆设立一个特别户头,经常邀请杜荀鹤宴饮,并赏赐衣服钱物,从优款待。
天祐四年(907),朱全忠篡唐称帝,国号梁。当年,杜荀鹤六十二岁,被委任翰林学士。这位秀才恃宠自骄,欺凌故旧,排除异己,仅十来天时间,便生病去世了。
救命赋[2]
文人徐寅,擅长作赋。一次,他拜会梁王朱全忠,不经意触犯主公忌讳,气得梁王满面怒容。徐寅知趣,急忙狼狈而退。朱全忠没等徐寅走出大门,就招呼主客郎中,训斥一番,下令在管辖地段之内,把徐寅除掉。
徐寅一心逃走,但又怕逃不掉,遭来横祸,灵机一动,急草一篇《过太原赋》,转呈给梁王。在文章中,他盛赞朱全忠“千金汉将,感精魄以神交;一眼胡奴,望英风而胆落”。“千金汉将”指汉初淮阴侯韩信。朱全忠曾说自己梦中遇见韩信,向自己传授兵法。“一眼胡奴”指李克用,曾同梁王激战,被打得落花流水。
朱全忠读罢此赋,喜不自胜,原来的不快一扫而光。他高兴得一拍桌子:“赏绢五百匹!”徐寅靠一篇好赋,不仅保住性命,还意外地得到一笔赏赐。
一言祸[3]
梁王朱全忠萌生篡唐之念,在宾客中物色直言之人,为自己吹喇叭抬轿子。
有一天,他带一帮读书人出大梁城,来到一株大柳树下休息。大柳树干粗数围,浓荫匝地,可供几十人乘凉。梁王说:“好大一棵柳树啊!”说罢,他慢慢地扫视宾客,看看反应。宾客纷纷起身,齐声附和说:“真是好大一棵柳树啊!”梁王又说:“这种柳树,做车头多好啊!”五六个人马上又起身应声道:“是啊,做车头好!”
梁王回头看一眼随从顾翔。顾翔马上起身说:“柳树虽好,可不宜做车头。做车头,须是夹榆树最好。”梁王声色俱厉地训斥道:“几个穷酸文人,就是喜欢奉迎拍马,柳树怎能做车头呢?做车头必须是夹榆木!秦朝发生过指鹿为马的荒唐事,看来也不奇怪!”
说罢,他瞅瞅随从:“现在不动手,等什么?”立马,上来五七个壮汉,把说柳树好做车头的人揪起来,指斥犯“奉承奸诈之罪”,当场斩杀。
朱温后来虽成就帝业,但其残忍、猜忌前无古人,堪称“独夫”。
庞师古[4]
唐昭宗乾宁丙辰年(896),梁太祖朱温诛除异己。兖州主帅朱瑾因同朱温不和,率兵逃命淮海。朱温命令徐州主帅庞从(师古)带领五万兵马,到泗水下邳一带集结,准备同朱瑾作战。
庞从军队驻扎之地,出行道路狭窄,兵马拥挤,距开阔地三十余里,兵书称之为“绝地”。庞从有心移营,可朱温心腹随军监视,不得擅自做主,只好委曲求全。
过了两天,朱瑾数万兵马来攻。庞从部下听说朱瑾杀来,一个个丢魂丧魄,全无斗志,仗一开打,不少人就溺水而死,庞从战死,仅少数人逃得性命。
之前,庞从军中诸多怪异之事。出征时,报警的刁斗架,竟然在军前自行。家属院后有妖狐洞穴,主人一旦有灾,妖狐就会出现。所以,军中常请僧人悬挂雕图镇妖。打仗前,庞家人望见燕子楼上有个女人,身穿红衣,白天依栏站立。见人后,红衣女便后退消失。当时,登楼之门都已锁死,何来红衣女人呢?没几天,庞从战死的消息就传来了。
困沧州[5]
朱温无比凶残,但也做过通情达理之事。
刘仁恭做卢龙(今唐山、承德一带)节度使时,其子刘守文守卫沧州。朱温攻打沧州。城内粮食吃光。朱温派人游说刘守文,令他趁早归降。刘守文说:“我守沧州,是为父亲守卫幽州门户。梁王须以大义服天下。我为人之子,叛父不义,你岂会善待不肖之子!”
朱温认为有理,于是采围而不打之策。退兵时,朱温下令把军营粮草烧光,把运粮船凿沉。这时,刘守文给朱温写来一信,恳求道:“城里数万人几个月没吃东西。军营粮食与其焚烧成灰,沉水成泥,何如留下,救救城里百姓呢?恳求梁王了!”朱温阅罢,留下一些粮仓没烧。沧州人就靠这些粮食,才苟活下来。
唐末进士、礼部尚书苏循,善于趋炎附势,投机钻营。朱温篡唐之日,苏循卖身投靠,担任册礼副使。大梁一建立,苏循、苏楷父子自恃有功,急于升迁。尤其苏循,眼巴巴地想当宰相。但是,朱温把他看作唐朝“鸱枭”,大梁“狐魅”,勒令苏循告老还乡,苏楷返乡务农。看到苏家父子下场,世人拍手称快。
宋州节度使向大梁朝廷献吉祥瑞麦。朱温很不高兴,斥责说:“今年宋州水灾,农田歉收,百姓挨饿。不要搞这些名堂!”他派员责备宋州节度使,并把献瑞麦的县令除名。
以上三事,对一般人可能不算什么,但发生在朱温身上,却值得称道,堪称一念之德。
三贤家[6]
朱温之父朱诚是砀山教书先生,专授《诗》《书》《礼》《易》《春秋》五种经典,人称“朱五经”。
朱温当节度使时,母亲王氏在萧县刘崇家当用人。儿子混阔了,便把老娘接回家来。他置办一桌酒席,恭恭敬敬地端起酒杯,向老娘祝寿,沾沾自喜地说:“爹当一辈子教书先生,书读得无数,肚里墨水不少,可也没混个一官半职。为儿已当节度使了,也算对得起列祖列宗,没给二老丢脸啊!”王氏听了,盯着儿子看了又看,摇摇头,叹口气,不以为然地说:“要说做官,你爹是不如你。可要说学问、人品,你比你爹差得远呢!”这位母亲,虽则是个用人,但教训儿子说到了点子上,堪称一位贤母。
朱温称帝当天,邀皇室宗戚饮酒取乐,喝得大醉。朱温之兄朱全昱把玉玦往汤盆里一撂,霎时盆烂汤流。他斜视着朱温,训斥道:“朱三,你不就是砀山一个平头百姓吗?跟黄巢造反,才一步步发家。大唐天子封你做节度使,对得起你吧?你凭啥把李家三百年江山毁掉?不行好事,要受报应的。等着吧!看咱老朱家是什么下场。你竟有闲情喝酒取乐!”
说这番话,朱全昱配称一位贤兄。父贤、母贤、兄贤,而独独朱温凶恶歹毒,这就是古人所说的人性有善恶吧!
猴部头[7]
唐昭宗李晔饲养一只猴子,为它穿滑稽戏艺人的服装,时刻带在左右。人称此猴“猴部头”。
朱全忠篡唐称帝后,大摆宫廷筵席,也让猴部头坐在自己身边。猴部头端详身边不是往日主子,突然欺生,拔腿就跑,一边跑,一边叫,并摘下帽子,脱下衣服,扔到地上,看那意思,像是说:“你不是我主子,老子不侍候你!”
朱全忠平日不可一世,哪容猴部头这样奚落自己?不由恼羞成怒,一声断喝:“把这猴龟孙宰了!”
猴部头的举动,令现场唐朝老臣羞愧万分:忠臣不事二主。自己身为前朝老臣,怎么还不如一只猴子呢?
仆人妻[8]
梁朝末年,襄阳军务总管周景温奉调徐州。其仆五大三粗,拳脚好,力气大,携妻骑驴,也赶往徐州去。
夫妻行到芒砀山泽。仆人清清嗓门,大叫道:“听说这里常有豪杰出没。今天我来了,难道没人试试拳脚,赌个输赢吗?”真是邪了,话刚落音,一伙强盗从草丛跳出。其中一人,乘仆人不备,从背后袭来,将他搂定,猛摔在地,抽出短刀,把其脖子抹掉。仆人未及还手,就命丧黄泉。
眼看丈夫出事,仆人之妻未现一丝惊慌,反而高声大呼:“痛快!痛快!今天可为老娘报仇了!我本良家妇女,被强人胁迫,来到此地。谁说老天没眼,真是现世现报啊!”
强盗信以为真,便刀下留命,同她一起押着行李和毛驴前行。走了五六十里,来到亳州北界达孤庄南,强盗叫累,便停下歇脚。看到村寨门外摆着兵器,有巡逻士兵走动,仆人之妻从容走进村中,向一处深宅大院走去。强盗们以为她去找口水喝,寻个方便,人地生疏,也没怀疑。
仆人之妻找到达孤庄当家人,哭诉冤情,恳请为丈夫报仇。寨主悄悄组织兵勇,部署停当,一举把群盗擒获,捆绑结实,押送亳州衙门,结果全被问斩了。
仆人之妻返回襄阳,出家为尼,直到终老。
死对头[9]
张裨之家本下邳名门望族,世代富贵显赫,到他这代,才家道衰败。
张裨有一孙女,漂亮惹眼。邻人想纳为小妾。张裨认为有辱家门,硬是拒之门外。邻人心中忌恨,乘张裨儿子张邦外出,夜半放火,把张裨烧死了。
张邦归来,料理丧事。邻人乘张家危难,准备厚礼,再来提亲。张邦害怕邻人势力,又贪图邻人钱财,二话没说,就乖乖把女儿嫁了过去。
一年后,张邦做了个梦。在梦中,父亲十分气愤,数落他说:“你这个不肖之子,逆天理,悖人伦,违抗父命,认贼作亲,暗中与坏人同流合污。”父亲捉住他的头,用桃木手杖又敲又捣。张邦理屈,无言可对,自此卧床不起,两天两夜,吐血而死。
一天,邻人刚启大门,就见张裨揎拳撸袖进来,怒目圆瞪,手指邻人鼻子骂道:“你依财仗势,坏事做绝,把我烧死,霸我孙女。我已上诉天庭,报仇雪恨。要不几天,你会知道厉害!”果然,没几天,邻人身患重病,一命呜呼了。
崔敏悫[10]
博陵(今属河北)崔敏悫,性情耿直,不惧鬼神。
崔敏悫是还魂人。他十岁时,一日暴死,十八年后复活。据他自己说,当年被错误追杀致死,苦苦申诉一年多,终获解决。阎王说:“按理该把你退回阳间。但是,你肉体已经腐败,不好办了。”崔敏悫坚决要求还阳。阎王商量说:“让你再投胎做人,加倍升官发财,如何?”崔敏悫不依不饶,还是要求死而复生。阎王为难,犹疑不决。崔敏悫就不停地上诉喊冤。阎王迫不得已,派人径往西天,寻求再生之药。过了多年,药才搞来,阎王命令撒到崔敏悫尸骨上。结果,尸骨上长出新肉芽,只有脚心露着白骨,无法复原。之后,崔敏悫频频托梦给家人,告诉他们:“我复活了!”家人打开棺材,发现崔敏悫一如生前,尚存一丝气息。这样,调养一个多月,他才渐渐康复。
崔敏悫在地狱翻检过生死簿,知道长大从政官做刺史。经过生死大劫,他天不怕地不怕,经常戏侮鬼神。鬼神反而怯他。崔敏悫做徐州刺史后,胆子贼大。在府衙中,历任刺史都不敢端坐正厅。据说,这是西楚霸王项羽坐过的大殿。谁不畏惧霸王!崔敏悫才没那么多讲究。他一上任,就命洒扫庭除,坐堂理事。忽有一日,崔敏悫正端坐堂上,半空中传来一声喝叫:“我乃西楚霸王项羽也!崔敏悫何人,竟敢霸占我项某殿堂?”
崔敏悫缓缓抬起头来,望着空中,不急不慢,掷地有声地回应道:“项羽,小人哉!你生前不能西向与汉高祖争夺天下,死后竟同我崔某人争一破屋吗?而且,你死在乌江,首级传示天下,纵然尚有余威,难道崔某人还怕你不成!”经这番奚落,半空无有声息,良久,一声哀号,悠然远逝。一切复归于静寂。从此,大殿平安无事了。
衣锦碑[11]
徐州滕县人王晏,少小无赖,为盗乡里,后唐应募当了禁军,升奉国军校,参与戍守陕州。契丹入侵中原后,派将领刘愿到陕州境内烧杀抢掠。王晏认为建功立业的机会到了,遂组织敢死队,深夜攀越城墙进入府署,斩刘愿首级悬于城门,之后向后汉报功。后汉高祖刘知远提拔他任建雄节度使。后周太祖郭威即位后,考虑王晏籍贯彭城,调他任武宁军节度使,封滕国公。
王晏到任,大摆酒筵,把儿时偷窃的伙伴召集来,告诫说:“家乡一向偷盗成风,我和你们过去都曾干过。现在的新手应该都是你们的徒弟。请代我跟他们打个招呼,今后不准再干了!谁再干,我一定杀他全家。”从此,老偷金盆洗手,新偷不敢伸手,徐州地面一片平静。官民反映强烈,一致要求为王晏立衣锦碑。后王晏调安远节度使,累封韩国公。
王晏在陕州当军校时,同平陆人王兴为至交,二人妻子也以妯娌相称。王晏当韩国公后,渐渐疏远王兴。想起此事,王兴就愤愤不平。王晏夫人身患重病,久治无效。王兴放话说:“王晏夫人之病,我能医治。”王晏立即登门拜访。王兴说:“我不是真能看病,只是觉得,你当年在陕州时仅一个女人,现在妻妾成群,莫不是你待糟糠之妻薄情吧?若是把别的女人都撵滚,她的病马上能好!”王晏认为,王兴是奚落诽谤自己,事后借故把王兴夫妇杀害了。
翟军佐[12]
唐昭宗乾宁初年,梁兵攻陷徐州。翟虔举家南迁,来到广陵(今扬州)。翟虔受吴王杨行密、典右衙徐温赏识,做了军佐属。
天祐二年(905),杨行密病危,将后事托付给徐温和张颢。杨行密死后,其长子杨渥继位。杨渥挥霍无度,忌恨大臣擅权,便培植自己心腹。张颢杀掉杨渥,立杨隆演为王,并计划投靠梁太祖朱温。徐温暗地与严可求计议,秘密派翟虔除掉张颢。事后,徐温任升州刺史、淮南节度副使,翟虔升任子城使。
天祐十五年(918),朱瑾杀徐温长子徐知训,提着人头冲入王府大门。事发突然,无人阻挡。子城使翟虔立即召聚散兵,关闭大门。朱瑾越墙而出,但因院墙太高,把脚摔断,眼看难逃,又怕受辱,无奈拔剑自刎。
泰宁军节度使米志诚率领十多个骑兵赶来,询问朱瑾去向,欲助朱瑾一臂之力。翟虔谎称朱瑾被杀,促令返回营房。由于翟虔随机应变,事态很快平息。对此,杨隆演极为欣赏,以朱瑾宜陵庄赏赐。南吴建国时,又对翟虔表彰授勋,提拔他任宫城武备使,领光州刺史。
顺义四年(924),吴王杨溥巡视白沙,同徐温交谈时,把下雨说成下水。徐温询问原因。杨溥说,翟虔父亲名雨,避讳此字,业已习惯,并说宫内事翟虔说了算。徐温忌恨翟虔擅权,图谋把翟虔干掉。但是,由于吴王杨溥的庇护,一直没有如愿。翟虔后调本州军事,六十三岁卒。
咏灯诗[13]
杨行密收李昪为养子后,因其子争宠不容,又将养子转徐温收养。
时逢元宵,家家张灯结彩。徐温命养子以灯为题,吟诗一首述怀。李昪时年九岁,脑子一转,旋即出口成章,咏出一首七言绝句:“一点分明值万金,开时唯怕晚风侵。主公若也勤挑拨,敢向尊前不尽心!”小小年纪,竟然志不在小,不类寻常小儿。徐温遂对养子高看一眼。
李昪稍大,请求养父同意,改姓徐,名知诰。
江南鲤[14]
南吴建都广陵(今扬州)。吴王杨行密死后,先是杨渥继位,为吴王。后张颢杀杨渥,扶杨隆演为王。徐温专政,为升州(今南京)刺史。天祐十二年(915),徐温受封齐国公,兼两浙招讨使,镇守润州(今镇江),属地有升州、润州、宣州、常州、池州、黄州等地。
徐知诰因功任升州刺史。他爱好文学,勤于政事,体察民情,口碑甚佳。徐温听说后,从润州到升州视察,看到城池修缮一新,府署中外肃整,一切有条有理,便决定在升州修建大都督府,并于天祐十四年(917)迁治升州。为了牢牢掌握朝中大权,他让儿子徐知训到广陵辅佐吴王,把徐知诰调到润州,由自己遥控指挥。可惜,人算不如天算。这反倒成全了徐知诰。
升州的百姓留恋徐知诰,但迫于徐温权势,也不敢公开对抗。徐知诰内心不愿去润州,想改任宣州,而养父又拒不答应。谋士宋齐邱奉劝知诰说:“历史上,项羽违背‘先入关者王之’约定,封刘邦做汉中王。当时,人们都认为并非重用,只有萧何高兴。萧何认为,任职中有‘天汉’二字,是个好兆头。今天,你得到润州。润州又名京口。京口者,京都之门也。好兆头,大吉利,机不可失!而且京口同广陵(今扬州)一江之隔,徐知训又是糊涂蛋,一帮旧臣老将不服其管,早晚会出乱子。一旦有事,你过江就到。如此好地方,你不去,却要求去宣城山窝,是否因小失大?”徐知诰茅塞顿开,握住宋齐邱的手,连连说:“先生说得太好了!如不是你,我几乎错失良机!”当天就走马上任,到了润州。
不久,徐知训为朱瑾所杀,广陵大乱。徐知诰闻风而动,连夜挥师过江,兵不血刃,稳定了政局,自号政事仆射,顺理成章地接替徐知训,掌握了朝中大权。徐温认为知诰不过是养子,不想大权旁落,便暗中操作,派另一个儿子徐知询去广陵主政。危急关头,宋齐邱深夜召集术者刘通微商议。二人对坐许久,苦无良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鼓声。刘通微一甩袖子,跳跃而起,叫道:“好了!事情有变,转机来了!主公政事仆射的位子稳如泰山。算计主公者将大祸临头了。你听,这鼓声,分明是一位大人物完蛋了!”拂晓,传来消息,徐温猝死。这样,吴国军政大权就牢牢地被徐知诰掌控了。
之前,江南民间盛传着“江南鲤鱼飞上天”的流言。到徐知诰主政,恢复李姓,建立南唐,人们才悟到,这“江南鲤(李)鱼”原来应到李昪身上了!
延宾亭[15]
徐知诰主政南吴,礼贤下士,生活朴素,不尚奢华,宽刑勤政,不论白天黒夜,埋头处理政事。对宿将老臣,他待以高官厚禄,扬其所长。朝中上下,一致赞誉之声。
为招揽人才,徐知诰建延宾亭,接待四面八方人才。凡北来的贤达之士,他谦卑恭敬,都亲自接见,并对献计献策、言之有理者言听计从,马上就办。所以,人才乐为所用,个个尽力。
连年兴利除害,吴国政通人和。徐知诰威信与日俱增。文人沈彬献幅山水画,题诗称道:“须知手笔安排定,不怕山河整顿难。”诗人范志嵩赋《咏月诗》赞颂:“徐徐东海出,渐渐到亨衢。此夜一轮满,清光何处无。”
徐知诰看到民心所向,条件渐臻成熟,遂恢复李姓,建立南唐。朝野上下一致认为,顺理成章,正该如此。朝代更替,平稳过渡。这在中国历史上确属罕见。
慎言战[16]
李昪常说:“百姓皆父母所生,安用争城广地,使之肝脑异处、膏涂草野?”他执掌吴国大权十多年,只发生一次同越国的战争。
南唐初期,国土辽阔,兵力强盛,足可雄视天下。谋臣猛将一个个摩拳擦掌,想打响统一战争,干一番事业。一次宴会上,有人重提此事,李昪却不以为然。他严肃告诫说:“知足免辱,这是至理名言。擅动刀枪,搞不好会身败名裂。这是前贤先哲告诫后人的箴言。大家要一起践行。”
越国钱塘大火,越王宫室被烧得净光。南唐大司徒宋齐邱献策道:“越国同我们唇齿相连。我们对越国有大恩。但是,越人太不地道,竟背叛朋友,在边境挑衅滋事。今天,越国发生火灾。我们早上出兵,晚上就可占领越国都城,莫失良机啊!不然,后患无穷。”
李昪一听此言,气得脸色顿变,沉思良久,语重心长地说:“吴越两国虽有疆界之分,但百姓都是一样的。国人各为其主,这不难理解。假如乘人之危,横加屠戮,于心何忍!而且,自古以来,有道之国皆救灾睦邻。至于说为子孙打天下,哪能管那么多呢?一切须看天意。不论如何,我不愿穷兵黩武打天下。先生慎勿再言。”
事后,李昪还专门派人赴越国慰问,赠送金钱、粮食和绸缎之类,救援车辆源源不断。
晚年,李昪又告诫儿子李璟说:“宫中储藏兵器、金钱、财物,价值七百多万。我死后,你要同邻国好好相处,保住李家江山,千万不能步隋炀帝后尘。如果自恃强大,对邻国动武,那是自取灭亡。”
当时,南唐中外休兵,男耕女织,百姓安康,文化焕彩,一片兴旺发达景象。
母猴鉴[17]
一次,李煜到大理寺审理案件,发现押着一名女犯。此犯本应斩首,因怀身孕,缓期执行,结果,在狱中生下一对双胞胎。
缓刑期限到了,要不要斩杀女犯?李煜踌躇再三,难做决断。犹豫间,他猛然想起一件事:前几天,他去青龙山打猎,网捕到一只母猴。母猴见人,纳头便拜,并用爪子指指肚子。后主虽不明意思,但还是吩咐守林人尽心看护。没想到,这只母猴当晚就生下两只可爱的猴仔。
母猴同女犯一样,都生下一双儿女。这触发李煜恻隐之心和好生之德。他当机立断,刀下留人,免去女犯死刑,改为流放。
哭周后[18]
李后主皇后周氏,小字娥皇,养育三子,个个眉清目秀,异常聪明,尤其小儿李仲宣,更受母亲疼爱。
周后患病卧床时,小仲宣刚满四岁。母亲对小儿放心不下,经常关照好生照顾他。哪知天有不测风云,小仲宣不幸暴病而亡了。噩耗传来,周后大恸,病情也加重了。后主不分早晚,无论多忙,都亲自照顾周后。凡周后服用汤药,后主都先尝过,才准端上。为照顾周后,后主多日衣不解带,食不甘味。无奈周后福浅命薄,最后还是撒手人寰,死年二十九岁。
初春时,李后主曾与周后一起,把梅树移栽瑶光殿之西。想不到,十冬腊月,梅花怒放时节,周后却殁了。后主触景生情,倍增伤感,吟诗道:“失却烟花主,东君不自知。清香更何用,犹发去年枝。”第二年,周后灵柩迁葬陵园。后主尽管形销骨立,抱病在身,还是勉强起床,拄着手杖,起草情深意切、凄苦委婉的祭辞。
李后主每逢花朝月夕,即怀念周后,并寄之于诗。“又见桐花发旧枝,一楼烟雨暮凄凄。凭阑惆怅人谁会,不觉潸然泪眼低。”“层城亡复见娇姿,佳节缠哀不自持。空有当年旧烟月,芙蓉池上哭蛾眉。”都是他怀念周后之作。
亡国词[19]
宋兵包围南唐京城时,后主李煜端坐围城,还在推敲长短句《临江仙》。词未吟妥,城就破了。人称之为亡国词。
这首词写道:“樱桃落尽春归去,蝶翻金粉双飞,子规啼月小楼西。曲琼金箔,惆怅卷金泥。门巷寂寥人去后,望残烟草凄迷。”有人见过手稿,上面圈圈点点,改得乱七八糟,字迹不甚分明。可见李后主身处危境之时,心中惴惴不安,无心写作还在硬写。吟成的末句为:“炉香闲袅凤凰儿,空持罗带,回首恨依依。”[20]
归宋后,后主怀念故国,不能释然,整日郁郁寡欢。他曾作词慨叹:“无限江山,别时容易见时难。流水落花春去也,天上人间。”一次醉酒,他牢骚满腹,挥笔题窗道:“万古到头归一死,醉乡葬地有高原。”酒醒之后,他有些后悔,但是触景生情,哀愁依旧,情不自禁地又发泄不满:“江南江北旧家乡,三十年来梦一场。”真是应了一句古话,“亡国之音哀以思”啊!
有人把李煜的行为禀报当朝,赵匡胤说:“李煜假如以吟诗作词的工夫治理国家,怎么能做俘虏呢?”并且讥笑道:“李煜虽有文采,充其量,不过是个翰林学士罢了!”
李煜虽治国无能,但长于诗、词、书、画、音律等文学艺术,尤擅写词,诸多名句脍炙人口,被誉为“千古词帝”。
七夕情[21]
七月七,是民间传说中喜鹊架桥、牛郎织女相会的日子。李煜不愧是个情种,生在七月七,死在七月七。
宋开宝七年甲戌(974),南唐灭亡。失国后,后主常常填词,怀念故国,抒发亡国之恨。其词有“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之句,为人探得,上报朝廷,惹怒宋太宗赵光义。太平兴国三年(978)七月七日,后主李煜被赐服牵机药而死。
祭后主[22]
南唐灭亡后,翰林学士、吏部尚书徐铉随李后主归顺宋朝,担任银青光祿大夫、右散骑常侍。
李煜去世后,大宋朝廷颁诏,命令侍臣撰写一篇祭文。有人想中伤徐铉,就向朝廷建言道:“撰写此文,徐铉是最佳人选。”宋太宗首肯了。
为亡国之君撰写祭文,这可是伤透脑筋、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徐铉如贬低故主,于心不忍;颂扬后主,又恐得罪当朝。思来想去,左右两难,他流着泪水向太宗奏道:“后主是臣故主,恩义在先。陛下如容臣表达君臣之义,臣才敢奉命。”宋太宗恩准。
在祭文中,徐铉把李后主的结局归结为“历数有尽,天命有归”。文章中,不乏漂亮出彩的警句,比如:“东邻构祸,南箕扇疑,投杼致慈亲之惑,乞火无邻妇之词。始劳因垒之师,终后涂山之会。”等等。
宋太宗读罢祭文,称赞不已;看到徐铉的挽歌,更加激赏,一再称赞徐铉是忠义之人。徐铉为故主写了三首挽歌,其中一首写道:“倏忽千龄尽,冥茫万事空。青松洛阳陌,白草建康宫。道德遗文在,兴衰自古同。受恩无补报,反袂泣途穷。”
猎囚记[23]
萧县农民孟乙擅长网捕狐貉,百无一失。
有一回,他手持槊标,在旷野行走,眼看天黑了,见路旁百步远的地方有片荒坟,便走了过去。荒草胡棵中,有一条小路,好像有人刚刚走过。于是,他一步一步试着,蹚了进去。由于心里不踏实,他一边慢慢前行,一边用槊标不停地在草中划拉。忽然,槊标被拽住了。孟乙头发顿时竖起,胆战心惊地问:“你是人是鬼?是怪是魅?为啥拽我槊标?”黑暗中,有人低声回答:“我是人。”孟乙叫道:“是人,你就出来!”那人战战兢兢地站起来,十分诚恳地说:“我姓李,昨天偷东西被逮,上了木枷,关进兖州军候狱,被打得遍体鳞伤。我实在受不了,才伺机越狱逃出,藏在这里。是死是活,你看着办吧!我认倒霉就是了。”孟乙可怜对方,二话没说,趁着天黑,把他带回家中,管吃管住,白天把客人藏在夹壁墙里。后来,官府发布特赦令,孟乙才让他返回家乡。
孟乙擅长打猎,只要看到飞禽走兽,十拿十稳,准能逮住,唯独这次,猎到一名越狱犯,担着风险,带家养着,做了一回赔本营生。
注释:
[1]此文据张齐贤《洛阳缙绅旧闻记》(湖南人民出版社1985年10月出版《宋人传奇选》)之《梁太祖》、宋代委心子撰《新编分门古今类事》之第二十卷《荀鹤恶念》(出自《缙绅旧闻记》)等文献资料整理。
[2]此文据苏轼著《东坡志林》(江苏广陵古籍刻印社1995年5月出版《笔记小说大观》第三册)卷七整理。
[3]此文据张齐贤《洛阳缙绅旧闻记》(湖南人民出版社1985年10月出版《宋人传奇选》)之《梁太祖》一文整理。
[4]此文据宋代李昉等编《太平广记》(上海古籍出版社1990年12月出版)之卷一百四十四《庞从》(出自《玉堂闲话》)整理。
[5]此文据宋洪迈著《容斋续笔》(中国世界语出版社1995年10月出版)卷六《朱温三事》等文献整理。
[6]此文据宋朝罗大经著《鹤林玉露》(江苏广陵古籍刻印社1995年5月出版《笔记小说大观》第三册)卷十二整理。
[7]此文据宋德麟著《侯鲭录》(江苏广陵古籍刻印社1995年5月出版《笔记小说大观》第四册)卷四整理。
[8]此文据明代冯梦龙编《增补智囊补》(江苏广陵古籍刻印社1995年5月出版《笔记小说大观》第十五册)卷二十六《邹仆妻》整理。
[9]此文据宋代李昉等编《太平广记》(上海古籍出版社1990年12月出版)卷一百二十《张裨》(出自《还冤记》)整理。
[10]此文据宋代李昉等编《太平广记》(上海古籍出版社1990年12月出版)之卷三百一《崔敏悫》(出自《广异记》)整理。
[11]此文据清代徐士銮著《宋艳》(江苏广陵古籍刻印社1995年5月出版《笔记小说大观》第十四册)卷九《残暴》、清代道光二十六年《滕县志》卷三等文献资料整理。
[12]此文据宋朝路振撰《九国志》(江苏广陵古籍刻印社1995年5月出版《笔记小说大观》第五册)卷二《翟虔》、卷三《徐温》整理。
[13]此文据清褚人获著《坚瓠集》(江苏广陵古籍刻印社1995年5月出版《笔记小说大观》第七册)八集卷三《李昪咏灯》整理。
[14]此文南唐钓矶闻客著《钓矶立谈》(江苏广陵古籍刻印社1995年5月出版《笔记小说大观》第五册)整理。
[15]此文据南唐钓矶闻客著《钓矶立谈》(江苏广陵古籍刻印社1995年5月出版《笔记小说大观》第五册)整理。
[16]此文据南唐钓矶闻客著《钓矶立谈》(江苏广陵古籍刻印社1995年5月出版《笔记小说大观》第五册)整理。
[17]此文据清代徐谦著《物犹如此》(中国庐山净土宗文化研究学会2012年编印《物犹如此白话选》)之《狙指腹》(出自《湘山野录》)整理。
[18]此文据明代冯梦龙《情史》(岳麓书社1986年9月出版)卷十三之《南唐昭惠后》整理。
[19]此文据清代张培仁著《妙香室丛话》(江苏广陵古籍刻印社1995年5月出版《笔记小说大观》第九册)卷八《南唐轶事》、委心子《新编分门古今类事》(中华书局1987年7月出版)第十三卷之《后主古诗》(出自《翰苑名谈》并《诗话》)整理。
[20]《希通录》《东坡志林》亦记有李后主的去国之词,与此不同:“二十余年家国,数千里地河山,凤阙龙楼连霄汉。银树琼枝作烟萝,几曾惯干戈?一旦归为臣虏,沈腰潘鬓消磨。最是苍黄辞庙日,教坊犹奏别离歌,挥泪对宫娥。”
[21]此文据清褚人获著《坚瓠广集》(江苏广陵古籍刻印社1995年5月出版《笔记小说大观》第七册)卷一《李后主转世》《李钱二王生卒》整理。
[22]此文据清代张培仁著《妙香室丛话》(江苏广陵古籍刻印社1995年5月出版《笔记小说大观》第九册)卷八《李后主神道碑》整理。
[23]此文据宋代李昉等编《太平广记》(上海古籍出版社1990年12月出版)之卷五百《孟乙》(出自《玉堂闲话》)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