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兰香拿起了刀子一下子跑到她哥哥的面前,一刀下去之后,解梦魇的血居然像喷泉一般洒了近一米高。
谢还城看着这一切,没有说话。
姬天子倒是瞪大了眼睛说:“这效果跟我出手也差不多啊,不会死啊?”
“不会。”解兰香说道。
“肯定会死!别听那个废物胡扯!”人群中不知是谁大声说道,之后又是一大群人的哄笑。
“你们这群变态!”姬天子听得怒火中烧,就要冲上去打人,谢还城一把拉住了他,说:“先看看,等下实在不行,你就带他去找别的医生。”
解兰香戴上了面具之后,在众人眼下挥刀治疗也毫不手软。
在被放了一些血之后,解梦魇居然也清醒了起来,他半昏半睡地看了解兰香一眼,似乎仍不相信眼前的一切,于是他喃喃地问道:“妹妹?”
解兰香犹豫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说了声:“嗯。”
解梦魇突然放声哭了起来,他哭着说道:“真的是你吗?妹妹!我是不是已经死了?”
“你没死。”解兰香说道,“我不会让你死的。”
之后她又开了一些药拜托姬天子去取,取了之后又混合起来喂解梦魇吃了下去,没多久之后解梦魇就在众目睽睽之下清醒了过来,虽然仍有些虚弱,但看起来少不会再有生命之忧了。
那群围观的人没有了哄笑,反而是窃窃私语起来。
“干得不错嘛。”姬天子看着解兰香说道,“刚不是说你自己很没用嘛,怎么能治好你哥?”
“不是的。”解兰香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是镇长给我的黄金一号面具的鼓励,是镇长的力量。”
“哼,面具?”姬天子说着,一伸手就扯下了解兰香脸上的面具。
解兰香愣了一下,马上就想低下头,姬天子却强行捏住了她的脸,拿着那个面具放在她眼前说道:“你看,面具是本大王临时做的。能治就能治,哪是什么面具的力量,面具怎么会有救人的力量啊?”
解兰香眼也不眨的盯着那面具看,她的视线里也只剩下了眼前的这个面具,那些围观的众人仿佛都不存在的一般。面具确实是姬天子临时做的,而且是照着她的脸做的。那个面具精致无比,毫发毕现,连她的眉毛,她皮肤上的纹路都一模一样,只是闪着金属的光泽,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解兰香看着那面具突然号啕大哭了起来,她都忘记了自己有多少年没有见过自己的脸了。解梦魇一听到妹妹的哭声,挣扎着扑过来想要抱紧她,解梦魇声嘶力竭地吼道:“妹妹!妹妹不要怕!哥哥会保护你的!我会成为药神!我就是未来的药神!人们都要景仰我!我不会让她们欺负你的!爹!爹!你在哪?你去哪?”
所有人都静静地听着解梦魇的喊声,他确实是还没有清醒,不知是看到了什么幻觉。他的父亲,沽名钓誉的药神解神伤已死去多年。他在临死时也只念着,凶手是苦虚。在当年就只遗留下了他们兄妹俩,不断地有邻家的小孩欺负他们。
解兰香一把抱住了自己的哥哥,她想起了小时候在家门口,在那条青色的石板路上,那些小孩欺负她的时候,她的哥哥就是像一头野兽一般,拼命地抱紧着她。这么多年过去,她都快忘了兄长那个温暖可靠的怀抱,那个像是父亲一样的肩膀。
也就是那个时候,他发誓一定要成为一个英雄,照顾她,让她好好的,像普通的小女孩那样过一辈子,不要太自卑。而从那之后,他一直在努力。他说他要做一种人吃了就可以变得有自信不再害怕会相信自己的药。
他一直在努力。
他想要做出那种和她约定好的药,每一天都在努力,为此做贼行骗。他想过用文字去振奋人心,他也找到了文字激励人最好的方法,但却是走上了歪路。他觉得如果能够用一个英雄的形象就能激励别人的精神,但却因此导致镇上的臭鸡蛋和烂番茄销路很好。
他所做的一切只能换来别人的嘲笑。他一直告诉自己他是个天才,以此来激励自己。
他已经撑得太久太久,久得人们可能都已经忘了。在那浮夸的外表之下,每一个人都会有恐惧。所有人都忘了,解梦魇也会有恐惧,他也会有梦魇,只是他只想救赎妹妹,而他自己的梦魇无人救赎。可是解兰香今天才发现,原来她早已将哥哥的努力忘记了,忘记得太久太久。
直到今天,看着哥哥需要自己,她才想起来她是可以解救哥哥的解兰香,而不是只能当向导赎罪的废物。解兰香抱着哥哥,眼泪无言地淌着。没有人知道,如果心酸都可以汇聚出来,那他们的眼泪早已流成洪流,化作无边大海。
就在这时,刚刚被解梦魇吓到的那个女孩,突然走了过来,她操着一口外地口音问解兰香说:“您好,您会治病吗?我家的猪病了,你能帮我治治吗?”
“猪?”解兰香有些犹豫地说,“我只懂一点点。”
“没事,你试试看吧。”那个女孩子说,“找了很多医生都治不好,这次本想去找另一个名医看看,但他收的药费太贵,我也在犹豫。刚看你这么厉害,所以想让你帮帮忙。”
“好吧。”解兰香的心里还有点忐忑,她从五岁开始学医,发誓要替父亲创出药神的名堂。但自从她尝试医治别人开始,所有医过的人全都死于非命。年轻的她受不了那么大的挫折,她发现自己的双手像父亲一样染满了鲜血,所幸镇长帮助了她,给了她活下去的希望。
直到今天,她的人生中才迎来了第一束曙光。
那些黑暗太久太久,久到她都快忘了,这世上的一切都会有尽头。
听了那个女孩详细说了猪的病况,又经过一番探究,解兰香很肯定地告诉那个女孩,猪是被寄生虫感染了。之后解兰香又拿起那把刀给猪动了一个小手术之后居然真的手到病除,那只猪立刻活蹦乱跳了起来。于是又有更多的人把有着疑难杂症的家畜送来给她看,结果都被解兰香一一救治,药到病除。甚至有一个年老的乞丐也来找她帮忙,结果也是妙手回春。
在整个救治的过程当中,解兰香的眼泪一直在流,止也止不住。
从出生开始,她的一生就像被囚禁在没有人烟最荒芜的岛上,直到这一刻才稍微能看到岸边码头的光芒。
解梦魇一直在旁边看着他,虚弱的他没有睡,也没有离开。他也在流着眼泪,然后一直在喃喃地重复着:“妹妹加油,妹妹加油。”
“这个世界只剩我们俩了。”他恍惚地用几乎微不可闻的声音说道。
“这不挺厉害的嘛,还说没有用,明显骗人的嘛。难道你是不想给谢还城治病?这家伙不坏啊。”姬天子瞪着解兰香说,“你顺便把我手下的病也给治了得了,他吃了那个散去内力的药,体内的内力聚不起来。”
“嗯。”解兰香仍流着眼泪,但却破涕为笑,她说,“我一定会尽力的。”
“散去内力的药是父亲最后配的药,我不是很熟,可能会有点麻烦。”解兰香说道。
“嗯,我最不怕的就是麻烦。”姬天子说,“不过你医术不是还行嘛,不如去开个药店什么的,省得一直当向导也浪费嘛。想来有外乡人慕名来找解神伤的时候,你说那些话自己也说得痛苦吧。到时别人就能直接去找你了啦。”
“嗯。”解兰香点了点头说,“我要去跟镇长说说这件事。”
在解神伤死去之后,解兰香兄妹的生活十分不易,两个无法靠自己的力量生活的小孩,带着这镇上所有人的厌恶和反感。如果不是镇长莫乐山养活他们,他们估计早就死在了街头。
虽然兄长偏执于去制作他所想的那种药,但解兰香更能了解莫乐山的苦心。在她开始学医之后,他找了许多家畜之类的动物给她医治做实验,在发现她有高职者的天赋之后,莫乐山又找来许多高职者的入门功法来让她学习。
只是那些年,解兰香像是被噩梦缠身。她所救治的那些家畜无一例外全部死去,而无论莫乐山给她找来多少功法,她全都无法入门。即使在最后,解兰香连自己都不再相信自己时,莫乐山仍想办法让她找到活下去的价值。他给了她一个面具,给了她一份工作。
对解兰香而言,莫乐山简直是再生父母,她如今终于可以为这个镇上的人做些贡献,找到自己的生存价值。她当然要告诉莫乐山,并且得到他的祝福。
当知道了解兰香今天的事情之后,莫乐山的开心也溢于言表,就如同解兰香所想过的那样,莫乐山又再次在家里开了晚宴,姬天子他们也是受邀的人。莫乐山的妻子看着丈夫那一整晚笑得见牙不见眼的样子,跟大伙说,之前也只有生了孩子的时候,莫乐山才这么开心。
解兰香感动得痛哭流涕对着莫乐山倒头便拜。这个男人确实是她的再生父母,而更不容易的是他是全镇的再生父母。只是那过于庞大的爱,她无以为报。
这一晚所有人都喝得很高兴,姬天子和谢还城也喝得很多,因为他们突然又看到了恢复内力的希望。所以一直喝到深夜回房的时候,姬天子和谢还城几乎都醉了,一回房俩人就都迫不及待的上床睡下了。
也就是在他们睡下后不久,有两个高职者几乎同时进入了他们的房间。
到了床边,两个夜袭的高职者都行动迅速而敏捷。
他们几乎同时手起刀落。
这里是莫乐山的府邸,整个黄金镇防守最严密的地方,根本不会有人想到在这里会有人夜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