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师傅童渊的离开,孔恒虽然也还是如以往一样苦练武学,但总归是在兵法上分去了一些时间,没有了以往的效率。
今日,孔恒练完武艺,有些心神不宁,所幸不再去看书,上街去散散心。
这些日子,孔融见孔恒每日苦读兵书、勤奋的练武,也不出去,想要劝他,却也不知从何说起。今日见孔恒出门,自然不会拦着。
虽然此时的洛阳并不如文景之治下的长安繁华;虽然此时的洛阳处于大汉末年战乱即将爆发的前夕;但这并不能影响洛阳的繁华。
洛阳自东周时期就是华夏王朝的都城,有着悠久的历史和丰厚的文化底蕴。
孔恒走在洛阳的街道上,看着洛阳的繁华,心里惊叹不已,若不是这是战乱即将爆发的前夕,那么这所古都会绽放出多大的能量。
街道两边是茶楼,酒馆,当铺,作坊。街道两旁的空地上还有不少张着大伞的小商贩。伴随着小贩的叫卖声,以及与顾客之间的讲价还价;甚至于在这条东西两边的街道上,行人不断:有挑担赶路的,有驾牛车送货的,有赶着毛驴拉货车的,也有驾着马车缓缓前行的,等等,各种各样的人都有。
远处,以高大的城楼为中心,两边的屋宇鳞次栉比,有茶坊、酒肆、客栈、肉铺、庙宇、公廨等等。?茶坊里、酒肆里,包括客栈、肉铺都是有不少的人进进出出。
孔恒一直就这么静静地在街上走着,什么都没做,只是面露微笑,静静的看着这一切。他知道,这是最后的宁静了,想要再看到这样的景象不知道还要等多久。
算算时间,此时已经是光和五年,也即是公元182年年末,还有一年余的时间,黄巾起义就会爆发,到时候,这个国家乃至这个社会,也就再没有什么平静的生活可言了。
到时候,有知道会有多少家庭家破人亡、妻离子散。唉,无论兴衰,苦的都是百姓。想到这里,孔恒不觉想起元朝名臣张养浩的《山坡羊·潼关怀古》:
峰峦如聚,波涛如怒,山河表里潼关路。
望西都,意踟蹰,伤心秦汉经行处,宫阙万间都做了土。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不知不觉间,时光老去,太阳已经渐渐西行,孔恒早已感觉到饥肠辘辘,也不准备回去,便一边走着,一边寻找着合适的酒肆吃点食物。
不远处一座酒楼之中,一雅间内有几人正在吃酒,屋内尚有几个娇嫩女子作陪。
突然,其中一人指着街上以弱冠男子笑道:“啧啧,这不是前段时间被人狠揍一顿,又丢了记忆的孔呆子么?还敢这么上街啊,不知道会不会再被人堵着打一顿呢!”
众人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孔恒正在街道上走着,四处张望,不知在寻找着什么。
又一男子略加思索,劝道:“公路,人多嘴杂,且慎言……”
“呵呵,袁本初,你不过一婢女所生的贱种,你有什么资格管我!”
“你……”袁绍面色铁青的怒视着袁术,但却找不到任何反驳的勇气。他袁本初乃是庶出,在家族中的地位远远比不上眼前这位正室嫡出的袁公路,这是不可改变的事实。但是,袁绍从心底发誓,袁公路,迟早有一天,我会成为袁氏一族的表率,将你狠狠踩在脚下。
袁术本性猖狂无比,看着怒视自己的袁绍,正待说话,只听又一人道:“本初,公路,给我个面子,咱们到此打住。在这里,咱们只谈风月,不谈其他。”
闻言,袁绍、袁术也不再说话,默默地坐下喝酒。
这就是“宁我负天下人,休教天下人负我”的奸雄曹操,不过此时的他仍是那个一腔热血的少年,立志为大汉征西将军,为汉室开疆扩土呢。
洛阳的繁华不仅仅体现在经济上的繁华,也是政治上的体现,更是一种文化的象征,他更是一个国家兴盛衰亡的象征。
处于这么一个时代,洛阳确实是已经走到的属于它的终点。
孔恒心里一团乱麻,这就是这个时代的洛阳,这就是这个时代的民众吗?灾难即将到来,现在已经到了战争的边缘却浑然不知。
黄巾起义即将爆发,而他孔恒又给何去何从?究竟是该阻止,还是该参与其中?
孔恒很清楚这场战争会持续多长时间,而后中国又会陷入怎样的黑暗,那是“五胡乱华”,汉人几乎被屠戮一空。如果时间依然如前世一样滚动,他来到这个时代就没有任何意义。
如果说历史是无法改变的,那么他算什么,历史上可没有他这个人存在的。所以,从他到来的那一刻起,这个世界的历史就已经发生了改变。
那么,他不会再局限于历史,因为他孔恒才是历史的创造者。
想明白了的孔恒,准备回家了。
回头望了望街道,他忽然发现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就是他根本不认识路啊,即使是前世的他也很少来洛阳,更何况这是古代东汉末年的洛阳城。
就这样默默地走着,走进一家酒肆,点了份主食,要了个小菜吃了起来。
忽然旁边有人谈道,最近听说那天下闻名的大儒蔡伯喈要回来了!
是啊,听父亲说过,前段时间在朝堂上有人举荐了蔡邕蔡伯喈,听说朝廷要起复他了!
旁边又有一人道,诸位慎言,此处人多嘴杂,流传出去,恐有祸事。
闻言,众人都住了嘴,不再说关于朝堂的话。
蔡伯喈要回来了?那感情好啊!蔡伯喈回来,那么蔡文姬也定然会出现在洛阳。
孔恒前世很喜欢读三国演义,也因此读了很多关于三国历史的书籍,对蔡文姬一生凄惨的命运感到悲哀。蔡文姬一代才女,一生三嫁,曾流落匈奴十二年,虽被曹操接回,却从此母子分离,忍受相思之苦。
孔恒前世就曾想,若有朝一日,自己有能力有机会改变蔡文姬的命运,就绝对要让这一代才女一生幸福安康。
时间过得很快,等孔恒回过神来的时候,就发现太阳已经快要日落西山了。
突然,孔恒一拍大腿,似乎想到了什么,苦笑,我去,都怪我这半年来都没怎么出过门,这下可好,连回家的路都不知道怎么走的。而且,现在大街上几乎就没什么人了,根本没办法找人问啊。
愣愣的,有些发傻,孔恒被这么一个困难给拦住了。
不远处,有一个身影在紧紧地注视着孔恒,生怕他再次走丢。见孔恒紧皱眉头,心下疑惑,公子这是怎么了?这么晚了还不回家?不会是迷路,不知道怎么往家走吧!?那我要不要现身呢,老爷可是吩咐了,不要让他发现的啊。
半响,那人见孔恒双手托起下颚趴在桌子上,一动不动的。心下担忧,心神一转,面带微笑,随即从藏身处走出,向孔恒而来。
“公子,您怎么了?”
“原来是夏叔叔,你怎么在这啊?”这是孔融比较亲信的一个下人夏东海,办事有脑子,很得孔融欣赏。
“呃……小人奉老爷之命出来办事,正要回府!看见公子在这,就过来见过公子,公子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孔恒闻言,心下暗笑,想到有人带路回府,便轻松了许多,道:“也没什么事,就是有些个无聊罢了!……”
“算了,不说了,我们回府吧!”说完,便当先走出酒肆。
夏东海微微一笑,也不再说什么,在一路上陪孔恒聊天解闷中回府去了。
时光匆匆,转眼间又是半月将去,孔恒每日习练武艺,却是进步缓慢,倒是兵书读了不少。
蔡邕带着家眷于两日之前抵达洛阳,随即朝廷被授予太史丞一职,负责天文的观测与历法的推算,属于不受重用的闲职。
蔡邕当初听闻朝廷召唤,本如“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般的心态来洛阳,以为会受到重用,结果却是秩比二百石的小官,难免让人心中戚戚。
想当初,蔡邕在朝堂之上直言敢谏,满腔热血,却被人挤出朝堂,更是让妻子倒在了颠簸流离之中。
至此,蔡邕也不复当年之志,一心只图修撰史书,平日里弹个琴什么的。
当今之时,皇帝昏庸,十常侍当道,与世家外戚三足鼎立,相互争权夺利,整个朝堂被弄得乌烟瘴气,多少才华之士被挡于朝堂之外。
蔡邕乃当世名士,虽居闲职,然每日访客也是络绎不绝。
这一日,孔融身着平常衣服,带着长子孔恒前来拜访蔡邕。此时孔融身为谏议大夫,但他并未以官职身份前来拜访,而是以一个后学末进人的身份来拜见长辈。
孔融等人来到蔡邕府邸的时候,门房通报,蔡邕亲自出来迎接,蔡邕亦是未着官服,只一身平常衣服。对于孔氏子孙的孔融,蔡邕亲自出来迎接可谓是给足了面子。
一番交流之后,孔融说明了來意,想要让孔恒拜其为师。考较之后,蔡邕欣然接受,收孔恒为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