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知道安笙在心中默念的是什么,在众人的视角里只能瞧见那对血瞳已经翻涌出了血雾,而他的手指对准的则是被碧绿光晕保护的那两个亡种。
被周围各色神通影响的气场随安笙的动作静止,飞沙走石皆是停滞在了半空中,唯有那层血雾缭绕。
龍冥疲惫的眼角以接近闭合,但下一刻却又陡然以一种不可思议的角度睁开,转身看向安笙的眼神变得不可思议。
黑白使魔同样感应到了什么,心脏在时间静止的一瞬间骤停,一股极其恐怖的威亚刚刚略过了他们。
只见贴近紫玉安的那个亡种头上忽然出现了一个强大到不可思议的力场,接连被撕裂开的不止有空气和碧绿色的光晕,连带着天空中琴宁的左眼也被削开了一半。
那是一道夹杂着龙鸣的攻击,自天空的某处降落,带着天神裁决恶魔之时的冷酷,生灵在此中脆弱的犹如断根的落叶。
那个亡种连尸体都没能留下,令人战栗的威亚仅一招便把他打成了一摊烂泥,四溅的鲜血落在嘴角仍挂着惨笑的紫玉安身上,呆滞的神情像极了风干的死尸。
场面陷入了极端的安静,那个亡种脚下的地面像里凹陷了半个人的高度,犹如岩浆一般的烙红碎纹一直延伸到了黑发使魔的脚下。
幽骨控制不住的颤抖,他的眼神呆滞,还是鼻腔长时间未能呼吸的不适感把他拉回了现实。
冷汗如雨般自脑门下落,黑白使魔也同样在颤抖,那股力量刚刚略过了他们,但威慑力却永远的留在了他们心中。
“紫家千年的传承中史无前例的天才,这才是真正的命运之子。”
琴宁的声音同样不平静,她幻化出的眼睛被安笙那一下毁掉了半只,可她却没有能力修复。
被那种力量毁灭过的东西,从一开始就被剥夺了复生的权力。
“这应该是紫阳使用王权的极限了,主宰生命的感觉如何?”
璃的声音已经差不多恢复如初了,询问安笙的声音带点试探,也有些细微的关怀。
“这可一点...都不像是我能使用两次的力量,呼呼。”
安笙有些脱力的半跪在地上,这是他接管紫阳身体以后除了最开始那次之外第二次有了“疲惫感”。
能让他这个不相关的灵魂都感应到身体的虚弱,难以想象让紫阳自己来会付出怎样的代价。
同样受伤的还有刚刚伸出去的那个手臂,无数如同刀割的伤口显现,仅一息便让他变得血淋淋的。
龍冥难以置信的看着自己身边的安笙做出的一切,他头上的碧绿光晕已经消失了,这不是梦。
堪堪维持着人形的躯壳正在一片片崩碎,那个肉囊也在鼓胀间撑破他的身体,没人知道他此刻的想法。
“这不可能...就算是赤都都不能马上毁掉这个结界,这是来自虚无的...”
他喃喃间身体不断的抽搐,同样抽搐的还有倒地吐血的紫玉安。
他胸腔里的黑火在最后熄灭的一瞬间再度复燃,火势整个把他给包裹了进去。
“这不可能!!!”
凄厉的鬼音自龍冥口中响起,它仰头凶蛮的冲着天空咆哮,不甘的情绪响彻了整块山脉。
他的一只手已经被那团血固定住了,但他转头伸手竟不惜扯掉那只手也要杀死安笙。
但他再也没有机会了。
黑色的光柱不带丝毫预兆的下落,没了碧绿光晕的守护,这黑柱的力量也同样不亚于安笙的君临。
黑火无声的焚烧着这个被当成棋子的男人,可他却发疯的大笑,被烧焦的手臂挣扎着越出黑柱的范围想抓住安笙的脸,却在最后临近的时候被后者一手甩开,只剩一个滚落在地上的焦影。
黑色的死神终归是带走了龍冥曾存在与世间的证明,这个实力不亚于十二使魔的男人终归以这般憋屈的方式坠入了轮回。
琴宁仅剩的眼睛扫过周围那些蠢蠢欲动的血影,她再未开口,但那些人都知道她想说什么。
今天发生的事会随同他们进入坟墓永久的封闭,没有人想过要泄露更多的细节。
如果说之前是因为惧怕琴宁,那现在他们更畏惧的是安笙。
这个还未满二十的魔君少主,仅一击便击穿了那层坚不可破的碧绿光晕,甚至连防御时间也没有。
此子未来必是新一任的魔君,甚至可能会是亡种历史里最强大的魔君,谁会没事招惹他?
“还没完呢,龍冥死透了,但是跟你一起参与赌局的另一个人也被他召唤出来了。”
璃再度开口,安笙也咬牙起身抓着受伤的手臂朝黑白使魔靠近。
他得跟龍冥的尸体再隔开十五尺,这样才有机会使出第二次君临应对接下来的局面。
黑白使魔回过神来,上前一步把安笙护在了身后,但又莫名觉得怪怪的。
按少主刚刚的表现来讲...他俩很明显打不过他。
琴宁也注意到了安笙的动作,但她除了震慑周围那些人之外也没办法再做什么。
龍冥没有猜错,她确实受了重伤,使用完三次赤都的力量,就连这眼睛的幻象她都很难维持了。
“啊啊啊啊啊!!!我不甘心啊!”
五公子的眼眶被那黑火烧的只剩俩个窟窿了,人鬼不分的模样让人想像不出过去他也是魔君之子之一。
但这一切都是徒劳的,黑火终归是彻底吞掉了他,现在在他们面前的只有一个几近熄灭的火花。
“手臂...”
安笙的血瞳忽然再一次刺痛,他看到了灰烬背后的那只手臂,有魔君血脉的保护,它还仍保持着被缠绕的姿势。
黑发使魔听到了安笙的提醒,快速贴近那手臂想毁掉它。
为了一击必杀,他甚至隐蔽的开启了一些禁咒,尽管这么做会让身体遭到反噬,但他也管不了这么多了。
至少得在魔君回来的时候留点自己的功绩,不然被扣上保护不周的名头自己就死定了。
但他的身躯尚且没贴近那块黑色的圆圈便被逼了回来,看那痛苦的神情像是遭受了什么可怕的东西。
这场袭杀还远远未曾结束,黑夜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