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半空中的欧辰,都感觉到了空气中弥漫的杀意。“刘忻,小心!”欧辰大吼一声,他之前见识过双儿的功力,恐怕如今只会比刘忻更强。
一直处于防御状态的刘忻,马上明白了双儿的意图,他飞身扑过去,挡在安全绳之前,红绸布毫不留情地打在了刘忻的身上,刘忻噗地一声,直接倒在了地上,一口鲜血自他口中喷射而出,安全绳上,瞬间被染上了一抹艳丽的红。
下面的欧辰也看到了这个情景,刘忻的小半个身子已然在悬崖之外,血顺着他的指尖一滴一滴地落下来,打在欧辰的脸上,“双儿!不要做让你后悔的事情!”
欧辰用尽最后的力气大声地吼叫着,他的仰着头,双眼已经变的猩红,这个集青山都为他的吼声而震颤。
双儿低下头看着飘荡在半空中的欧辰,嘴角扬起一个微笑,“欧辰,你别着急,等我解决了刘忻,就来找你!”双儿语气中的狠厉让欧辰不禁浑身一震,他瞪大眼睛,直愣愣地看向双儿,心中有一股恐惧感油然而生。
崖底的小艺只能看到若隐若现的一抹红影,直到她听到了欧辰的叫声,才隐约猜出来了个七七八八。双儿从未真正地对她狠心,所以在小艺的心中对双儿始终抱有一丝希望,她一直固执地相信,之前那个善良单纯的双儿一定会回来的,可是好像事情远远地超乎了她的预料。
“双儿姐姐,我求求你,不要!不要啊!”小艺微弱的声音从崖底飘了上来,传到双儿耳中,只剩下了不要二字,但小艺的这两个字,给双儿带来的震动要比欧辰的那句话还大些,她转回头看着眼前依旧匍匐在地的刘忻,蹙起了秀眉,刘忻血迹斑斑的面容,刺伤了双儿的眼睛。
这个人是她的爱人,是她此生最爱的人啊,而他此时竟显得如此狼狈不堪,一股凄凉之情慢慢地爬到了双儿的心头,她一步一步地走到刘忻的身边,他的血和她红色的鞋子瞬间融为了一体。
现在的刘忻正处在半昏迷的状态,双儿没有想到他竟然会如此不堪一击,不过刚才那一下,她确实用了十足的力。刘忻的身侧便是悬崖,现在只要双儿轻轻地抬一抬腿,刘忻这个人就要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而且是以最惨烈的死法,注定是血肉模糊。
“双儿,你不要被蒙蔽了,刘忻真的是爱你的!”除了嘶吼,欧辰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强烈的无力感将欧辰紧紧地包围着,他想救刘忻,但是却束手无策,是他无能,是他拖累了刘忻。
“你少说两句,或许我还能放过他!”双儿扬声说着,蓦的笑了起来。她不再理会欧辰,慢慢地蹲下身子,向刘忻的身边靠了靠,伸出一根手指,在刘忻满是血痕的脸上一划,然后优雅地将带着刘忻鲜血的手指,含到了嘴里。
“人血的味道,果真不错,魔尊没有骗我。”双儿轻轻地吸允这自己的手指,仿佛沉浸在了享受当中。
“双……双儿……”刘忻艰难地睁开了眼睛,他的眼睛已经被血浸染了,眼前的人儿也变的十分模糊,“你听……我说,不要,不要伤害欧辰和小艺,我愿意以自己的死来平息你心中的怒气,请不要,不要牵连他们……”
“哼,刘忻,你果真还是一副假仁假义对的模样,就连奄奄一息对的时候都要为别人着想,可是你别忘了,你自己现在就如同我脚下的一只蚂蚁,只要我稍稍一用力,你就一命呜呼了,对了,我忘了告诉你,再集青山里死去的人,将魂飞湮灭,永生不得超生!”
双儿尖利的声音如同一道惊雷划破晴空,这话相继传到了欧辰和小艺的耳中,这将欧辰和刘忻之前的设想全都泯灭了,魂飞魄散的意思就是,只要死在集青山,就从这个世间永远地消失了。他们还曾妄想着,哪怕在阴间团聚。看来,今日一过,恐难有团聚的机会了。
“双……双儿,”刘忻缓缓地抬起手,抓住了双儿的裙摆,“我不怕魂飞湮灭,除了你,我在这世上也没有什么牵挂了,可是我想让你知道,自打我第一看到你的时候,我就在想,这姑娘要是以后能成为我的媳妇儿那该多好啊,没想到我那么幸运真的娶到了你。”
刘忻的目光似是在看着双儿,实则是看向了不知名的远方,他深深地沉浸在了回忆当中,“我走了以后,你要好好地活着,不要再与魔族为伍了,你那么单纯是斗不过它们的,或许……或许以后,你还能找到个疼爱你的人,记得,一定要好好把握他,开开心心地过日子……”
“你别以为说着这些话,我就会放过你,你以为我还是之前的双儿么?你以为我还会稀罕这些甜言蜜语么?!”双儿有些气急败坏地站了起来,使劲地跺了跺脚,厉声吼道。
“我知道……知道你今天不会放过我的,没关系,我不怪你,这都是我自找的,我没能保护好你和……我们的孩子,这就是我的报应,双……儿,你一定要开开心心地活着,永远都不要再为别人流泪了,做自己喜欢的事,做最好的自己……”
“咳,咳,咳……”伴随着一阵强烈的咳嗽声,刘忻全身开始忍不住地抽搐,双儿刚才那一下已经让他的脏腑四分五裂了,他心里清楚,就算是双儿不再动手,他今天也很难活着走出集青山了。
刘忻的咳嗽声也传到了下面,欧辰的眉头皱的更紧了,他的脖颈已经有些僵硬了,但依旧固执地仰着,时刻关注着崖顶的状况,甚至早已经忘了要继续向下滑行。
“哼,你装成这副样子,是想我可怜你么?”双儿看了看自己裙子上留下的血手印,又看了看蜷缩成一团的刘忻,脸上依旧挂着笑意,可心里竟不知为何开始难受起来。
“不……不是,我只想让你好好的而已,我可能真的不行了,只想求你最后一件事,能不能,能不能放过欧辰他们,他们真的没有伤害过你……”刘忻已经完全看不清双儿的模样了,可是在他的脑海中却永远记得她笑的样子。
“没想到有一天,你也会趴在我的脚下,对我摇尾乞怜,真是世道轮回,峰回路转啊,怎么说呢,我想用大快人心四个字来形容,你觉得如何?”双儿俯看着脸色痛苦的刘忻,脸上的笑意更浓了,而她的心里也越来越纠葛。
“双……双儿,是不是只有我死了,你才能解气?那如果我从这里跳下去,长眠在这集青山上陪着你,这样,你是不是就能放过他们了。”
刘忻向下看了一眼,接着转身子,再次抓住了双儿的衣角,用尽所有的力气,坐了起来,浑身已然绷得涨红。
“哦?你倒是挺有勇气的么,你知道这断崖有多高,你只要掉下,不过一秒钟,立即就会粉身碎骨……”双儿俯下身子,与刘忻对视着,她却在他的眼中找不到任何的恐惧,难道说,他早就做好了这个打算?双儿不禁蹙起了秀眉。
“只要你肯答应我刚才说的,就算是我变成一滩肉酱又如何?至少我还待在你的身边,不是么?”刘忻说着竟笑了起来,他的脸被层层的血污覆盖住了,这个笑,显得十分僵硬,但又万分洒脱。他心里早就抱定了必死的决心,只是想再为欧辰和小艺博得一丝生机。
“好啊,既然你这么诚挚的要求了,我就答应你考虑一下,只要你死的够惨烈,让我看的心情顺畅,说不定就真的会放过他们。”
双儿笑的邪魅,语气中带着一丝怀疑和挑衅,她的红色裙摆被风吹起,如旗帜一般在空中飘扬着,和这一片灰暗对的悬崖,形成了强烈地视觉对比,却又有一种说不出的和谐。
“一言为定……”刘忻目光炯炯地看着双儿,一点一点艰难地从地上爬了起来,他尽力控制住自己有些摇摆的身子,向着双儿走了两步,再一次近距离地凝视着她。
他要把她的样子刻到自己的心里、骨子里,甚至灵魂最深处,就算魂飞魄散,他也不要忘记她,他在阴间的时候,听说只要人在死前抱有强烈的执念,就会生生世世地记住某样东西,或某件事情,而刘忻的执念就是双儿……
其实他自己都说不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心里就种下了对双儿的执着。
此时,刘忻只觉得时间过的实在是太快了,没能让他足够好地去对待他爱的人,他有些后悔,后悔没能给双儿和自己留下更多的美好回忆,但转念一想,这或许是件好事,就让他和双儿的故事停在这儿,他宁愿以后双儿的生命中会再出现一个人。
那个人会不遗余力地爱着她,呵护着她,至少不要像他一样,总让她感到伤心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