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你盯着成国公府,有什么不对劲吗?”
成元坐在镜前,拿着一只珠花在头上摆弄,时不时拨弄下发丝。
细眉微微掀动,不太满意这只珠花,直接将珠花扔回了桌上,又拿了别的簪子试着。
流云站在成元身后,面色有异,福身说道:“禀县主,似是有些不同寻常。”
“哦?”,声音拖长,成元缓缓转身,挑眉问:“何事?”
“赵二公子身子最近倒是爽利许多,但,”,流云也不知该不该说。
成元面色冷了下来,沉声问:“但是什么?”
都已经等了两年,好不容易拿到了筹码,成元决不允许出任何差错。
“平安侯曾在昨日清晨造访成国公府,今日便有媒人登门了。”
“嘭”地一声响起,簪子被拍到桌面,成元眼中阴鸷浓重,不屑地说:“方扶月的胆子还真是大啊。”
“县主,小心。”,流云担忧地开口。
成元这才觉着一阵剧痛,面不改色地抬起手来。
簪子是金子打造,边口尖锐且锋利,先前那么一拍,簪子嵌入手心。
暗红的血液从手心渗出,看起来惨不忍睹。
成元拿帕子将手心缠绕起来,冷冷吩咐:“去把契约拿来,本县主要给方扶月一点教训。”
“是。”,流云微微福身,走到床边去取契约。
从软枕下取了信封,流云折返,将信封递给成元。
轻捏住信封,成元讥讽地开口:“本县主惦记了赵映声许久,怎么会没有一点准备呢?”
这张契约可不是为景安出气,是为了赵映声才布的局。
契约叠得整齐,躺在信封里,成元唇角一勾,将信封合上。
“收拾一下,咱们这就去京兆府那里。”
“是。”
望着手心缠绕的白帕,成元脸上露出自信的笑容。
举起桌上的眉笔细细描绘着,心情大好地说:“流云,你觉得哪只簪好。”
流云将一只簪子递过去,笑道:“自是这只鸾鸟牡丹簪,才是配得上县主。”
鸾鸟是祥瑞之鸟,牡丹吉祥富贵,倒是个好彩头,成元捏起这根簪子,说:“那便是这只簪了。”
“流云给县主簪上。”
“不必。”,成元眉头一动,捏着簪子躲了过去。
扶着发髻,对着铜镜,成元气定神闲地往头上簪去,说:“赵映声和这只簪子是一样的,本县主绝不允许他人染指。”
“是。”
成元微抬下颚,坐在镜前轻拂过这只鸾鸟牡丹簪,流苏随着她的动作晃动着。
眼睛跟着流苏晃动着,成元在一瞬间失了神,那年的牡丹盛宴,她永远都记得。
秋菊清冷,夏莲高洁,唯有牡丹真国色天香。
数万盆牡丹齐齐绽放,京城如同置身于花海中,那年的花开时节,动了整座京城,也动了成元的心。
久未露面的赵二公子,置身于花海中,花色染红了他的面容,衬得他精神焕发。
可惜的是,往后再也无那牡丹盛宴,成元再也看不见万花齐放的场面。
只有在牡丹花开的时节,孤零零地看着几盆牡丹盛开。
成元长出了一口气,看着镜中的自己,今年淳宁和瑞和出嫁。
连最小的景安都有了着落,就属她最孤独了。
未出嫁的姐妹中,又属她最年长,怕是再也耽搁不起了。
细眉倏地皱起,成元脸色变得苍白起来,嘴唇嚅动:“不对,不对。”
“县主,怎么了?”
成元急忙将信封拾起来,手抖着将契约取出来。
不对,什么都不对了,她的契约上有红线,可先前那一眼,却是没有红线。
将纸展开的那一瞬,成元呼吸变得粗重起来,声音拔高:“契约呢!”
什么都没有,纸只是一张白纸而已!
成元疯狂地喊了起来:“契约去哪儿了。”
流云一惊,忙看了一眼,道:“怎么回事!”,急忙高声喊道:“来人啊!”
屋里瞬时乱了起来,外头院子跪满了人,成元将梳妆台上所有东西都砸了。
簪子,珠花,耳饰散落一地,流云指挥着人四处翻着。
“还有谁来过本县主的屋子,说!”,成元声嘶力竭地喊着。
从未有过如此癫狂的行为,成元眼前发白,又抄起东西砸了出去。
一个丫鬟伏在地上,身子抖成了筛子,哭着喊道:“景安郡主,景安郡主来过。”
成元眼睛瞪大,疾步走到丫鬟面前,捏紧她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厉声说:“何时来过?”
丫鬟吓得直抽泣:“昨日县主去抄佛经那会,景安郡主在屋里坐了好一会。”
“景安?”,成元眼中困惑。
“景安郡主神色匆忙,有些不对劲。”,丫鬟将当时的情况和盘托出。
景安一门心思扑在陶明夷身上,为了陶明夷表妹,怕是能干出这种事情来。
成元眼神变得凌厉起来,高声喊道:“流云,随本县主去见见我的好妹妹。”
······
······
······
晨间,景安将钟敲响,学子们陆续进入课堂学习。
她从高台上跳了下来,将手上灰尘拍拍干净,道:“膳堂那边都准备好了吗?”
因为陶明夷在朝堂上与张御史论辩了一番,惹得圣上对松子学院格外关注。
多日来,圣上往学院里送了不少的教书先生,人多了以后,这口粮也跟着往上提。
语恬上前一步回话:“郡主放心,厨夫子已经都准备妥当了,倒是咱们的校舍怕是不够了。”
“不够便扩建吧。”
“工匠有些贵,预算不太够啊。”
景安疑惑地说:“学院里大把的学生不用,找什么外人啊。”
扩建校舍的事情交给学生,既能练手又能得银子,此等肥水当然便宜自家学生了。
“郡主说得极是。”,语恬笑着说。
远处传来尖锐的女声,成元提着棍子赶来,骂骂咧咧地说:“景安,我要杀了你!”
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景安主仆浑身一震,语珠眯起眼睛望向远处,不太确定地说:“郡主,那是成元县主吗?”
好像还真是,手中提着一根长棍,看起来像是来找麻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