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缘散缘聚（1）
每段感情开始的时候都有它存在的理由，结束时也有它结束的必然。可是这样的结束对晓岚而言，不是一种解脱，而是一种折磨。
晓岚在兆铭面前所伪装的所有的坚强，在一个人独处的时候通通全部崩溃，没有了他的世界好像忽然之间变得荒芜，变得空洞，变得寂寞，变得难过……而思念只能静静的蔓延，再蔓延……
有人说，时间是治疗失恋的良药，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她的哀伤不减反增，只是渐渐地，她不知道自己所哀伤的是他对这段感情的毫不努力，还是哀伤自己对这段感情的无能为力。一种莫名的痛楚迫入心扉，让人无法挣脱，也无处可躲。
晓岚开始害怕孤单，尤其是一个人独处的时候，过往的回忆就像潮水般涌来，让她淹没在自己的泪水中。她也害怕上街，因为熟悉的景物和满街的情侣全都提醒她曾经拥有的甜蜜。
就像现在，初春的阳光像一只温暖的大手，在轻抚着晓岚的头发和肩膀，却无法温暖她那颗冷掉的心。
一个假日的午后，晓岚一个人在街上乱逛，这并不是她喜欢做和习惯做的事，可是最近凌乱的思绪，让她无法冷静去思考任何一件事。她一个人独自走在街上，阳光斜射在街边的橱窗上，反映着点点耀眼的光华，她停下脚步凝视橱窗，轻叹了口气。
这个游荡的下午，她已经不知道叹了多少声气了。太阳已渐渐落山，暮色在不知不觉间降临，她用手指无意识的在橱窗玻璃上划着，橱窗玻璃上有自己面孔的模糊反影，变得瘦削的脸庞，安然无神的眼睛，零乱的披肩长发……突然从橱窗的玻璃反影中，看到那一直悬挂在左手手腕上的珍珠手链，她用右手轻轻抚摸了下手上的链子，手链上那些珍珠滑润的触感，忽然带给她一阵莫名的悸痛。这才蓦然想起，这条一直被极为珍视的珍珠手链，是不久前兆铭送给她的。爬山，携手逛街，送药，殷勤接送，嘘寒问暖……这些都是什么时候的事了？像一个梦，一个被魔咒封印了的，遥远而不可触碰的梦。她皱紧眉头，不，不要想，不能想，她下意识的咬紧牙关，心头的悸痛已化作一座无形的大山，把她压得死死的，压得快要喘不过气来了。
……
虽然是走在温暖的阳光下，但是，心里那些阴暗的晦涩，那些凄楚的悲凉，却让阳光都变冷了。晓岚眼眶中涌起一阵潮湿，头脑里有一阵昏眩，抽口气，她深呼吸再深呼吸，然后吐出一口长气，这已经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养成的习惯，仿佛只有这样可以减轻一点点那袭人的疼痛。挥去颊边的热泪，泪水是她身上唯一有热度的东西，但它的能量太小，温暖不了那早已经被冰冻的心。
这段日子以来，她忍受着思念的煎熬，拼命告诉自己应该学会放下。可是越是想放下，反而变得越是放不下；越是刻意的想忘记一切，反而加深了心底的记忆，让往日的那些片段反复的在脑海中翻飞。
美芬远远的就看到了失魂落魄的晓岚，只见她独自一个人停停走走的在路上乱逛，仿佛是一只失去了方向的迷途小羔羊。正当美芬打算追上她的时候，却看到失魂的晓岚竟然连交通灯也没看，就准备穿过那车来车往的大马路。
在情急之下，美芬只好边跑边高声喊着她的名字：“晓岚！”
还好的是，晓岚往前移动的速度并不快，就在她准备跨步横穿过马路的前一刻，美芬从后拦住了她。
“晓岚！”美芬边喘着气，边着急的责备道：“都几岁的人了，怎么过马路还是那么莽莽撞撞的啊？不会先看信号灯的吗？”
“美芬？”看了一眼拦阻自己的人，晓岚仿佛一点也没有留意到，刚才自己差点就误闯了红灯。
“是我。”美芬的心跳还没有恢复到正常的频率，想起刚才吓人的一幕，如果不是自己及时拦阻，那后果恐怕不堪设想。“你不舒服吗？怎么整个人像失了魂似的。”
听到美芬关心的语句，晓岚刚被擦去的泪水，现在又再次重新凝聚。
“怎么突然说哭就哭了？”美芬拉着她避开人群，来到了附近的一家咖啡馆。
虽然是假日，不过咖啡馆里的客人并算很多，环视了咖啡馆一圈以后，美芬很快的在右前方找到了一个较隐蔽的角落。
两人面对面的落座，美芬很快的为自己和晓岚，分别点了一杯特调咖啡，从包里拿出了纸巾，并伸手递到一直暗自垂泪的晓岚面前。
认真的看向默不作声的晓岚，美芬轻声猜测道：“发生什么事了？是不是跟兆铭有关？”
晓岚先是点了点头，然后很快的又摇了摇头。
“你这个反应，到底是？还是不是啊？”美芬是个急性子，看到她这个样子，实在是把她给急死了。
晓岚抬起被泪水湿润了的眼睛，用低哑的声音难过的说道：“兆铭和我分手了。”
美芬瞪大了眼睛，已经顾不得自己正身在公众场所，惊讶得大叫出声：“什么？！”
虽然客人不多，可是美芬突然响起的叫声，依旧引来了大家的侧目，晓岚尴尬的拉了下美芬的手，不想引起旁人的注目。
美芬也知道自己刚才太过于激动了点，轻咳了声，才又低声问道：“你们两个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前些天我们终于见面了，他说他有迫不得已的原因，所以……”说着说着，晓岚伤心的泪水又再次从眼睛夺眶而出。
“迫不得已？那他有没有说到底是什么原因来着？”美芬比当事人还要激动的追问着。
“是一个很私人的理由。”虽然美芬是大家共同的好朋友，可是那些毕竟是兆铭的私人问题，所以晓岚也不好直接把原因告诉她，只能含糊其辞的回答。
“那到底是什么理由啊？”美芬不死心的再次追问。
晓岚用乞求的眼光，无言的看着对面的美芬。
“行了，我不再追问就是了。”看着她那种泪中带着乞求的眼光，美芬只好叹息着投降。
“谢谢！”晓岚低语道。
“跟我说什么谢啊？”想起他们两人是自己一手撮合的，美芬又自责的说道：“看来我这个媒人真的是太失败了。”
捏紧了手中已湿透的纸巾，晓岚满心酸楚的说道：“千万别这样说，一切都是我们自己的问题，跟你没有关系。”
“晓岚。”美芬伸手轻轻拍了下她放在桌面上的小手，语重深长的劝说道：“不管怎么样，我都不允许你再折磨你自己，拿自己的生命去开玩笑，知道了吗？”
晓岚点了点头，语带无奈的说道：“我没有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我刚才只是在想事情，想着想着一时之间就忘记了，所以才会没注意看交通灯而已。”
“你知道刚才有多危险吗？”想起刚才的情景，现在依然心有余悸，美芬换上了一种强硬的语气，说：“反正我不许你再这样失魂落魄下去，你必须振作起来！”
“嗯，我会注意的。”晓岚不太有把握的回应着。
美芬担忧的看着一脸迷茫的晓岚，此时不知道该怎样劝慰她才好，只能希望她能够尽快从这段情殇中跳脱出来。
……
今天又是一个星期天，以前总期待着它的来临，可以跟晓岚两个人腻在一起。可是现在却感觉只剩下空虚。
吃过午餐以后，兆铭平躺在床上，把双臂枕在后脑，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房间内的天花板。
回想起昨天美芬的突然来电，兆铭现在仍觉得言犹在耳：“本来以为你会是一个不错的对象，可以给晓岚一个幸福的未来，所以当初我才会用尽方法的撮合你们，没想到你竟然一再的让她伤心难过，你……”说到激动处，美芬忽然顿了下，忽然想起曾经答应过晓岚，不会插手他们两人之间的感情问题，所以在冷静下来以后，缓下了口气，说：“已经过去的我就不说了，可是最近晓岚的情况很糟糕，我想你应该知道一下。”美芬的话让兆铭惊跳了下。“她最近老是恍恍惚惚的，也不爱回家，说那里有着太多你们之间的美好回忆，所以老是喜欢在街上乱逛。”
一时忘了控制自己的语气，兆铭心痛的向美芬质问问道：“你怎么不去劝阻她？或者直接送她回家呢？”
被兆铭一番莫名其妙的质问，美芬气愤的说：“你真以为我没有去劝止晓岚吗？以为我真的会就这样视若无睹、袖手旁观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他知道自己刚才的语气重了，可是他不知道自己现在到底还能为晓岚做些什么，兆铭知道现在的自己，实在是没有立场跟美芬说这样的话。
“我劝过她了，可是她却老是控制不了自己。”美芬深深的一叹，“我看，不如你抽空亲自去劝她一下吧，毕竟心病还须心药医，你说一句顶握说一百句。”
美芬后面还说了些什么兆铭已经不太记得了，估计大概就是一些劝说的话，他已经无心装载了，只知道自己不能再见晓岚了，否则只会让她伤得更深。
但是新闻上那些镜头，此时却一古脑儿全浮上他的大脑。什么诈骗、抢劫、诱拐、酒后驾车等等……光想已经让人觉得心惊肉跳，随便一件都绝不希望让她碰上。
而且根据美芬说叙述的情况，晓岚现在的精神并不太好，要是她在路上遇上危险，那该怎么办呢？他顾不得刚才所想的那些不可以，也无法再继续呆在家里。
兆铭从床上一跃而起，迅速的抓过窗边的运动服，匆匆的换过了衣服，然后决定亲自到晓岚家去看看她的情况。
……
才刚刚到了晓岚租住公寓的附近，就看到她像个游魂似的从公寓里走了出来，一直沿着行人道往外走。
她今天穿了一套宽松的运动服和一双休闲球鞋，长头发很随意的在脑后梳成一个大马尾。兆铭很快把自己隐匿在暗处，见到她平安无事，一颗悬浮在半空中的心，直到现在才落下。可是亲眼看到她脸色苍白，面容憔悴，兆铭的心比刀割还要痛。
一直隔着一段距离，无声无息的跟在她的身后，看着她漫无目的的在外面转了一圈以后，竟然买了两瓶不知名的酒，独自一人到公园里面随意找个椅子坐下，便豪气的喝了起来。平常极少喝酒，又不胜酒力的晓岚，在一阵胡乱猛喝之后，就觉得全身轻飘飘了起来。她以前从来没有喝醉过，醉了的感觉好像并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难受，而且那些让人痛苦的、伤心的事，好像都被抛到九霄云外，觉得自己漫步在天堂，再也没有任何事能让她烦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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