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个好天气,白天艳阳高照,终结了连日来的阴雨绵绵,寒风也不再刺骨。晚上各路学生们纷纷出动,火锅,K歌,桌游,各种聚会走起,乞丐们也倾巢而出,在各条商业街上大肆乞讨,年轻人好面子,在异性面前出手阔气,丐帮收获颇丰。
在高教区混了一年多,任吟月对这条街上的贩夫走卒们业已熟悉的很,他知道电影院门口那个肥嘟嘟的大妈,看着和蔼可亲,其实也是丐帮中的一员。有一次他路过街角,瞅见她教训乞讨不得力的男孩女孩,拳打脚踢,污言秽语,连扇了好几个巴掌,与面对学生时扮出来的可怜相完全两样,简直是天差地别。
任吟月换了身秋装,没穿厚厚的毛绒外套,对着镜子一照,骤然发现自己已不是印象中的小胖子。练功多日,身上的肥肉在不知不觉间消失了许多,如今走在街上,让初见的人评价,最多也就认为他是微胖。
“这样也好,别人不容易认出我来。”
他摸了摸略显棱角的下巴,倚在墙角,盯着卑躬屈膝的卖气球大妈,心中盘算着行动方案。
“等下我跟着她回到他们老巢,潜伏进去,偷听下他们对昨晚事的看法和安排,如何打算,还是已经报了案。”
现在才是9点多,正是晚上做生意的黄金时段,大妈气球卖的不亦乐乎,丝毫没有提前打烊的意向。期间,有个同学经过任吟月面前,愣是没有认出瘦装打扮的他。为了掩人耳目,他还特地去理发店花60大洋做了个时髦的发型,半边头发抹的锃亮,梳的尖尖的倒向另一边,不仔细看还真瞧不出来是原来的小胖子。
直到10点多,街上人流逐渐稀疏,大部分学生都回宿舍了,大妈才收起成串的气球,拴到停在一边的三轮车把手上,四处打量了一下才发动电瓶,滴滴离去。
任吟月快步跟在她后面,主干道上灯火通明,他不敢离的太近,怕被发现,始终隔着一段距。以他的脚力,电动三轮那点马力根本甩不脱,况且对路况也熟,他毫不担心跟丢。
开了十多分钟,来到另一处家电影院边上,气球大妈嘟嘟按了两声喇叭,坐在台阶上发呆的一个脏兮兮的小女孩见状连忙站了起来,手上仅拎着七八个气球,看样子今天生意不错。
小女孩坐到三轮车后面,自觉的从兜里摸出几张纸币递给气球大妈,大妈嘟哝了几句,摸了摸她的脑袋,吓了小女孩一大跳。等到确信大妈没对自己做什么,她才安静下来,这一切都被任吟月看在眼里。
电三轮又行驶了好一段路,这处商业区已经是高教区的边缘地带了,临近十一点,街上已经空无一人,只有一个瘦弱的身影蜷缩在角落,微微发抖,翘着脑袋在等待。
任吟月眼尖,离着老远便瞧见这瘦削身影,赫然便是昨晚与他作对的小乞儿,自己手背上还留有她留下的爪印。这儿已经是城中村,道路变的狭窄,到处都是巷子,任吟月对这的路不太熟悉,怕跟丢,稍稍接近了些,只是身影尽量往路灯照射不到的阴暗处钻,免得大妈一个回头瞧见。
又行驶了几分钟,电三轮的速度才慢了下来,拐进一条年代久远,叫不出名字,白墙红砖的弄堂。任吟月紧跟其后,探出头,见电三轮停在一处有些年头的宅院门口,边墙上布满了岁月的斑驳,墙角爬满了绿油油的爬山虎。两名女孩都从三轮车上跳下,小乞儿乖乖的接过大妈绑在把手上的气球,三人推着车进了门。
等三人不见了踪影,任吟月快步走到边上,打量一番这幢约莫是80年代风格的建筑,绕着转了一圈,确认没有摄像头。他思忖片刻,走到屋后,抓住屋顶的排水管,双脚用力,轻松的攀爬了上去。
这幢建筑是典型的农村住宅,进门是个小院子,水泥墙上架着棚子,可以停放电动车,顺便搁置杂物。进来有个小天井,摆放些栽种着花花草草的花盆,然后进入房间。任吟月凝神屏息,耳朵靠在墙上,倾听着屋里的动静,发现声音都在二楼,三楼鸦雀无声。他手脚并用,跟猴子一样灵活,三两下便攀爬到三楼高度。四处张望下,朝着阳台方向纵身一跃,手臂伸长,五指抓在护栏下面,轻轻一拉,身子便进入了阳台。
蹲在阳台上,他仔细聆听屋里的动静,再三确定房间里没有任何声响,肯定没人在,才轻轻的拉动阳台门,没锁。阳台门上半截是纱窗,下半截是木板,年久失修,开动时发出难听的吱呀吱呀摩擦声,开到一半就卡住了,拉了好几下才彻底打开。
脱下鞋子,包上一次性鞋套,任吟月悄无声息的潜到楼梯口,朝楼下打量几眼,一楼二楼的楼梯灯开着,二楼前后间都有声响,门关的紧紧的。蹑手蹑脚的走下去,微微贴着门,听见里面有个粗嗓门的声音说道:
“阿黄的事,总不能就这样算了吧,别的堂会怎么看我们?”
“你管别人怎么看,交警都说了是车祸,人还能跟铁比?”
接过话的是个沙哑的老年女性声音,夹杂着些地方口音,应该便是卖气球的大妈。
“你真信小李和二丫的鬼话,他是被人踹的?交警都说了,那一下的冲击力,起码得是开七十码的车撞上去,你以前是棍手,你去踹下试试?”
“要么你去报案,说我们丐帮的打手,被别人打死了?”
大妈不客气的说道。
“那你的意思是……?”
粗嗓门压低了声响,意有所指,若非任吟月耳聪目明,寻常人很难听清这么细声的话语。
“这一个月,这边堂口的钱可是差的离谱啊……阿黄上个礼拜还跟我说呢,说某些人有问题,昨天突然的就死了,你觉得事情能有这么巧吗?”
大妈语气冰冷的说道。
“吓!他们胆子没那么大吧。”
粗嗓门声音里充满了怀疑。
“小李胆子小?大丫的两条腿怎么断的?三丫的脑袋谁打坏的?两年前他刚成年,做这些活都不眨眼,这两年还能越混越回去?”
听到两名话事人在怀疑自己人,任吟月心里松了口气,顿时觉得压在胸口的大石头落了地。他寻思着,如果他们按照他们的猜测顺藤摸瓜下去,内讧打的你死我活,估计就不会找到自己头上了。
“最好把目击过自己的那个小李和二丫弄死,就再也没人能指认自己了!”
任吟月扭过头,盯着一墙之隔的后间,心底突然浮现出一个一劳永逸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