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起风云(朝岚)
第一章 西域炼狱
陈月影身着新娘的华丽礼袍,席地而坐,只听得围坐在自己身边的三个异族女子用自己不懂的语言念诵着他们的经文,门外隐隐传来马贼饮酒作乐的声音,反衬得这石屋之内更觉静逸。
她悄悄自怀中取出云独步所给的迷香和解药,捏在手中,只要等到恰当的时机,便可依计行事。只觉那些女子诵经的声音慢慢低沉下去,想是即将念完,其中一人先睁眼起身,自桌上的一个檀木香盒中取出一块香料,向墙角的香炉走去。
陈月影急站起身来,道:“请等一下。”
那女子转过身来,奇怪地望着她。
陈月影向她手上指了一指,道:“我想亲手把这些香料加入炉中。”
那女子不疑有他,点了点头,道:“这是你的婚礼,这样做也很应该。”将手中香料交给了她。
陈月影借着添加香料的机会,将玉瓶中的药物也一起倒入香炉之中,又将解药含在口中。
她刚做完手脚,房门已被人从外面推开,众马贼鱼贯而入,分坐两侧,云独步也在其中。他一眼望见正被马贼首领的三个妻子簇拥在中央的陈月影,眸中不禁现出几分惊讶神色,似是不敢相信她竟会变得如此美丽。
马贼首领最后进来,他今天也装饰一新,腰间的弯刀更是镶满珠玉,连刀鞘也是纯金打造。他满意地看了陈月影一眼,大步走到上首,端坐于坐垫之上。
众马贼在外饮宴时甚是喧闹,如今在屋内坐下,却都正襟危坐,神情肃穆,看来他们对这场婚礼倒甚是重视。
那三名异族女子依大食的习俗,最后为陈月影戴上金头饰,又蒙上面纱,这才左右引导着她,自端坐两旁的众马贼间缓缓走过,向首领走去。
马贼首领的目光一直没有离开过陈月影,待得她走到了面前,早已按捺不住,猛地伸手抓住了她的手,用力将她拉到了自己的身边坐下,另一只手举起了面前的酒杯,高声说了几句什么。众马贼也都举起面前酒杯,高声应合,说的似是婚礼上的祝酒之辞。
陈月影的手被他握住,本能地想要挣开。马贼首领却抓紧不放,他仰头喝干了杯中酒,放下酒杯,哈哈大笑,一把将她拉入怀中,低头便欲亲吻。陈月影再也忍耐不住,“唰”地抽出腰间玉笛,向他疾点而出。
马贼首领吃了一惊,急向后退,抓起弯刀一挡,刀笛相撞,发出“当”的一声轻响。
这一下变故突生,众马贼都愕然看着陈月影与自己的首领交手,直到两人招式愈来愈狠,已成了性命相搏,这才醒悟过来,纷纷拔出腰刀,站起身来,一时乱成一团。
云独步自进了石屋,见到一身新装的陈月影,目光便未离开过她。待见到她忍不住出手,他最先反应过来,先下手为强,早已自坐在身边的马贼腰间拔出弯刀,将那马贼一刀砍倒。
陈月影招招紧逼,那马贼首领没想到她武功竟会如此之高,被她迫得连刀也无法拔出。眼看形势危急,忽有一人几步抢上前来,一刀劈向陈月影,陈月影急挥笛抵挡,转头望去,认出那正是曾与云独步决斗的扎尔错。
马贼首领这才有时间拔刀出鞘,他眼中怒火大炽,喝道:“扎尔错,你退下。我要亲手制服这个女人!”
扎尔错依言退开几步,道:“那个汉人如何处置?”
马贼首领厉声喝道:“杀了他!”竟然连宝藏也不打算要了,看来陈月影与云独步的行动已经让他出离愤怒。
陈月影心中一惊,云独步身上有伤,若是众马贼同时攻他一人,恐怕他立即便会葬身刀下。但形势已令她无暇分神,适才与马贼首领交手数招,她已觉出这首领的武功甚是高强,现在他已拔刀出鞘,自己必须更加小心应付才行。
只听那马贼首领冷冷道:“原来你不配做我的妻子。好,那我就像对待其他女人一样,让所有的兄弟一起享用你,再拿你的尸体去喂狼!”挥刀向她当头劈下。
陈月影一言不发,玉笛倏然伸出,点向他的面门。马贼首领刀锋一转,狠狠削下,陈月影见他来势汹汹,怕他毁坏了自己的玉笛,忙向后跃出,避过这招,正欲再出手攻击,忽觉体内气息有些阻滞,脚步一晃,险些跌倒。
她大吃一惊,眼角余光瞥见石屋内众人也都脚步凌乱,摇摇欲坠,马贼首领的三名妻子更是早已倒下地去。马贼首领怒道:“你……你们竟然下毒……”
陈月影也觉出自己有中毒的迹象,急转头望向云独步,道:“你、你竟然……”
云独步早趁此机会,几刀又砍倒数名马贼,这才冷冷道:“不错,我给你的不是迷香,是毒药。不过你别忘了,亲手下毒的人,是你。”
陈月影气得说不出话来,跌坐在地,看来他交给自己的所谓解药也是假的了。她急急伸手入怀,取出一颗关凌丹纳入口中。只这片刻工夫,众马贼都已七零八落地倒在地上,有的运功逼毒,有的垂死挣扎。云独步面色冷峻,只要见到尚存气息的人,就一刀斩下,手中弯刀之上早已染满鲜血。
陈月影知道这些马贼都是罪有应得,但那三名异族女子却是无辜,勉强压制住了体内毒性,便挣扎着来到她们的身边,想要用关凌丹救活三人。然而摸到她们的身体时,只觉入手冰凉,原来她们不会武功,又最早吸入毒烟,早已回天乏术。
陈月影霍地站起,奔到云独步的面前,怒道:“我早跟你说过不可滥杀无辜,你为什么还要这么做?”
云独步巡视屋内,只见已无活口,这才抛下弯刀,转身向外走去,同时开口道:“她们是马贼的妻子,既然嫁了给他,自然也该想到会有这么一天。”
陈月影追出门去,怒道:“你的冷酷残忍,同马贼根本就没有分别。”
云独步猛地回头,凝视了她,半晌才道:“今日我不杀你,已算对你仁至义尽。别再逼我!”
“你不杀我?”陈月影冷笑道,“你给我的解药是假的,你是希望我毒发身亡罢了。”
云独步唇角现出淡淡的笑意,却不回答,忽急掠而出,飘身上马,向外驰去。陈月影急也解开了一匹马,策马追上前去。
两人一前一后,如风驰电掣般在沙漠上策马疾奔。陈月影看云独步所去的方向,正是炼狱,想不到他如此执着,对赶赴炼狱之事念念不忘。她心中起疑,刚才那批马贼的巢穴之中定然有着许多他们搜刮积累的财宝,如果云独步果然是为了宝藏而来,又怎会对马贼的财宝无动于衷?
难道,他真是烟罗教的人?此番赶去炼狱,也与掌教敕令有关?
两人在沙漠中追逐了一日一夜,眼见东方再次发白,两人所骑的马匹忽一先一后瘫倒在地,原来已力竭而亡。
陈月影不管坐骑,拔出碧玉笛,飘身而前,疾向云独步攻去,云独步立时出掌反击。两人出手如电,转瞬已交手数十招。
云独步面上终于也现怒容,喝道:“我不想杀你,但你若再催动内力,引发体内毒性,就再没人能救你。”
陈月影冷冷道:“在那之前,我先杀了你!”
云独步双掌一合,将她玉笛夹于掌心,道:“为何一定要分个你死我活?”
陈月影笛身急转,迫得他松了手,立时又攻一招,这才道:“你个性阴毒残忍,怎能留你继续害人?”
“我个性阴毒残忍?”云独步喃喃重复了一遍,眸中忽现出决然之色,冷冷道,“不错,依我性格,早该杀了你免除后患。”出手再不容情。
两人全力相争,不知不觉早靠近了一片流沙区域,却毫不自知。云独步忽飘身而起,在空中向陈月影劈出数掌。陈月影闪身避过,挥笛急削,云独步却借力在她笛身上轻轻一弹,早后跃数尺,避过笛风。陈月影急飞身追来,两人于半空中又交手数招,不分胜负,同时落下地去,正欲再斗,忽觉双足所踏的地面虚若无物,身体顿时下沉,低头一看,流沙已埋至大腿间。
陈月影正想上跃,云独步却忽地一声断喝道:“别动!若是试图跃出,只会陷得更深更快。”
他曾经身陷流沙,对此自然早有经验。陈月影虽不知他所说是真是假,一时却也不敢轻举妄动。
两人默然立于原地,不敢动弹,只觉身体仍在一点点地下沉,却不知该如何是好。良久,陈月影才道:“为什么要阻止我?我若死了,岂不正合你意?”
云独步轻轻一叹,凝视了她,缓缓道:“也许我只是不想一个人在流沙中等死。”
陈月影亦凝视了他,忽问道:“你究竟是不是烟罗教的人?”
云独步默然不语,半晌才道:“那你呢?你为什么会知道炼狱?”
“到了这种地步,你竟然还想着尔虞我诈、勾心斗角。”陈月影道。
两人再次无语相对,只觉流沙慢慢埋到了腰间,死亡的阴影已笼罩在了自己的头上。云独步忽地开口,道:“不错,我是烟罗教的人。”
陈月影想不到他会忽然说出实情,抬眼向他望去,道:“你去炼狱,是为了掌教敕令?”
云独步紧盯住了她,道:“你怎会知道掌教敕令?”
陈月影叹了口气,道:“因为我的目的同你一样。”
云独步眸中光芒一闪,道:“你并非圣教中人,为何也想取得敕令?”
陈月影回想起过往种种,不禁有些黯然,还未找到师父和师姐的下落,自己却已将葬身于这死亡沙漠之中。她微微摇头,道:“若我说是为了当上烟罗教教主,你又是否相信?”
云独步凝视着她,半晌,忽仰头大笑,随即开口:“像你这样的人,恐怕在当上教主之前,早已死过千百回了。”
陈月影想着他所说的话,颇有几分道理,不禁也淡淡一笑。若不是为了找出师父的下落,自己根本不会对掌教敕令产生丝毫的兴趣。
自两人相逢以来,这还是云独步第一次见到她的笑容,不禁呆呆地凝望了她,心中忽生出异样的感觉,只觉似乎连心跳呼吸也比平常更加困难。正自疑惑间,却隐约听得前方传出低沉的箫声,他立即收回了思绪,道:“有人!”
陈月影也早听见了箫声,但听上去距离甚是遥远,目光所及的沙漠之上,根本没有人迹。她想了一想,将玉笛凑到了唇边,和着箫声,吹奏起来,只盼那吹箫人能听见自己的笛声,前来探个究竟。
笛声悠扬,远处的箫声忽地停止,陈月影知道定是吹箫人听见了自己的笛声,于是在曲调中吹出了求救之意,若这吹箫者熟知音律,应该能够听出自己正身陷险境。
她为了令笛声传得更远,将内力贯注其中,却反使体内勉强用关凌丹压制住的毒性重又发作,只觉胸中血气上涌,终于忍不住吐出一口鲜血。
云独步摇了摇头,取出一物丢了给她,道:“解药。”
陈月影接在手中,向他望了一望,冷冷道:“我又怎知是真是假?”
云独步似笑非笑,凝视了她,道:“若不是你定要与我为敌,这粒解药我早已给你了。当然,你可以不信,反正在你眼中,我是个比马贼还要冷酷残忍的人。”他顿了一顿,又道,“这解药是真的,至少我还需要你用笛声引来可以救我们的人。”
陈月影沉默不语,将他给的药纳入口中,运气调息,果觉体内的毒素渐渐消失。她重又将玉笛凑到唇边,吹奏起来。
流沙已掩至两人的胸间,陈月影气息郁结,终于吹不下去,住了笛音,猛烈咳嗽了几声,还欲再吹时,云独步忽道:“算了,看来一切都是天意,别吹了。”
陈月影喘息了一会,这才调匀呼吸,道:“你不像是愿意等死的人。”
云独步默然不语,半晌才轻叹了口气,道:“天命不可违,或许从遇见你的那刻开始,一切都已注定。”
陈月影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沉默良久,却又将玉笛凑到唇边,忽听一人道:“吹笛的人原来是你。”
两人同时转头,只见一名白衣人已立在不远的地方,他手持一枝紫竹长箫,想必就是刚才身在远处的吹箫者。他年纪与云独步相仿,身形瘦削,面容清俊,见两人身陷流沙,急解下腰带,正欲抛出,忽听一名女子道:“楚大哥,且慢!”
白衣人回过头去,陈月影和云独步也向前望去,只见一名身着黄衫的秀美女子已追上前来,在那白衣人身侧立定,道:“还不知他们是敌是友,岂能贸然相救?”
白衣人微微一笑,道:“欣仪,你忘了圣教的教规了吗?世间众生,尽皆平等;救弱扶危,乃吾天职。”那黄衫女子这才默然不语,任白衣人将腰带丢给了陈月影。
陈月影心中却是一动,听他们的对话,莫非所提到的“圣教”就是烟罗教的西域总教?那他们就是炼狱中人了?她抓紧白衣人抛来的腰带,那白衣人轻轻一拉,看似毫不费力气,已将她自流沙中拉了出来。
陈月影甫一落地,已急问道:“你们是炼狱中人?”
那白衣人眉头微微一动,却不回答,已将腰带又抛了给云独步,将他拉出流沙。他身边的黄衫女子却早抽出长剑,指在陈月影喉间,冷冷道:“看你的装束,莫非是那群大食马贼的同伙?”
陈月影道:“我不是马贼的同伙。”
黄衫女子道:“那你为何知道炼狱此地?”
云独步却已向那白衣人抱拳道:“多谢阁下出手相救。在下云独步,是中原烟罗教右护法,此次奉教主之命,前来拜见西域总教萨教主,请阁下指引方向。”
白衣人和那黄衫女子都吃了一惊,向他望去。黄衫女子早已问道:“是教主命你前来,所为何事?”
云独步略一迟疑,道:“事关机密,请恕在下不能透露。不知萨教主现在何处?”
黄衫女子还欲追问,白衣人却阻止了她,道:“既然他身负重任,我们也无须多问。”却又向云独步道,“你从此地向西南行,再过三十里便可进入炼狱。到那里,你再向守卫之人说明来意,他们自然会带你去见萨教主。”
云独步道:“多谢!”向陈月影望了一眼,急纵身而起,向西南方奔去。
陈月影知道他是要抢在自己前面,向西域总教教主萨尔达求取掌教敕令,急喝道:“等等!”欲要追去,那黄衫女子却持剑抵住了她,道:“站住!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何会知道炼狱?”
陈月影一时无暇与他们细说,忽想起柯岩给自己的掌教信物,急忙取出,道:“两位是否认得此物?”
白衣人面色微微一变,黄衫女子急收回长剑,道:“掌教信物?你……”
陈月影道:“事情紧急,没有时间向两位解释,我必须尽快见到萨教主。请两位让我离开!”
白衣人将黄衫女子拉过一边,陈月影抱拳道:“多谢!”急也施展轻功,向西南方奔去。
白衣人与黄衫女子目送了她的背影,又对视一眼,黄衫女子已低声道:“楚大哥,掌教信物自柯教主失踪后就已下落不明,为何这少女竟会持有?”
那白衣人轻轻摇头,道:“不知不觉,原来已过去三年多了。我们久居西域,与中原完全失了音讯,不知圣教究竟有何事发生。”
黄衫女子道:“难道你不想知道?”
白衣人眸中现出些惆怅神色,半晌,才轻轻叹了口气,道:“既然如此,我们也回去,看他们两人此次前来炼狱,究竟是为了什么?”
两人并肩向前走去,只一瞬,已前行了数丈之远。
陈月影怕被云独步抢先见到西域总教教主萨尔达,一路发足狂奔,无奈云独步的轻功简直已可独步天下,又比她先出发,一时又如何能追得上?奔出三十里开外,果然见到前面是个绿洲,最外面是一大片茂密的胡杨树林,在这沙漠之中,简直如同仙境一般。
她刚奔到胡杨林前,忽地眼前一花,已有两人落在她面前,道:“来者何人?”
陈月影取出掌教信物,道:“我受中原烟罗教教主之托,前来拜见萨教主,请两位带我前去。”
那两人面露惊讶之色,互望了一眼,道:“你也要见萨教主?”
陈月影知道在自己之前,云独步已然前去,不由急道:“请快带我去见萨教主。”
那两人虽然感到奇怪,但见她所拿的确是掌教信物,于是点了点头,带她走入林中。片刻之后,已出了胡杨树林,只见眼前俨然是一个大型的城镇,有种着瓜果蔬菜的田地,也有放牧牛羊的牧人。
陈月影不禁也大为吃惊,之前听炼狱这个名字,再加上疏勒国人和那批大食马贼提到它时的反应,还以为这是个极为可怕的地方,谁知真身处其中,竟然却是这样一个世外桃源。她忍不住问道:“这里真的是炼狱?”
引路之人不禁一笑,道:“是否与你想象中不符?”
陈月影点头道:“附近的疏勒国人和那些马贼,似乎都很忌惮你们。”
另一人道:“其实圣教本源于天竺,所有教规的宗旨都是导人向善、创造众生平等的大同世界。当年我们的先祖东渡沙漠,欲到中原宣传教义,结果却险些困死在这死亡沙漠之中。万幸碰到了这个大型的绿洲,就在此处休养生息、落地生根。不过,这沙漠之上常有马贼为害,为了保护自己,我们诛杀了所有敢于靠近这个绿洲的马贼。久而久之,附近的人都传说这里是炼狱,住了一群恶魔,想必是有生还的马贼添油加醋,把我们说得可怕之极,这才给其他人留下了如此印象。”
陈月影这才知道,原来一直被自己当成魔教的烟罗教,一开始竟然是个导人向善的教派。看此地的祥和宁静,真与中原烟罗教大相径庭。
那两人引着她径向前行,路上行人纷纷与他们招呼,又有些疑惑地望向陈月影,似已很久没有见过外来之人。这里的人所住的全是用胡杨木搭建的木屋,样式各异,看上去却都朴实无华,并没有哪栋特别华丽。
陈月影正自猜测教主萨尔达的居处究竟会是何等模样,却见引路的两人已在几间其貌不扬的木屋前停下脚步,在门外恭身行礼,高声道:“禀教主,有位姑娘手持中原烟罗教的掌教信物,求见教主。”
只听屋内一人道:“请她进来。”
两人分开两边,向陈月影道:“姑娘,请进。”
陈月影推开房门,只见一名须眉皆白的老者立于窗前,听见她走进屋内,于是转过身来,道:“你就是持有掌教信物的那位姑娘?”
只见他鼻梁甚高、眼窝深陷,眼眸则是奇异的深蓝色,迥异汉人,倒似是传说中的波斯国人。陈月影抱拳道:“萨教主,我受人之托,以掌教信物作为凭证,请你颁下掌教敕令,好让中原能够迎立新教主。”
那胡人正是西域总教教主萨尔达,他看了看陈月影所拿的木牌,道:“原来你也是为掌教敕令而来。”随即摇了摇头,道,“可惜,你来迟了一步。”
陈月影急道:“难道……”
萨尔达道:“不错,刚才已有中原圣教的护法前来找我,而我也已将敕令交给了他。”
陈月影道:“请教主再颁一道敕令给我。”
萨尔达皱眉道:“不可。圣教教规早有明示,掌教敕令令出如山,决不可朝令夕改。两道敕令之间,最少也要相隔三年。即使是我,也没有权利再颁下第二道敕令,须得等到三年之后,才可重新颁令。”
陈月影急问:“那敕令之中,有没有写明下一任教主的姓名?”
萨尔达道:“那倒没有。其实敕令只是一个形式,代表了西域总教对新教主人选的认可,对于中原圣教的内务,总教并不会直接插手。教规规定,任何人,若能同时持有掌教信物和敕令,便可成为中原教主;若是没有掌教信物,则只能暂代教主之职,满三年后便可迎取敕令,正式成为中原教主。”
陈月影沉吟片刻,再问道:“请问刚才来取敕令的人,现在何处?”
萨尔达道:“他急于赶回中原覆命,向我要了一匹载满清水和食物的骏马,便已走了。”
陈月影急道:“既然如此,萨教主,请你也答应我一个请求。”
萨尔达凝视了她,道:“请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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