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探长为了谨慎起见,不敢贸然作决定。沉思了片刻,又站起来踱了几步,显示出他此刻已陷于心烦意乱中,一时拿不定主意了。
叶雄看他犹豫不决,遂说:“探长,我知道你的顾忌,是怕我的行动太积极,逼他们狗急跳墙,不顾一切把那些照片散发出去,使你身败名裂。不过我相信,他们的目的并不在此,而是一个有计划的阴谋,用这种手段来对你威胁,使你投鼠忌器,不便对他们采取行动。那么他们就可以放心大胆地为所欲为了!”
“你看这是个什么阴谋呢?”萧探长问。
叶雄判断说:“譬如说吧,他们可能正在进行某种不法的勾当,担心被警方阻挠或破坏,这样一来的话,探长有了‘把柄’在对方手里。他们以此为胁,迫使你网开一面,他们就毫无顾忌啦!”
萧探长气愤地说:“真要是这样,我宁可辞职不干这个探长,也绝不让他们的阴谋得逞!”
叶雄趁机向他请缨说:“探长既然抱定跟他们势不两立的决心,何不把这件事交给我去办。我可以向探长保证,绝对不至于把事情弄糟到不可收拾的局面!”
萧探长这才勉为其难地点点头,说:“好吧,事情交给你去办,无论用什么方法,一定得把底片和已经洗印出来的照片,全部弄到手。绝不能有任何一张流露在外面……”
叶雄充满信心地说:“探长放心,我会见机行事的!”
萧探长走到办公桌前,忽然发现桌上的那份报告,拿起来看了看,遂问:“这是资料组今天送来的?”
叶雄点了点头,苦笑说:“探长,我们真可说是同病相怜,你昨晚被人用计骗去,只是有惊无险,我昨夜几乎把命送掉了呢!”
“怎么回事?”萧探长诧然急问。
叶雄便把昨夜险遭不测的经过,大略地述说了一遍,直听得萧探长张目结舌,愕然惊问:“这会是哪方面人干的?”
叶雄了无头绪地说:“资料组已查过档案,那个女郎没有犯罪的前科,查不出她的身份,和她的来龙去脉。但我相信,幕后主使的,一定另有其人!”
“你打算从哪方面着手去查?”萧探长问。
叶雄若无其事地笑笑说:“好在我的命大,没有遭到不测。他们这次失手后,大概不敢再轻易尝试了,等我把探长的事办完再说吧!”
萧探长不置可否地微微点了下头,叶雄当即问明昨晚设下陷阱的地址,便匆匆离开了警署。
他驾驶着那辆敞蓬轿车,驰往“帕锡河”附近,找了个停车场把车停下。然后根据萧探长所说的地址,步行找到那条狭巷。
先在巷口打量一番,并未发现那幢旧房子外面有人把风,附近也没有什么行迹可疑的人物。
叶雄迟疑了一下,终于走进了巷子。
走到那幢旧房子门口,只见大门紧闭,毫无声息和动静,好像里面没人住似的。
他此来的目的是,希望设法接触那粗犷大汉,到时候见机行事,只要把那家伙制住,就不怕他们不乖乖地交出那些不堪入目的照片及底片。
可是,他不便贸然敲门,又不能翻墙而入,如何能跟对方发生接触呢?
正在动着脑筋,趑趄不前之际,忽见一个十来岁的男孩,从巷口奔来。一直奔到叶雄面前,将手里持着的一张小纸条,突然塞到他手上,掉头就拔脚飞奔而去。
叶雄大为诧然,不及看那张小纸条,急步追出巷口,但已追之不及。那男孩像“飞毛腿”似的,只见他冲过马路,奔进一条狭巷,转眼便不见了。
他无可奈何,只好放弃追赶,急将手里的小纸条展开,只见上面写着:“不必去送死,把命留给我!”俱名赫然是“死亡天使”!
叶雄不由得一怔,看这纸条上的笔迹秀丽,墨水犹未干。显然是个女人,在刚才临时匆匆写了,叫那男孩送交给他的。
这真出乎他意料之外,警告他的,居然又是“死亡天使”。
但是,使他暗觉惊诧的,是他此来是为了萧探长的事,对方怎会料到他来,而“死亡天使”又跟来发出警告呢?
纸条上的头一句“不必去送死”,分明是警告他,那幢旧房子里早已在守株待兔,等他去送死。而下面一句“把命留给我”,这又是什么用意?叶雄实在莫名其妙!
在表面上看起来,昨晚萧探长在河畔散步时,被那汉子用计骗来这里的事,与叶雄几乎被暗杀,根本是风马牛不相干的。可是,昨夜以电话警告的是“死亡天使”,现在警告他的又是那神秘女人,她怎么会知道叶雄替萧探长出面,来这里办事的呢?
难道说,这两件事实际上是有关连的?不然那个自称“死亡天使”的神秘女人,为什么密切注意他的一举一动,居然跟踪到这里来,又向他发出紧急警告,岂不是怪事?
偏偏叶雄是个不信邪的,愈是知道那幢旧房子里暗伏危机,可能遭遇到意外,愈使他感觉好奇,毅然决定去冒一冒险。于是,他暗说了声:“死不了的话,我就把命留给你吧!”便转身返进狭巷,直趋那幢旧房子的门前。
上前敲了一阵门,出来开门的是个彪形大汉,冲他把眼一瞪,厉声问:“找谁?”
叶雄早已胸有成竹,故意大咧咧地说:“妈的!你连老子都不认识?”
那大汉见他盛气凌人的神气,不由得一怔,似乎有点摸不清他的来头,不敢贸然得罪这位大爷,只好忍了口气,说:“抱歉,兄弟眼拙得很,确实没见过阁下……”
叶雄冷笑一声,说:“你没见过的人还多着呢,给我站到一边去吧!”说时,他突然出其不意地,上前一把推开那大汉,往里就闯。
那大汉被他推了个踉跄,等他站稳,叶雄已闯进了天井,使他欲阻不及,只得追了上去,拉开嗓门怒喝:“你******敢到这里来乱闯,是不是找死!”
叶雄根本充耳不闻,一直闯进了客厅,进去一看,只见七八个横眉竖眼的大汉,居然早已严阵以待!
这倒颇出他意料之外,对方仿佛算准了他会来似的,一个个都把手按插在腰间的枪柄上,摆出随时准备动家伙的架势。
尤其大咧咧坐在当中椅子上的,赫然就是萧探长描述的粗犷大汉!
他已听到开门那大汉的喝斥声,这时见叶雄突然闯了进来,劈头就说:“鼎鼎大名的‘神枪飞龙’光临寒舍,怎不先通报一声,好叫兄弟亲自出迎呀?”
叶雄被这陌生大汉直呼绰号,倒是不由得一怔,但他非常沉着,若无其事的洒然一笑说:“那是朋友们开玩笑替我起的绰号,实在不登大雅之堂。不过,看情形阁下似乎早已经知道我会来的吧?”
粗犷大汉哈哈大笑说:“当然!萧探长遇上了麻烦,不派‘神枪飞龙’出马,还能派谁?不是兄弟当面奉承,除了叶兄有这个胆量,今天换了别人就绝不敢单枪匹马到这里来!”
“那倒过奖了。”叶雄不动声色地说:“阁下难道是算准了,萧探长一定会派我来,所以昨晚跟萧探长开了那么个玩笑,实际上却是冲着我来的?”
粗犷大汉皮笑肉不笑地说:“也可以那么说吧!不过,兄弟实在是万不得已,才出此下策,尚请叶兄多多包涵。嘿嘿嘿……”
叶雄冷笑一声说:“既然如此,那么冤有头,债有主,就请阁下把萧探长撇开,干脆一切冲着我姓叶的来好啦!”
粗犷大汉狞声说:“事情可不那么简单,兄弟之所以这样做,一方面固然是因为叶兄在萧探长面前,说话比较有份量,向来是言听计从的。另一方面嘛,不捏个把柄在手上,堂堂的大探长,又怎么跟我们这些无名小卒打交道?”
叶雄虽然怒从心起,但为了萧探长的缘故,不便贸然发作,于是直截了当地说:“这个交道怎么打,你就痛痛快快地说吧!”
粗犷大汉这才有恃无恐地说:“好!我们打开天窗说亮话吧,萧探长派叶兄出马来这里,自然是为了要弄回,或者毁掉那些照片。现在既然由叶兄出面,兄弟绝不漫天开价,乱提条件,只要叶兄保证,萧探长能对我牛一飞网开一面,今后绝不干涉兄弟在外的任何行动!”
“包括杀人放火?”叶雄不屑地问。
牛一飞嘿嘿地笑着说:“不至于那样严重,说穿了只不过是请萧探长高抬贵手,别那么认真替菲律宾人当鹰爪子,专跟我们过不去。‘得饶人处且饶人’,让兄弟能混口饭吃,图个方便罢了!”
叶雄毫不保留地说:“如果只是为了混口饭吃,阁下冒这个险,未免就太小题大做,犯不上了!我看大概是另有文章吧?”
牛一飞霍地把脸一沉,怒形于色说:“那是兄弟的事!现在只要叶兄给我个肯定的答复,萧探长接不接受这个条件?”
叶雄不置可否地笑问:“阁下的意思是,除非萧探长答应这个条件,你们才把那些底片和照片交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