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袍在罡风中猎猎作响,四周皆是白茫茫的一片,看不到任何其他的人。
身上轻微的撕裂感并不能影响秦凡前行的速度,他尽力护住背后趴着的蓝青,释放出仙盛鼎。
在空中迎风见长的大鼎鼎盖飘起,一个紫黑色的身影窜出,飘浮在一旁,秦凡正要吩咐药奴帮他把蓝青放进鼎里,却见药奴一脸茫然地看着仙盛鼎。
之前仙盛鼎还收在他体内时,他就感觉到了一些异样,现在看上去,应该是药奴身上出了些问题,和仙盛鼎无关。
仔细看时,能够看到药奴那一头紫黑色的蓬乱头发里,有点点绿芒,像是要发芽了。
强烈的生命气息正在身上一点一滴的升腾着,忽然,他的双手向前方空气中猛地向两边一撕,一个硕大的口子凭空出现,里面吹出强烈的飓风。
药奴一步踏入其中,在飓风下,秦凡无法稳住身形,直接被卷进了那道空间裂缝中,仙盛鼎化作一道流光直接跟了进去。
“好强烈的生命气息,是小师弟?”
玄奇子努力催动着自己脚下的飞剑,往秦凡消失的地方加速追去,很快就飞到了此处。
可是这四周除了无尽的罡风和白皑皑的云雾,什么也没有留下,那强烈的生命气息也就只有这处还有,再往前,却失去了一切的踪迹。
熟悉的药香灌入鼻中,令被飓风吹得晕头转向的秦凡顿时清醒过来,看着天空那似是没有尽头的混沌,他瞬间就明白了自己身处何地。
药奴撕开的,是一条回到药圃的空间通道。
蓝青正躺倒在他的身边,一脸痛苦的表情,五官都快要扭到一起去了,可是他也束手无策,用仙眸看一眼,他就明了了,蓝青是受到了灵魂的创伤,除非现在有一枚还离丹。
“诶,对了,不是有十来株还魂草吗?直接用,效果应该也不比低阶还离丹差。”一想到这里,秦凡连忙抬头去寻找药圃中的还魂草。
这一看,他却愣住了。
别说还魂草了,这整个药园子里的药草,几乎大半都已经彻底枯萎了,还剩下的寥寥一些药草也都快到了毁灭的边缘。
“这、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他喃喃自语着,却见一旁的药奴站在那棵唯一还散发着强烈生机的大树前,双手合十,像是在祈祷。
药奴的头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发梢开始变成绿色,身上的紫黑也渐渐褪去,化作纯净的碧绿,身上强烈的生机与大树相呼应。
粗大的树干上,一张面目狰狞的人脸浮现,无声地咆哮着,巨树颤抖着,树叶漱漱落下,却在落地的瞬间就化作尘土。
随着巨树的震颤,药奴的身体也在颤抖,仿佛在这一刻,他与巨树已经同为一体。
“少主。”药奴突然转身看向秦凡,眼中多了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竟是在这一刻,本如同傀儡般的药奴有了情绪,有了感情。
“老奴不能再继续履行当年对主人的诺言了,主人常说,世事如常,终究是尘归尘土归土,即便是仙人也难逃宿命。回到树中,这应该就是药奴的宿命吧!药奴感谢主人让我来这世上走了一遭!”
说罢,药奴张开了双臂,整个人竟如同液体般融入巨树之中,巨树骤然爆发出一股令人窒息的压迫力,令秦凡瞬间就跪了下去,全身发出噼里啪啦的爆栗声。
“药奴前辈……”面对药奴的离去,他的脸上流露出一丝悲色,这几年的朝夕相处,感情虽然算不得多么深刻,可是如果没有药奴,恐怕他早就成了一堆白骨。
巨树树干上,一个人形显现,状若疯狂地咆哮着,挣扎着,一副要从其中冲出来的样子,但这些挣扎却都是徒劳的,看上去是被什么东西所禁锢住了。
“本座数万年的准备,为的就是这一天,脱离了主干的镇仙木,还妄图继续镇压下去?给我起!”
树中的身影停止了挣扎,巨木的颤抖越发剧烈了,就像是有人要从树干底下钻出来一般,巨木渐渐拔地而起,下方似乎真的有东西要钻出来了。
秦凡的心瞬间就提到了嗓子眼,可是他现在根本在这压迫下无法动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幕,面临着随时可能来到的生死危机。
突然间,他的身体一颤,一颗圆润的碧绿玉珠从天灵飘出,这是在他体内缓缓融合的生命之心,不知道为什么,就渐渐变成了如今的这个形状,和当初有莫大的差别。
就算是灵虚子还活着,也绝对发现不了,这颗珠子就是当初他拿给自己小徒弟的那枚所谓的木灵玉。
秦凡的心中有了一种奇怪的感受,似乎他与那棵巨木存在着某种联系,当然,这种联系是通过生命之心建立起来的,而且自己也无法去操控生命之心。
碧绿色的光华以飘浮在空中的生命之心为中心绽放,迅速将这一片空间完全笼罩其中。
他很快就发觉自己恢复了行动能力,但与此同时,体内的修为也如同洪水决堤般,不受控制地奔涌而出。
这么一来,他还是和之前一样,只能待在原地动弹不得。
一片落叶轻飘飘的落在他的手心中,竟然奇迹般的没有化作尘土,而是在其中出现了类似灵识映像的画面。
画面所描绘的,是一场远古时期的战争,参与其中的,不仅有人类模样的种族,还有兽首人身的种族,甚至有手脚化作兵器之人,以及与那云皓雪形态相近的魔人。
画面飞速攒动,秦凡脸上满是震撼之色,他看到了几个极为熟悉的身影,分别是仙盛鼎上所刻画的四只奇异兽类,以及那鼎盖上的神秘人。
它们咆哮着,向着天空冲去,直欲要撕裂天穹,却总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阻挡排斥。
一棵巨大的树木浮现在画面中,与这药圃中的巨木十分相似,有着金绿色的树叶,枝干上刻画着不同于一般树木的复杂纹路。
树木一抖,一片金绿光影洒下,几乎战场上的所有人都静止了,包括那四兽在内,唯有那名全身包裹在黑雾中的神秘人,脱离了禁锢。
神秘人撕裂空间,遁入虚空而去,而剩下的那些战场上的各类种族,都从身上长出无数枝丫,一棵棵巨木在原地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