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值深秋,寒风呜呜咽咽地刮着,布满裂缝的土坏墙被寒风吹得好像会坍塌一般。
眼皮特别的沉,时舒婉用的睁开眼睛,入眼的是漏光的破败的茅草房顶,这是哪里?又看了看四周,就自己身下这张和一个只有半扇门的柜子。床边摆着一张桌子,床尾摆着一个箱子。
除此之外没有别的东西了。
时舒婉觉得很不对劲,自己不是和好友在旅途路上出车祸了吗,怎么会在这里,挣扎着坐了起来,可头昏沉沉的,时舒婉有些怔愣,这时一些不属于她的记忆出现在她的脑海中。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看到一个小男孩急匆匆地跑到她床边,一下子扑到时舒婉怀里,大声哭了起来,边哭边说道:“阿娘……呜呜呜呜……娘……。”
时舒婉一个不防被扑倒在床上,硌的后背直痛得慌,时舒婉终于理清了记忆知道了始末。
记忆是属于一个叫舒婉的妇人,她九岁的时候,父母双双离世,重男轻女的奶奶将仅剩下她一个人的舒家二房分了出来,舒老太只用了半袋糙米,半袋玉米面就将她打发了,村长担心她无家可归,便托人告知了她在后林村的外祖家徐家,阿婆知道后接她住在了后林村。
阿婆,也就是舒婉的外婆,这里的人,对爷爷奶奶、外公外婆叫阿爷阿奶、阿婆阿公,在往上的长辈不论男女都是叫阿祖。
因为没有娘家帮衬,无人愿娶,舒婉在徐家住到十七岁才嫁给了同村的一个叫陆明的人,陆明少年时母亲因病去逝,后母周氏进门还生了儿子,日子过的并不好,连学堂都中断了,同村人都不愿嫁,舒婉嫁过去后,周氏用孝道压制,磋磨舒婉,陆明便态度强硬的分了家,几乎净身出户,银钱都归置了家用。分家不过七天,朝廷强制征兵,陆明也去了。
陆明走后,周氏三天两头地来闹舒婉,舒性子绵软,逆来顺受,陆明走时置办的一些东西也被顺走了些。后来陆老爹病死了,周氏带着儿子二嫁到隔壁村,舒婉日子才轻松些。
小男孩是陆明走后一个月查出来的,叫木木。
前两天舒婉进山采山珍,淋了雨,得了风寒没熬住去了,时舒婉闭了闭眼眼,她以后就要在这里生活了,是这个世界的舒婉,有些无奈,又有些庆幸自己还活着。摸了摸还在哭的便宜儿子安慰道:“阿娘没事了,木木莫哭了好吗。”
她上辈活到二十七了还是个黄花大闺女,连一个男朋友都没有这过一个,突然出现这么大个儿子,舒婉有些无力,她不会哄人!只能干巴巴的安慰。
听到阿娘唤自己,木木连忙抬起了脑袋,一双大眼睛里写满对自己的依恋,眼泪刷刷的落下。
舒婉看着眼前的小人儿,抬手帮着擦眼泪,小木木虽然廋廋弱弱的,可五官却极精致好看,特别是一双充满灵气的大眼睛,闪亮亮的,更惹人怜爱。
只可惜,长期的营养不良,面色不大好,蜡黄蜡黄的。
“阿娘,木木没哭,阿娘睡着了,木木可听小叔叔话了。”
舒婉撑着虚弱的身体半靠在墙上,想说些什么,就感觉喉咙痒痒的咳嗽起来,摸了摸额头,滚烫滚烫的,风寒还没好。
木木听到自己娘在咳嗽,有些担心地望着舒婉,像是想到什么,立马往门外跑出。
舒婉张口想说什么,又是一阵咳嗽,木木回来时,手里拉着一个看着不大的少年,少年手里端着一个缺了口的碗。嘴里不停的说着让木木慢点,别着急。
少年看到舒婉醒了,有些惊喜地说到,“大嫂,你可醒,吓死我了。”
舒婉缓了口气,安慰:“我已经没事,这两日,累着了吧。”
眼前的少年是陆明同父异母的弟弟陆云,周氏再嫁的那户人家自己有孩子,对陆云并不好,周氏虽然对陆明不好,对自己的孩子还是相当不错的,找了个由头,就将陆云送到舒婉手里了。
“那来的?”舒婉看那碗乌漆墨黑的药。要知道在这时代,药可金贵物,平民百姓可吃不起。
“是阿祖给阿娘买的。”
也是在无亲无故的后林村,也只有阿婆一家记得住在村尾的舒婉吧!
舒婉全身没有一丝力气,就着陆云的手,将碗里的药给喝了精光,唔,还是热的,苦涩的滋味充斥在嘴里,让她几欲作呕。叫陆云给自己倒点水喝,她怕自己吐出来。
擦掉眼泪,用水簌了口才,喝了两碗水才好,实在太苦了。
“木木,小云,你们吃饭了吗?”
“吃了,在阿婆家吃的。”陆云老实回答。
吃了就好,就她现在这虚弱样,可没力气做饭,大概要晚上才行,“小云,大嫂想休息一会儿,你带着木木玩好吗,你们要是饿了,就叫醒我,知道吗。”
“知道,我们去院子里玩,大嫂你睡吧。”
舒婉只点了点头,没什么力气在说话,便躺下睡了过去。
这一觉也不知睡了多久,窗外的天已经黑透了,她还不会看时辰。
舒婉起身往门外走去,便看到俩小的在院子里嘀嘀咕咕不知道在干嘛。
舒婉俯身问俩小人儿,“饿了吗?”
得到俩人都饿了的回答,舒婉抬脚按记忆往厨房走去。
舒婉翻遍了厨房,找到一些红薯,小半米缸米,自家种的玉米面和一些盐之类的东西,还好这个家虽然破败但该有的都有,简单的将红薯洗净削皮,切成小块小块的直接仍进锅里加水和米煮着。又在另一口锅烧了些水,洗澡用,舒婉有轻微的洁癖,实在是忍不了身上的酸味。
约莫十几分钟后,锅里的红薯就飘去浓浓的甜香味儿。
“好香啊。”
舒婉把舀好的三碗红薯粥放在桌子上,拉着木木和陆云舀水洗手,“以后吃饭都要洗手,咱要做个干净孩子。”
将木木的那份吹凉了些,看陆云已经开吃了,舒婉自己才慢条斯理地吃起来。
收拾好碗筷,先将陆云要洗漱用东西准备好,就让他回自己房间自己洗,毕竟都八岁了,就在厨房角落摆了一个大木盆和皂角,兑好热水,让木木坐在里面慢慢给他洗,因为很久没有洗澡,身上很脏,加了好几次热水,搓的小木头身上通红才将他捞出来,飞快的给他套上打着布丁的旧衣,让他坐在灶口前烤火,拿着家唯一的一块布还是擦脸用的,只能将就着给他擦拭头发。
“木木,阿娘给你从新取个名字吧。”舒婉打算以后送木木上学,陆木木小时候叫着还成,长大叫这名这不太合适了。名字可是要跟随人一生的。
木木有些疑惑,“阿娘,我不是有名字吗?”
“那个不算名字,阿娘现在取的是大名,上学读书用的学名,叫陆玉衡,你看怎么样。”
美石为玉,玉有美好、尊贵之意。衡,明辨是非,平正、公平,权衡轻重之意。是舒婉对他的期许。
“阿娘我喜欢这个名字。”
“喜欢就好,那阿娘以就后就叫你阿衡好了,让你适应适应。头发干了,去睡吧。”
“小叔叔也去读书吗?”
“去,都去,快睡吧。”
把阿衡抱到床上睡觉,舒婉才重新烧水给自己洗澡。
舒婉第一次用皂角洗澡,感觉怪怪的,不舒服,用头到尾清洗一遍之后,舒婉才感觉活过来了,这身子一年洗澡的次数一只手都数的过来。
就着月光在院子里,用皂角草草的将衣服洗了洗,清洗了两遍之后,就晾在院里竹竿上。
借着零星的月光躺在咯吱响的木板床上,盖着又硬又重的被子,舒婉狠狠的惆怅了一翻才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