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禁军围困在府内的徐家连饱腹的存粮都快吃完了,可是还是没有等来霂承天的其他旨意。徐厉城不得不下令减少各家的供应,自己更是改为一日两餐。这些日子以来除了容希尼在被禁的第一天晚上来了一趟,再也没有其他人出现。外面的消息也无从传递进来,这让徐府成了京城内的一座孤岛。一直淡定从容的徐厉城甚至都有些疑惑,疑惑霂承天是要把他们一家饿死在府内。
“不好了,丞相,不好了!”一家丁大声呼喊着就跑进了书房外的院子,打断了徐厉城的思考。
“出什么事了?”徐厉城迅速站起身,打开房门,看向气喘吁吁的家丁。
“禁卫军今日在大门内贴了张告示,说谁能提供丞相您通敌的证据的,可以出府自寻活路,不必跟丞相您一起困在府里。然后……然后,刚开始没人敢出去,可是刚才马厩的刘五带着几个人出去了,我看还有人也想往外走呢,丞相,您快想想办法。”
徐厉城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他怎么也想不到霂承天会用这样卑劣的手段,让自己府内的人指控自己,当然是最有说服力的,看来自己这是在劫难逃。
“告诉管家,谁要走尽管让他走,我徐家不留这种背主弃义的东西。徐家历代忠烈,绝不会做出叛国通敌之事,更不怕区区几个无赖的诬陷。”徐厉城说完就走回房间,狠狠的把门关上了。
徐厉城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竟然会有百口莫辩的这一天。霂承天出手狠辣,仅仅是禁足,就断了自己找寻证据的办法,又兵不血刃的拿到了自己通敌的证人证言。
“丞相,家中的存粮只够七日,您看我们应该如何?”门外又传来了管家的声音。
徐厉城闭上了眼睛,心中的怒火无处发泄,眼下他真的是无计可施。
是夜,蒙玉悄然翻进了徐府,一路小心躲避,终于摸进了徐厉城的书院。徐厉城虽然疲累,却依然警醒,第一时间将墙上挂着的剑拿在手里,在门后严正以待。
“丞相,我是蒙玉,您在吗?”蒙玉摸到门口,小声的问。
徐厉城一听是蒙玉,立刻将提着的心放在了肚子里。他打开门,看见一身夜行衣的蒙玉神色憔悴,一脸倦容的站在门口。“你怎么会来?海瀛出事了?”
“娘娘没事,丞相,娘娘自徐家出事就坐立不安,思来想去,不知道该如何破这个局,解徐家于危难之中。蒙玉冒死出宫,特来询问丞相,可有解决之法?”蒙玉跪在地上,向丞相说。
“徐家已是倾覆之巢,恐无力回天。海瀛恐怕也要受到牵连。我并没有想到什么可以摆脱困境的办法。”徐厉城压低着声音说道。
“常家本来有意要帮助我们,可是最近常家也是连连出事,前些日子,常枫典在京城被人掳走,至今下落不明,常家倾力而出寻找,至今未果。而皇后娘娘也不知为何被软禁在宫中。孙廷坚大人已经代行常丞相的官职。”蒙玉将常家的消息透露给丞相。
徐厉城吃惊不已,常家遭此变故恐怕与孙廷坚逃不了干系,肯定也是霂承天的意思。听了蒙玉的话,徐厉城更是觉得徐家的气数已尽,这次肯定没有回转的余地了,恐怕连常家也是如此。
“让海瀛保护好自己,如果有可能,让她尽力将徐海显保出去,至少要给我们徐家留个后吧!”徐厉城无力地挥挥手,让蒙玉离开。
“丞相保重,娘娘买通了一众人等,才让蒙玉能进府一叙,恐怕以后不一定还有机会,娘娘已经安排了粮食和蔬果,现在应该已经搬到厨房,娘娘说她与家人守望相助。”蒙玉再次叩拜。
徐厉城只觉得眼眶酸胀,挥挥手示意蒙玉离开。果然第二日,家中再次正常开饭,而想出去检举徐厉城的下人也都安分了,没有一个人再到门外寻求出路。这让徐家一众人等安心了不少。
常洛衡看着被背回来的孙子几乎要晕倒,自己一表人才的孙子竟然被折磨的不成样子,一身是血,手脚俱废,身上连一块完整的地方都找不到。受了大刑的常枫典昏迷的时候多,清醒的时候少,往往是勉强能认出眼前的亲人就又陷入了昏迷。常卓烟看着自己的儿子都不敢相信,京城竟然敢有人这样对付常家,用这样卑劣无耻的手段毁掉常家的子孙。他站在榻旁拳头捏的咯咯作响,难以压制的怒火几乎让他丧失理智。
“常丞相,您的孙儿是个命大的,他应该是被刀剑刺伤后又被下了迷药。在藏身之处,怕他逃跑,所以被用了大刑,在下已经给用了上好的药,您的孙儿性命无忧,只是这腿恐怕是再也用不了了。手筋因为动刑的人力道不够,好好养伤应该可以恢复。”常友在第一时间被枫眠派到常家给常枫典医治。
“我们可以给小弟广寻名医,一定要治好他的腿。”常枫桥最先说话。
常友在摇了摇头,“如果不是再生,没有能再恢复的希望了,还望你们有个准备。”
“如果不是赵大人冒险前来报信,恐怕枫典就要死在这些人的手里了。”常卓翼悲伤的感慨。
“不错,赵大人这个人情我们欠他的。这件事背后说来说去也就那么几个人,我们不能轻饶了他们。”常洛衡阴沉着脸,不知在想些什么。
“在下有几个小徒弟,会每日带着我的药来常府看护小公子,直到小公子康复,还望丞相及各位大人不要太过心焦。”常友在看常府的人要讨论大事,就想着嘱咐完就赶紧回宫去,毕竟皇后娘娘是偷偷让他出宫的。
“多谢常医正,还望医正多多费心。”常卓烟将常友在手中的药箱接过,将常友在送了出去。
常洛衡的书房里再一次灯火通明。
“我们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将这些恶人从朝堂上拉下来,这件事靠我们常家是不行的,我们首要的是要将徐家从困境中解救出来,然后在朝堂上联手。我看之前枫桥提到的釜底抽薪是个好办法。只是我们无法取得岳兰国的支持,这件事情还要好好筹划。”常洛衡正襟危坐,神情严肃。
“父亲说的是当时我们说到,要让岳兰国发起诛灭徐家的声势,同时安排人刺杀,造成徐府与岳兰国势不两立的舆论,从而将徐家解救出来。”常卓烟说道。
“不错,就是这个办法,关键是我们如何能把这件事做的没有破绽。”常洛衡回应自己的大儿子。
“姐姐现在被软禁在宫中,不用先想办法让她摆脱这种状况吗?”常枫桥不解的看着眼前的三个人为徐家筹谋策划,像是完全忘记了刚才常医正带来枫眠被软禁的消息。
“只要常家没事,枫眠就不会有事,只要我重新站在朝堂上,枫眠自然就会从云宫中出来。”常洛衡对枫桥说道。“你先想想如何将徐家的事情办好。”
“这件事情应该找徐海瀛商量吧,毕竟她是现在徐家唯一能出的上力的人,也是我们两家里最自由,能调动资源的人了。”常卓翼思考再三说。
“我们还是先想办法见徐厉城一面,看看他有什么安排!”常洛衡想的周全一些。“卓翼,你今天晚上夜探徐府,去问问徐厉城的想法,就说我们要帮他洗脱罪名,不会看着奸臣祸害朝堂和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