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玄似是斟酌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这双飞崖本不叫此名,当时江湖之上,魔教猖狂,大有称霸武林之势,魔教教主花无双武功更是无人可敌。江湖正派便暗插了青云宫大弟子燕飞羽潜入魔教当卧底。当年青云宫宫主便是被魔教教徒所杀,青云宫可谓是与魔教势不两立,所以当初有人提议派卧底里应外合攻打魔教,青云宫的弟子便首当其冲。而其大弟子燕飞羽又因痴于练武,一直深居简出,鲜为人知,便是再为合适不过。后来的一切便像着那些武林正派所想的发展,燕飞羽打入了魔教内部,当上了右护法,深得花无双的信任。武林正派也顺利的攻入了魔教总部,于是败落的魔教教徒捉了众多的正派弟子,逃到这山崖之上。燕飞羽求那些正派人士,说魔教已是败落于此,再也不能兴风作浪,不如双方都就此罢手。那些人又怎会罢休,说那些被抓的就算都死了,也是死得其所,又说燕飞羽莫不是忘了青云宫宫主的养育之恩,忘了该有的凛然正气。花无双见此,便放言若想那些正派不受伤害,就让燕飞羽与其比武。他虽身受重伤,但燕飞羽还是不可与之相庭抗争。但他却似是并不出全力,两人竟是打了三百多回合都分不出个胜负。武林正派们终究是急了,不知是谁放了一记飞镖,也不知是故意为之还是如何,竟是打偏了,似要夺了燕飞羽的性命。花无双为了救燕飞羽,便生生的接了燕飞羽的那一剑,气若游丝。他曾说,今生能伤的了他的只有燕飞羽一人,只是他无论如何都不会与他冰刃交加。可惜他只算对了一半。那些武林正派见魔教大势已去,便商量着如何惩治花无双,叫他生不如死。燕飞羽却在此时抱着花无双跳了这崖。许是当真的命中缘分,两人的名字皆化自那句‘落花人独立,微雨燕双飞。’。这崖后来也便改了名,叫双飞崖。”
“他们……应是相爱相惜。”
“对啊,只可惜,到底是要相对相杀,天各一方。你说,那正邪到底是有何区分?”
冷凌想了又想,却是着实想不出个结果,便只摇了摇头。
顾玄许是自嘲,冷冷的笑了一声,“不过是一些人为了一己之利,笼络人心之法。可偏偏……偏偏便有人迫不得已的舍弃不下。”
“将军,你是说你和……”冷凌刚想要说什么,却远远的听见一阵琴音,当即掩着眸光,低下了头,顾玄却在此时回过头看了他一眼,不禁的弯了嘴角说。
“果真是烟儿。”
“将军怎么知道是云姑娘?”
“听过那么多遍,当然识这琴音。”
冷凌不解的皱着眉头,心下想着,云姑娘平日练琴的地方可与将军的书房隔了三排客房一片梨园,怎么着那琴音也传不过去,将军怎会听过好些遍。虽是疑问,但他自不是多嘴之人,便快步跟了上去。
无双崖上,层峦叠嶂,莺飞草张,山水虽无绝美娉婷之姿,循着那静谧琴音,却是别有洞天。月桂花下,她一身粉白,素手摇琴,翩若惊鸿,似轻云蔽月,若流风回雪。顾玄止步相望,似是要将这瞬间凝结,镌刻心扉。
一曲作罢,云烟抬眸,浅笑盈盈,“玄”
顾玄弯着眉眼走上前去,替她理着鬓发“烟儿弹得真好听”
云烟许是羞赧的低下头,“其实练了这么久,老师说我起色并不大。不过……只要玄满意就好。别人不喜欢,那我便只弹给玄听。”
顾玄轻轻的点了点头,将云烟拥入怀抱,心中却是幸福满足中又掺杂着些许痛楚难受,像是要失去什么,用力去留住,到头来却依旧是一场空。
“玄,其实今日我有些话想……想对你说。”
“嗯”
“其实之前,我一直幻想着我的良人能是个英姿超群的绝世英雄。但后来,我遇见了一个人,却开始希望……他只是个普通人。我并不貌美如花,他也不必征战天下,因为他,就是我的天。我们没有五花马,没有千金裘,没有荡气回肠的爱情;也许每日只有粗茶淡饭,算着柴米油盐,却能一生一世,执手白头。玄,你说,那个人,他想要的可与我一样?”
顾玄紧了紧双臂,竟是有些泪目,“一样,当然一样了,傻烟儿。只是,他更想要你一生都无忧无虑,幸福安逸。”
云烟听着这话激动到泪水已夺眶而出,这一刻,她心心念念的不知是等了多久,是从他许下‘风月琳琅,十里红妆’之时;还是从进入将军府的那一天;亦或早在见到他怦然心动的第一面。声音竟也些许哽咽,“我的幸福很简单,只要他平平安安的,永远不用去征战沙场,我这一生便知足了。”
“烟儿”顾玄轻轻的吻上云烟眼角的泪滴,微凉,轻盈剔透到没有一丝杂质。顾玄只觉这清甜中却带了那么一丝丝苦涩,苦涩到让他绝不想再尝第二次;苦涩到他愿用一生的守候,让她不再泪流。
云烟看着纷飞的花雨,听着顾玄的心跳,想着此生这样静静的和他相拥在这崖上,是这世上最为浪漫的事了。“这桂花林开的好美,玄最喜欢的是什么花?”
顾玄想了想才开口,“在没遇见烟儿前,没什么特别喜欢的,比较来说,更欣赏梅兰竹之类。但遇见烟儿后,最喜欢的是莲花。”
“为什么?”云烟诧异的皱了皱眉头,随即又似是了然的笑了笑,“难道是因为玄喜欢莲子羹?”
顾玄宠溺的摇了摇头,“因为并蒂莲开”。因为多么希望我们最后的最后可以并蒂莲开,可以赋尽高唐,可以执手白头。只是再怎样期许,若是上天的安排,无法更改。那我愿尽此生所有,换你一生酣然长久。
云烟又蹿红了耳根,心想着,自己呢,也应是如此,在没遇见玄之前,说不上什么喜好。而现在的她喜欢荼蘼,纯白的花,不为什么,只因他送的她的一切她都爱,都喜欢。
天地玄黄,葳蕤韶光;月桂溢香,馥郁满堂;谁尽思量,与子偕臧;隔云相望,略无参商。人生种种,最难的不是怎样去爱一个,而是怎样爱上一个人,一见钟情亦或日久生情,爱到痴迷,爱到他变成这世界你在乎的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