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寒冽再次睁开眼时有一瞬间的愣怔。
他淡淡扫视了一眼房间里的陈设便将目光定焦在了这间屋子里唯二存在的、那个背对着他不知在捣鼓些什么的人。
他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但至于他来到这里的原因……
他迟疑着喊了一声她的名字:“叶…初曦?”
背对着他的那人转过身来,听到对方念出自己的名字,惊奇地眉梢挑了挑:“您醒了啊?现在感觉怎么样呢?”
虽然前半句其实是废话,但花寒冽还是认真地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现在状况还不错。然后手掌悄悄抚上胸口压制失控的心跳,借着这点当空开始不动声色地打量对面的女孩子。
实在是与那昭鸾皇后一般无二的美丽面容。
叶初曦。
——他记得这个名字,也记得她这张完美的脸。因为她不单是他未来的下属,更是白雾里那三个男人耳提面命嘱咐他一定要找到的人。
想到那三个男人,花寒冽头痛扶额:
——也是他从年前儿就跑路到花城却死活躲不掉的人。
那人倒是很自然地递过来一杯水:“喝口水吧,放了点白糖。”
花寒冽于是即刻就明白那人刚刚背对他是去干什么了,他眼里带着真挚的感激,但接过水杯的动作明显有些小小的迟疑。
叶初曦登时明白了他的想法,却一点被警惕的不爽感觉都没有。她反倒敞亮大方地表示理解:“没放东西,放心喝吧。”
想了想,她又补充道:“你现在是我老板,药你我讨不着什么好处。”
话是如此,她的表情也不似作伪。但……
白皙瘦削的手腕转了转,花寒冽看着她纯净的眸子,顿了顿还是将杯子重新放回了桌子上。非常诚恳地说着并不怎么诚恳的理由:“抱歉,现在暂时不渴。”
叶初曦笑了笑,转身打开了盛放工具的柜门。
垂眸仔细嗅了嗅洁白舒适但混杂了一点消毒水的洗衣液味床铺,花寒冽抬头问向蹲在门口不远处仔细把几片小小的瓜子皮扫进垃圾桶的人:“请问……我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叶初曦动作轻柔地把簸箕和笤帚摆好,闻言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洁白的被子上“农斯医院”四个鲜红的大字合着上面同色鬼画符一样的商标显得意外渗人。
下面还有一行美丽的文字:农斯农斯,不农怎得斯。
看到这行优秀的宣言,二人俱是无言以对了一秒。
叶初曦有心玩笑说“你是乘救护车来的”,但想起双方貌似是第一次见面这个情况便平静地将那阵熟悉感压下,迟疑道:“就是在我跟你打招呼——”
说到打招呼,她神色明显僵硬了一下,而后迅速地说了下去:
“不知道怎么回事,你忽然就倒下了。”
她担忧地瞥了眼对方衬衫衣袖里伸出来的一截纤细脆弱的手腕,想了想还是说道:“那个……你还是注意一下身体吧,不要为了工作连命都不要——”
她抬头看向青年姣好面皮上那双干净没有血丝的眼睛,默默把最后一个字说完然后噤声:“……了。”
花寒冽听到这话怔住了一秒,倒是很真诚地冲她展露一个微笑:“谢谢你。”
从来热心的叶初曦头一次有些羞赧,匆匆说了句“不客气”才忽然想起自己只是“来探视结果因为助理要买吃食才被拜托留在这里暂时照看一下这人结果他刚好醒了”这么个情况。
——难道是因为那一杯水?
提着饭盒的助理出现在门外,叶初曦见此便起身告别,轻轻掩上房门。
她没有再看一眼,转身却是微笑了起来:
“真是,一个有礼貌的人啊……”